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為投資報業辯護：這當然不是愚蠢的決定
“我相信這些集中報道他們所在社區新聞的報紙將有一個很好的未來……不會有人在閲讀一個有關他們自己或者鄰居的故事時中途停下。”巴菲特説，“我不相信它們會一直虧損下去，我不會糟蹋股東的錢。” “他是不是老糊塗了？”
當巴菲特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Berkshire Hathaway）宣佈用1.42億美元收購美國南部63家報紙時，不少追捧他的投資者都無法理解這一投資行為。
面對質疑，美國東部時間6月4日，巴菲特公開表達了他對這一投資決定的信心。他説，“儘管我們從旗下報業資產所獲得的回報，可能只是從伯靈頓鐵路那裏獲得的很小一部分，但從投資角度，這當然不是個愚蠢的決定。”
巴菲特前不久收購美國伯靈頓北方聖太菲鐵路運輸公司（BNSF）時也遭到了不少質疑，他堅持聲稱這是過去5年來旗下競爭優勢提升最快的企業。
但是，這次的決定驚倒了更多人，因為這和他3年前的態度截然相左。在2009年的股東大會上，巴菲特曾經清楚地告訴那些前來奧馬哈“朝拜”的投資者，“對於美國大多數報紙，我們不會以任何價位來收購它們。”
“巴菲特的確改變了他的想法。”前《波士頓環球報》經濟專欄作家、媒體分析師David Warsh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促成這種變化的是市場——目前報業的價格已經低到足以引起巴菲特的投資興趣。”
儘管如此，投資者仍然對巴菲特近年來投資夕陽產業的路數摸不着頭腦。全美報業聯合會（the Newspaper Association of America）的年度統計顯示，2011年全美報業廣告收入為239.41億美元，比上一年下降7.3%。實際上，從2006年開始，報業廣告收入就一直呈下降趨勢，頹勢難擋。
“沒有人比巴菲特更瞭解這個行業。未來一段時間內，我認為報業將出現大規模的低價轉手交易潮，直到該行業重新穩定。巴菲特不可能買下全部報紙，但是他指引了投資方向。”David Warsh表示。
1.42億美元收購款和4億美元貸款
定於6月25日完成的巴菲特的這宗交易，目前正在進行最後的手續。交易涉及到Media General集團旗下的63家報紙。除了坦帕（Tampa）報系之外，Media General旗下的紙質媒體將盡數歸巴菲特所有。
Media General集團發言人Ray Kozakewicz對本報記者表示，目前交易正在進行，不方便置評。
63家報紙包括日報和週報，主要在美國弗吉尼亞州、北卡萊羅納州、南卡萊羅納州和阿拉巴馬州等地發行，大部分是覆蓋範圍不大的社區報紙，比如平均每天擁有讀者16.4萬的《里士滿時報》。交易還包括這些報紙的網站、移動終端和印刷業務。
這些報業的經營狀況不佳。根據年報，2011年Media General旗下報業的收入總額不到3億美元，比上一年減少了近3000萬美元，入不敷出。
Media General是一家歷史悠久的媒體上市公司，由Bryan家族1896年創辦。這宗交易將幫助難以為繼的Media General集團走出虧損的陰影。根據年報，其2011年的淨虧損為7400萬美元，相比上一年增加了228%。而其截至2011年底的長期銀行貸款和擔保票據總額已高達6.58億美元，其中明年3月將有一半左右到期需要償付。
在以1.42億美元買下其63家報紙之後，巴菲特將向該集團提供4億美元利率為10.5%的定期貸款以及4500萬美元的循環貸款額度，足夠解燃眉之急。
這些交易細節，卻讓巴菲特購買報紙的交易動機顯得撲朔迷離。
在線信息和諮詢機構Poynter媒體行業分析師Andrew Beaujon向本報記者表示，“作為這些投資的回報，巴菲特一方面得到高額利息，另一方面將得到Media General公司將近20%股份的認股權證，而在後者剝離報紙業務後，其盈利可能性很大。”
他還表示，不排除巴菲特將報業大樓另作他用的打算。
這似乎迎合了部分巴菲特追隨者的想法。
投資理念：“抄底”
但是，巴菲特6月4日則公開表示，他買這些報紙，顯然是有經得起敲打的投資邏輯。
“我相信這些集中報道他們所在社區新聞的報紙將有一個很好的未來……不會有人在閲讀一個有關他們自己或者鄰居的故事時中途停下。”巴菲特説，“我不相信它們會一直虧損下去，我不會糟蹋股東的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説，他並沒有改變策略。巴菲特一直對於自己的投資策略十分坦誠，就是買入被低估的資產。”Andrew Beaujon表示。
這63家報紙近年來的虧損使得其母公司Media General股價一路下跌，截至發稿時為每股3.60美元，比此前最高峯下跌4成以上。這使得巴菲特有機會低價持倉。按照Media General集團整體資產超過10億美元的規模估計，1.42億美元對於佔集團總收入一半的報業而言，低估不少。
David Warsh認為，巴菲特對於報業投資態度的變化，説明他認為這些社區報紙的虧損已經觸底，未來可能反彈。
巴菲特在媒體行業最成功的投資案例是《華盛頓郵報》。在1973年美國經濟“滯脹”期，巴菲特開始在股市上悄悄買入股價低迷的《波士頓環球報》和《華盛頓郵報》。在他投資後不久，《華盛頓郵報》利潤大增，每年平均增長35%。10年後，巴菲特投入的1000萬美元升值為2個億。此後，他投資了《布法羅新聞報》（Buffalo News），近來又收購了其家鄉的《奧馬哈世界先驅報》（Omaha World Herald）所在的報業集團。
實際上，巴菲特的投資路數始終不和主流保持一致。在今年剛剛舉行的股東大會上，他仍然強調，股票和農場比黃金更有價值，未來10年內鐵路將有大的發展，並且不願意投資大熱的谷歌和蘋果。
社區報紙前景
巴菲特不斷強調，他最近購入的都是很有地方性的報紙。他表示，在社區意識強烈的地方，沒有比當地報紙更重要的機構了，而他所收購的這63家報紙的發行地，完全符合這種特點。
金融危機後，報業全線低迷持續至今。根據美國國會的報業研究報告，從2008年到2010年，全美8家主要報紙宣佈破產，數十家城市報紙關門，有些不得不轉型為線上出版物。
但地方報的情況似乎比全國性大報要好得多。根據全美報業協會的統計，地方性報紙的廣告收入遠遠超過全國性報紙，並且其收入的下降速度也比後者略低。2011年，全國性報紙的廣告收入是37.77億美元，比上年跌10.5%，而地方零售報紙的收入是118.87億美元，比上年跌8%。
“人們仍然對那些大報無法覆蓋到的當地新聞情有獨鍾。” Andrew Beaujon表示。
Andrew Beaujon住在弗吉尼亞的亞歷山大市，儘管比鄰華盛頓，但《華盛頓郵報》幾乎不報道他們當地政策，也從來不覆蓋當地高中足球隊的近況，因此他每天要閲讀當地報紙。
“實際上，過去十年來所有原本覆蓋面廣的大報，都逐漸改變自己的辦報理念。像《華盛頓郵報》這類大報，也開始變得越來越當地化。”David Warsh表示，“他們關閉了一些在其他城市不重要的分支機構，着力於報道社區故事，使自己的產品不至於和線上新聞同質化。”
這支持了巴菲特有關社區報紙市場潛力的論斷，他認為社區報最大的資產就是持續不斷的讀者粘性。在回答最近有關新奧爾良The Times-Picayune報縮減出報頻率為一週三刊的公開信中，巴菲特説，“我覺得很驚訝，這不是一種可持續的運營模式……我對此感到迷惑，就像問我説為什麼經濟學家不是一週七天工作一樣。”
但巴菲特自己也承認，這63家媒體即便情況好轉，也只是不比現在的情況更糟。
“這63家報紙的情況應該會在未來有所好轉，但也不會有突飛猛進的發展。”David Warsh説，“報業不可能回到20%-30%利潤率的時代，現在做到10%-15%已經足以吸引投資者。”
Andrew Beaujon則表示，這些報紙唯一可以慶幸的是，它們找到了巴菲特這個富有耐心的長期投資者。
據統計，巴菲特所投資的股票沒有一隻少於8年的。對於新投資，他也是看好了其長期的回報可能，並強調他和他的繼任者將持續持有這些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