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釣元老:不會讓打砸日本商品的憤青登釣魚島
1970年,未滿20歲的留澳香港學生柯華加入第一波中國保釣運動,他曾參加4次出海保釣行動。40多年過去了,現已六旬的柯華是組織15日成功登島的香港保釣行動委員會的元老及發言人。説到登島,他聲音激動,仍希望懷着壯士未老之心登上釣魚島宣示主權。
這位中國民間保釣運動史的親歷者和記錄者,給保釣人士的定位僅僅是“屠狗輩”這看似粗俗的三個字。“像那些上街打砸日本商品的‘憤青’,絕不在我們出海人選的考慮範圍之內。”他説。文/本報記者梁美蘭
一位老人的“保釣史”
1970年:在“火紅的年代”感染愛國風氣
1970年9月,美日兩國達成協議,美國將釣魚島的管治權交給日本。
一時間,全球華人義憤填膺,抗議活動遍佈各地。大規模的保釣運動首先在美國紐約掀起,繼而傳到中國香港、中國台灣等地。轟動全世界的保釣熱潮也喚醒了大量海外華僑。
當時的柯華在澳大利亞留學,念大學一年級。“我們把上個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稱做‘火紅的年代’,世界各地的社會運動如火如潮。我們這些關心社會、關心中國的海外留學生也感染了這種風氣。”在澳大利亞,柯華與在悉尼、墨爾本等地的保釣人士串聯去到首都堪培拉示威。
1996年:日外相言論“引爆”釣魚島問題
1996年是“保釣爆發年”。這一年,日本右派組織“日本青年社”登上釣魚島立起燈塔,還放了幾十只羊到島上以示主權。“結果羊把草都吃光了。”保釣人士紛紛抗議。志同道合的人就聚在了一起,包括柯華和現在的香港保釣行動委員會主席陳妙德,總共100多人。這樣,保釣委初現雛形。
這一年8月28日,釣魚島問題再次激化。當時的日本外相池田行彥宣稱“釣魚島是日本固有領土”,引起了香港人的很大反感。一個月之後,9月26日,香港保釣人士陳毓祥很快租了一條船出海,打算上釣魚島宣示主權。“結果很可惜,他跳到水裏游泳,不幸身亡。”柯華説。
1996年10月:柯華的船離釣魚島僅20米
事故發生10天之後,保釣積極人士曾健成召集80名人員來到台灣,租用當地30多條漁船,與台灣的幾十名保釣人士一同出海前往釣魚島。柯華就在這其中的一條船上,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出海行動。
陳毓祥意外身亡一事,給了保釣人士們很大警醒。由於遭到日本船攔截,柯華所在的船離釣魚島岸邊僅20米。“當時我還年輕,而且是個游泳健將,跳下船游泳上去完全沒問題。”但最終他還是服從安排,安心待在船上。
來自台灣的金介壽和香港的陳裕南成功登上釣魚島,拿出一面五星紅旗插到了島上,開啓了香港人登釣魚島的第一次。
2006年:第四次出海如親臨“戰爭場面”
2006年9月,柯華第四次出海,他是總指揮。在他眼裏,就如親臨“戰爭場面”:保釣船遭日方攔截,體積是保釣船4倍的日本海上保安廳船隻“飛”上離保釣船駕駛室3米左右的地方。“當時我就在駕駛室裏,看着日本船落在我們的船頭上。導致他們的船底被我們的船頭鏜開了一道口子。日本人很憤怒。最終他們的船也報廢了。”
隨後,日本派出直升機,在離保釣船很近的上空側飛盤旋,“再低那麼一點點,機翼就能打到我們的船。”
那次出海“天公並不作美”,保釣船在海上遇到了9級風浪,在距釣魚島9海里的地方保釣船隻能調頭。
四十年保釣人説
“釣魚島問題是不義戰爭留下的瘡疤”
釣魚島問題,在柯華看來,是“一場不公義的日本侵華戰爭遺留下的慘痛瘡疤,如果還繼續讓侵略者這麼蠻橫無理,不排除軍國主義的復辟。所以我們要挺起腰桿子,堅持保釣。”
“我本身是個和平主義者。”柯華這樣描述自己。“但唯一一個我認為很難和平解決的,就是領土問題。領土一旦失去,很難再奪回來,除非爆發戰爭。我們保釣人士這麼多年的努力,就是為了避免打仗。希望各方能坦誠地把問題擺到桌面上談。”
“我們很辛苦,跟搏命差不多”
親歷民間保釣四十多年,柯華説,希望有朝一日釣魚島問題能夠解決,不需要有保釣委等組織的存在。“我們這幫人的確很辛苦,跟搏命差不多。”
中國有句古詩“仗義每多屠狗輩”,講的是每當國家民族遇到難題,往往是那些市井的小人物能深明大義、大公無私。對中國民間保釣人士,柯華認為用這“屠狗輩”來定位最為貼切。保釣委的組成人員大都是“小分子”。比如柯華就是從事進出口生意的個體户。有的成員是開計程車司機,有的修汽車,還有老師、打工仔等等。
“保釣運動還應跟日本民間討論”
柯華此前在媒體的採訪中表示,保釣運動應該更國際化:“我們要跟台灣、內地聯繫,瞭解兩岸同胞的想法,也要跟日本民間聯繫,總不可以你説你的,他説他的,一見面就打架。”
提起“保釣”,很多人就會想到劍拔弩張,激烈相搏的場面,但柯華説,他們經常去日本,跟日本民間組織一起開會,討論釣魚島等問題,爭取相互溝通和理解。
“我們不要空談日中友好,民間要多做交流。問題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東北亞緊張起來,對誰都不好。”
[表態] 保釣委不考慮讓“憤青”出海登島
香港保釣委是一個“百分百的”非政府組織,沒有什麼管理章程,甚至連例會制度都沒有。
“鬆散的民間組織”,是主席陳妙德對保釣委的概括。他們互相只知道手機號,參加活動全靠會員自願。
保釣委有50多名成員,最年輕也超過50歲,年齡最大的已經80多歲。柯華這個保釣“元老”,如今已到退休年齡。“如何進行薪火相傳就成了保釣委最緊急的任務。”柯華説。
問及每次出海行動如何確定人選時,柯華表示,保釣委不會向外界透露如何選定出海人員的過程。該組織會跟選定的人員交流他們登島的動機。“像那些上街打砸日本商品的‘憤青’絕不在保釣委的考慮範圍之內。”柯華説。香港保釣委不接受任何政府和國際組織的捐款,資金全部來自民間。但由於出海行動很“燒錢”,籌到的資金常常讓組織“捉襟見肘”。
[講述] 懷着“賊佬試沙煲”的心態出海
香港的保釣船今年出去了7次,此前6次由於各種原因被香港海警攔截勸返。這次香港保釣船能出海,柯華用香港本地的俗語“賊佬試沙煲”來形容保釣人士的心態。意思是“試探性地、走一步算一步地行動”。
為躲過檢查,保釣人士把啓豐二號上的控制室設在船最隱蔽的地方,並用幾把大鎖鎖嚴。警察發現船並登船時,保釣人士們並不理會,一路向前駛。就在警察向上打報告的時間裏,船已經接近公海,警察不得不跳下船。
意外“突破第一道防線”,船上的保釣人士禁不住歡呼雀躍起來。然而,最現實的問題擺在了面前:食物和水儲備很不足,船上人員處於半飢餓狀態。
登島行動隨行記者、鳳凰衞視(微博)的蔣曉峯在21日的網上訪談中説,日本船從側面方向用船頭來頂啓豐二號的船頭。啓豐二號搶灘擱淺前的幾分鐘最激動,也最緊張。“我在駕駛艙,目擊射水過來,日本人是持續射水。啓豐二號一度失去方向並熄火。好在輪機長滿叔找回動力,並很快找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