記者參與巡邏中尼邊境 每走一步頭皮都發怵
新華網拉薩5月21日電(記者 陳懷祥)駐守在樟木口岸的西藏軍區邊防某部一連常年擔負着繁重的巡邏執勤任務。由於地處喜馬拉雅寒流與印度洋暖濕氣流的交匯區,雨季長達7個月之久,官兵在巡邏執勤中要穿越螞蟥地帶,攀越懸崖絕壁,每次巡邏,體力、毅力,生理、心理都要受到生死挑戰。
目標:54號界碑
4月17日,連隊奉命對54號界碑進行巡邏,記者隨同前往。從地圖上看,連隊到界碑直線距離僅8公里。但官兵們説,這8公里中要翻越3座高山,穿過4條河流,全程在地形複雜的高山峽谷密林地帶行進,實際上來回要走近50公里。由於雨林野獸出沒、螞蟥遍地,加之山洪泥石流隨時可能危及官兵生命,因此上級要求當天巡邏完畢便返回連隊。
6時,記者同官兵一樣攜帶個人巡邏裝具和單兵自熱食品外,每人還發一根連隊頭天特意準備的竹棍。戰士們説,竹棍有兩大用處:一是防滑,二是驅趕毒蛇和螞蟥。
連長曹德峯下達完巡邏命令,指導員楊顯兵進行簡單的動員後,官兵在星光下踏上了不能稱為路的巡邏道。天空飄着細雨,雨水從樹葉滴落在鋼盔上叭叭響,記者用竹棍敲打着路邊的雜草和灌木叢,防止毒蛇和螞蟥的“偷襲”,每前進一步頭皮都發怵。
難以防備的螞蟥
一小時的急行軍後,官兵們仍在大步前行,記者卻已兩腿痠軟,急促的呼吸把嘴和鼻孔都用上,仍像拉風箱似地喘息不止。
巡邏隊很快到達立新村,天放亮了,走在隊伍前面的曹德峯揮手示意停止前行。剛坐下,走在記者身後的班長張顯華説:“別坐下,快找找身上有沒有螞蟥。”
“別動。”張顯華説着,從挎包的儲鹽盒裏抓起一小撮鹽撒在記者的脖子上。頓時,記者感到一股涼颼颼的液體從後頸流到了胸前,用手一摸,滿手是血。張顯華説:“螞蟥就怕鹽,吸血後的螞蟥遇上鹽全溶成了血。”
早就聽官兵們説從立新村到54號界碑的10多公里山道險情四伏,果然如此。在接下來的路途中,官兵們邊走邊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撒鹽,可仍然不斷有螞蟥鑽進衣服。排長陳常林説:“螞蟥不但能穿透衣服,還能邊吸血邊向人體注射麻醉液,讓人既感覺不到疼痛,血液還不易凝固。”
13時,巡邏隊行進到一塊稍見開闊的亂石灘,曹德峯下令就地用餐。大家在雙層包裝的單兵自熱食品中間層灌滿水,只見產生化學反應的發熱藥包“呼呼”往外冒着熱氣。5分鐘後,香噴噴的牛肉米飯、西紅柿拌麪就可以吃了。
遭遇雪崩,記者的腳部受傷
突然,山頂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曹德峯立即命令大家迅速往旁邊山脊上轉移。不一會兒,只見山脊一側的沖溝在轟鳴聲中冒起濃濃煙霧,記者這才意識到發生雪崩了。曹德峯説:“每年春季,積雪開始融化,巡邏途中最容易遇到雪崩。”
半小時後,我們開始通過雪崩沖溝。記者在積雪裏手腳並用往前爬,猛然抬頭一看,只見雪崩所過之處,沖溝的樹木無一倖存。
反覆在高山、河流、雨林中上下穿行,記者和官兵們一樣,上衣下襬不停地往下滴水。由於鞋子太小,加之雨水浸泡,記者左腳大拇指指甲蓋被擠掉了半邊,每走一步都疼痛得錐心。
15時20分,巡邏隊終於到達54號界碑。官兵們按規定對界碑和附近區域例行檢查和完成相關標註後,迅速返回。
帶路的班長遇險
雨還在不停地下,迷彩螞蟥直立在路邊的草尖上搖擺着身子。據戰士們講,進入7月後,這裏的螞蟥能直接飛到人身上;密林中天光昏暗,每走幾步就能踩出毒蛇來。上等兵魏亮説,去年8月,連隊對54號界碑巡邏返回途中,軍醫大丹增發現前方出現房子和炊煙,在幻覺中險些掉下懸崖。“在雨林中長時間徒步行走,人很容易產生幻覺。”
大腿越來越痠軟,身體越來越沉重,戰士們把敲打螞蟥和毒蛇用的竹棍都丟了,身上哪怕多一根針都覺得重不可負。水壺裏的水早已喝完,溝裏的雨水有螞蟥絕不能飲用,戰士們的話越來越少,只顧埋頭機械地移動着雙腳。
20時,巡邏隊還沒走出密林區。為防止發生意外,先後40多次走過這條巡邏道的班長柳楊上前帶隊。突然,前面傳來一聲驚叫,大家趕緊上前。原來,被譽為“活地圖”的柳楊滑下溝谷。大家立即放下繩索,七手八腳將他拉了上來,所幸只受了點兒皮外傷。
23時,記者隨官兵一道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連隊。眼前的樟木口岸燈火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