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殺人狂被判21年 大部分民眾認可該判決
挪威民眾認可判決結果 歐洲輿論擔憂暴力蔓延
挪威瘋狂殺手被判21年
【環球時報綜合報道】挪威瘋狂殺手佈雷維克24日被判處21年監禁，他去年7月22日製造的爆炸槍擊案導致77人死亡，震驚整個世界。儘管有外國評論人士將判決稱作“笑話”，但大部分挪威人及受害者家屬對判決結果表示認可，因為它已是這個只有500萬人口的北歐富裕小國最嚴厲的刑事處罰。諷刺的是，判決結果也正合兇手本人的意，因為該案爭議的焦點是佈雷維克究竟是否有精神問題，佈雷維克堅稱如果被認為有精神病，那將“比死亡更糟糕”，是對他使挪威“免遭穆斯林佔領”行動的侮辱。案件告一段落，但它刻在挪威這個國家身上的傷口卻不是那麼容易撫平。英國《獨立報》24日説，去年7月22日襲擊事件發生前，挪威一直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寬容、最和平的國家，現在不管判決結果如何，佈雷維克都迫使挪威面對自己陰暗的一面。更讓人擔心的是此案暴露出的極右翼主義對社會的危害。法國《時訊報》稱，佈雷維克之所以行兇，是源於這個極右翼種族主義狂人對多元文化的不滿和恐懼，如今他被關進監獄，但這種對多元文化的仇視，是否也被關了起來？
大部分挪威人認可判決結果
挪威“7•22”爆炸槍擊案24日上午在奧斯陸地方法院宣判。5名法官一致認為佈雷維克做案時精神正常，應該為他的恐怖襲擊罪行承擔刑事責任，判處其21年徒刑，10年內不得保釋。挪威沒有死刑和終身監禁，對佈雷維克的21年監禁已經是最高量刑。不過挪威法律還規定，罪犯在刑滿後，如果依然被認定對社會構成威脅，法庭可以延長其監禁時間。2011年7月22日，佈雷維克先後在奧斯陸政府大樓和於特島青年夏令營實施爆炸、槍擊等襲擊，共造成77人死亡。
對於這一審判結果，多數受害者家屬表示接受。美聯社援引一名遇難者家屬的話説：“我們終於可以擁有和平與寧靜了。他（佈雷維克）對我們而言不再意味着什麼，他只是空氣。”在於特島失去女兒的古恩•魯斯特説：“對我來説再重的懲罰也不夠。不管他待在監獄裏還是精神病院裏，最重要的是永遠不能讓他重回社會。”
在法新社看來，判決頗為諷刺，因為結果不僅讓受害者滿意，也讓被告滿意。文章説，法院需要確認的主要問題是佈雷維克是否患有精神病，是否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佈雷維克想讓人覺得他是理智的，這樣他的極端右翼理念才不會被認為是“瘋子的咆哮”，他視自己為反對歐洲受到“伊斯蘭入侵”、反對推動多元文化的“北歐戰士”。聽到判決時佈雷維克面露笑容。他的律師隨後表示，佈雷維克對判決結果滿意，不會提出上訴。當事方中，唯一不滿意的或許是挪威檢方。檢察官霍頓希望認定佈雷維克為有罪的精神病人，他曾表示：“把精神病人關進監獄比把非精神病人強制送去精神病院更糟糕。”
相比於挪威國內，外部的質疑聲反倒更多。法新社報道稱，庭審結果揭曉後，在英文和法文推特上，許多人對判決結果表示失望。他們認為，21年徒刑對佈雷維克的懲罰並不夠，甚至對這個沉湎於自己極端主義思想世界的狂人而言，未必是一種懲罰，也不足以警示效仿者。俄羅斯《商業諮詢日報》24日説，許多俄羅斯政治家對挪威法院的判決持負面看法。俄國家杜馬議員欣什傑恩表示，該判決完全是個笑話，相當於每打死1人平均只判3個多月，這種懲罰實在是太輕了。俄律師列茲尼科表示，判決結果表明，罪犯戰勝了文明、人權和民主。這樣的判決等於是對野蠻犯罪行為的縱容，是對死者的褻瀆。
彭博社24日報道稱，如何處理佈雷維克的問題其實讓挪威人很糾結。他們要權衡懲罰和福利模式。但挪威人到目前為止一直在拒絕針對佈雷維克的行為改變現有的規則和傳統。4月份佈雷維克首次出庭，檢察官、受害者家屬律師和法院精神科醫生都按照挪威法院的傳統禮節跟他握手。
不僅處罰相對較輕，挪威的服刑條件也不錯。英國廣播公司24日説，判決生效後，佈雷維克將在奧斯陸附近的伊拉監獄服刑。該監獄表示，佈雷維克作為危險犯人將被隔離，避免與其他囚犯接觸。為了“補償”他無法和其他犯人一樣進行正常活動，監獄特意為其提供了有三個房間的牢房，每間8平方米，分別是卧室、小健身房和一個配有筆記本電腦的學習室。美國NBC新聞網稱，監獄還打算僱人與佈雷維克打曲棍球、下國際象棋。不過“這些朋友”將是受訓的專家，因為他們擔心佈雷維克和其他囚犯在一起太危險。
“對多元文化的恐懼仍然存在”
雖然挪威自二戰以後最嚴重的屠殺案件告一段落，但它帶給這個國家的巨大沖擊並未散去。瑞典《每日新聞》24日以“佈雷維克已心滿意足”為題説，前不久挪威“7•22調查報告”的發佈，暴露了挪威社會的一系列問題，警察行動緩慢，缺乏緊急救援體系等。報告導致挪威警察總長上週辭職。挪威首相斯托爾滕貝格本月晚些時候將出席議會特別會議接受質詢。通過長時間的審判，佈雷維克為自己贏得了“世界聲譽”，他的極端主義思想通過媒體和網絡的傳播，為更多人所瞭解。由於挪威監獄的寬容，佈雷維克在監禁期間仍和支持者通信，每天花10個小時撰寫文章，兩個月裏他收到600封來自右翼支持者的信件。他甚至在與支持者合謀成立一個“歐洲保守革命運動”的組織。
“不管判決如何，佈雷維克都迫使挪威面對自己陰暗的一面。”做出如此判斷的英國《獨立報》24日説，在去年7月22日佈雷維克襲擊案發生前，挪威一直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寬容、最和平的國家，但現在情況已有所改變。挪威政治分析師安德爾•賈艾維表示：“一個最終會被全球右翼瘋狂分子偶像化的犧牲者給挪威背上了包袱。”在於特島失去兒子的蘭迪•約翰森在挪威《日報》撰文説：“在挪威的現有法律體系裏沒有更重的判決，因為我們天真地認為不會有如此嚴重的罪行發生。現在我們的國家已被恐怖襲擊改變，人們應該睜開眼睛、拋棄幻想，向極端主義分子展示我們的力量。”
路透社評論説，挪威擁有豐富的油氣資源、廣袤的原始森林和全世界都羨慕的福利體系，總是以驕傲的姿態去看待歐洲其他國家。佈雷維克的殺戮震驚了這個500萬人口的國家。這個國家一直以作為不受世界種種問題困擾的避風港為榮，但這場殺戮在移民增加的背景下凸顯了極右翼觀點流行的問題。
“極右翼”正是外界從這個案件中看到的最可怕的毒素。英國《衞報》説，襲擊慘劇發生後，成千上萬挪威人走上街頭參加“玫瑰遊行”，這是挪威國家團結的象徵。可現在越來越多的人認為，挪威面對移民增加和文化融合問題出現分歧，這種國家團結正在消失。挪威前首相亞格蘭認為，襲擊事件發生13個月以來，挪威沒有吸取任何經驗教訓。對外國人的恐懼仍然存在，對移民仍有很多仇恨，對多元文化的恐懼仍然存在。看看網上的辯論，仍跟過去差不多。報道稱，上個月，挪威網上論壇出現了死亡威脅，一個吉卜賽人營地遭到爆竹和石頭襲擊。3周前，民粹主義右翼進步黨（佈雷維克曾是該黨黨員）領導人簡森要求遣返吉卜賽難民。
“佈雷維克成為歐洲暴力的象徵”
類似的擔憂在整個歐洲非常普遍。英國《每日電訊報》24日説，雖然佈雷維克已經受到法律的審判，但在歐洲大陸，極右翼勢力、排外主義情緒卻始終沒有降温。捷克警方8月10日從拘捕的一名嫌犯家中找到一支突擊步槍、彈藥、爆炸物以及部分警察制服。不僅如此，這名嫌犯還在往來的電子郵件中多次提到“佈雷維克”，足見是這位被判兇犯的信徒。
“佈雷維克成為歐洲暴力的象徵”，這是俄羅斯“新大陸”網站24日報道的標題。文章稱，佈雷維克事件切開了歐洲國家的一個膿包———歐洲國家內部存在的暴力威脅，歐洲國家目前存在嚴重的種族主義情緒。美國“評論新聞網”稱，洛杉磯西蒙•維森塔爾中心今年6月發佈的報告顯示，在作為西方文明腹地的歐洲，仇恨運動再次興起。報告警告説：“奧斯威辛集中營過去一代人的時間之後，希特勒的光環仍然存在。”
在英國《經濟學家》看來，歐洲政壇同樣面臨極端主義勢力的威脅。報道稱，歐洲許多國家的極右翼政黨力量越來越大。二戰後，極右翼曾是歐洲的禁忌。隨着戰爭記憶的消退，極右翼越來越受歡迎，説明他們的這套觀點挺有市場。這反映了人們對文化、身份認同和歐洲生活方式等問題的焦慮情緒。▲
【環球時報駐瑞典、英國、法國特派特約記者 劉仲華 孫 微 楊 明 ●甄 翔 柳玉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