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不妨在香港搞自己的東亞地區安全論壇

翟東昇

短短十來年，英國智庫國際戰略研究所（IISS）的品牌項目“香格里拉論壇”便做得風生水起，世界軍界和情報系統的人物們紛紛與會，世界上最大幾家軍火商慷慨贊助，其聲勢已經與老資格的慕尼黑安全論壇並駕齊驅了。

IISS在東亞地區的辦公室，連帶秘書在內，正式成員才五個人，為什麼能搞得這麼出色？我想主要有這麼幾個原因。

首先，他們抓住了時代性機遇，那就是全球戰略重心的轉移。今天中美俄印日等大國間的地緣政治博弈主要在東亞地區，朝核、南海、印巴等熱點問題也分佈在周邊，軍費開支的主要增量也在此地。所以，在東亞地區搞一個安全論壇，其影響力和關注度自然得以迅速上升。

其次，選擇時機頗費工夫。每年六月初搞三天會議，與會者回去寫半年報告的時候，內容無疑會受到香格里拉論壇的影響。這就進一步強化了該論壇在全球安全領域的議題設置能力。

最後，良好的後勤支持與財務能力，也是香格里拉論壇成功的重要原因所在。香格里拉論壇的組織工作非常細緻，各大軍火商提供了慷慨的財務支持，而某國政府予以兜底，論壇質量和財務能力之間於是形成了一種良性循環。

問題在於，香格里拉論壇的成功，對中國的軍事外交而言並非好事，因為在這樣一個論壇上，美國及其盟友享有明顯的主場優勢，工作語言是英語，議程是按照他們的關注和意願而設置的。中國的軍事外交本來就還處於學習階段，再加上客場的劣勢，十分被動。以筆者在香格里拉酒店裏的親身感受，中美“爭霸”是所有關注議題背後的真正核心。幾乎所有議題，朝鮮、南海、擴散、網絡、太空，談來談去都是中國，氣氛就很容易“坦率”到尷尬的地步。也許是筆者過度猜想，但一個由西方軍火商拿錢辦的安全論壇，當然希望找到潛在衝突點，這是利益使然；而中國的軍事外交主題應該是實現和平崛起，兩者間的基本取向存在重大差異，這決定了香格里拉論壇的成功對於我們而言並非好事。

正因如此，筆者主張把東亞地區安全這一主場優勢抓到我們自己手中。經濟金融領域，我們有博鰲論壇的成功案例，我們不妨搞一個自己的東亞地區安全論壇，按照我們的需要，主動擴大軍事安全領域的“二軌”交流。地點可以設在香港，也可以設在內地或沿海的某個城市。相比之下，香港更加國際化，簽證之類的問題都很簡單這有利於主動提升透明度，多交朋友，向全世界展示我們維護和平的誠意和能力，更有利於培養軍事外交尤其是軍事論壇外交的隊伍。

筆者認為搞中方主場的成功概率很大，理由有二：一是中國才是地區安全對話中真正的主角，主角在哪個場子露面，哪個場子才會火；二是中國在大型國際會議的組織保障方面已有了不錯的經驗，下一步需要在專業領域上下工夫，長本事。香格里拉論壇已經做了有益探索，現在就看我們如何學習並超越它了。▲（作者是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對外戰略研究中心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