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琢奇"保釣"經歷:把名字刻在釣魚島巖壁上
作者:张燕娟 林靖东

1970年,當時已經42歲的姚琢奇,作為攝影記者和他台灣《中國時報》3名同事,搭乘“水產試驗所”一艘木船夜航從基隆港出發,開始了自己此生難忘的一次採訪。圖片來源:東南網
已84歲高齡的姚琢奇老先生,身體硬朗,聲音洪亮,操一口還略微留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話。他被譽為台灣“戰地記者第一人”,2011年9月曾獲台“國防部長”高華柱頒發“陸海空軍甲種一等獎章”。
提到1970年登上釣魚島,姚琢奇還記得很多細節,40多年都不曾磨滅。姚琢奇早已退休,如今仍然擔任“軍事新聞研究會”會長,時常會出現在各類軍事新聞節目中。
接到導報記者的採訪電話邀約,姚老先生很爽朗地答應了,他一點都沒有遲疑,非常愉悦地分享了當年登島的點滴瞬間。
背景:1970年代台灣“保釣”興起
在台灣新聞界,姚琢奇是絕對的老前輩。1928年出生於上海的姚琢奇,1949年2月底來到台灣,曾經在部隊長期服役。戰爭結束後,便因為愛好使然,成為一名攝影記者。在1970年登上釣魚島之前,姚琢奇已任《中國時報》的攝影科科長,同時兼任美國合眾國際社的攝影師。
姚琢奇説,其實在1970年之前,他就因為採訪有機會在飛機上看到過釣魚島。姚琢奇回憶,那是1968年前後,當時有艘掛巴拿馬國旗的“銀鋒號”報廢船在駛往台灣準備拆解的途中被颱風刮到了釣魚島附近擱淺,中國時報社就包了架小飛機飛到釣魚島,而姚琢奇就負責拍照。
姚琢奇肯定地説,當時無論是大陸還是台灣都不知道釣魚島底下有石油,因此很少有人關注這個島,大家都沒把它當回事,也沒有任何軍隊在“駐守”。所以,自己在1970年9月2日登上釣魚島,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租個船,順水順風,一路就到釣魚島了。姚琢奇説,日本人都是後來才派人去進行所謂的“防務”,“所以後來的登島,真就是要冒很大危險的”。
姚琢奇介紹,大約在美國宣佈將釣魚島列嶼的行政管理權交給日本的時候,台灣上下這才開始關注釣魚島問題。
選拔:挑“根紅苗正”的記者登島
在關注釣魚島熱潮的背景下,《中國時報》當時的採訪部主任汪祖貽提議派記者上島考察,這個提議很快得到了老闆餘紀忠的認可。按姚琢奇的分析,當時老闆會同意並決定派人上島的動機與其説是“宣示主權”,不如説是為了打敗競爭對手而為。
當時台灣報業的競爭非常激烈,各家報紙都在搶新聞,力爭獨家。所以,當姚琢奇等人被選為登島人選之後,一直對外保密,只有少數高層知道。而被選定的這些記者,對外,是以出海瞭解休漁期捕魚新聞的名義報備的。
姚琢奇強調,因為這件事的性質相當於報館自己製造新聞,有些越界,所以餘紀忠還是很小心,生怕惹來太大的麻煩。比如,在人選方面就頗費了一番周折。姚琢奇説,他是“國民黨青年軍”出來的,與當時國民黨秘書長張寶樹有私交。文字記者宇業瑩是抗日遺族(烈士)子弟,在南京的遺族學校長大,填表時家長欄填的是蔣宋美齡。另一位文字記者劉永寧的父親是國民黨“立法委員”,這兩人的後台顯然都很硬。“唯一沒有後台的是蔡篤勝,但他是報紙駐基隆記者站的記者,他負責找船,聯絡具體事務!”姚琢奇笑説,最後選定的人都可算是“根紅苗正”,且一般人輕易都“動”不了的!後來的事實,也充分證明餘紀忠的考量正確。
登島:在釣魚島上插旗、刻字、留名
1970年,當時已經42歲的姚琢奇,作為攝影記者和他台灣《中國時報》3名同事,搭乘“水產試驗所”一艘木船夜航從基隆港出發,開始了自己此生難忘的一次採訪。
姚琢奇清楚記得和同仁們出海的時間,是在9月1日晚上。“同行的還有十幾個漁民和水產學校的畢業生。那天晚上天氣很好,我們一路上非常順利!”姚琢奇説道,經過一晚航行,木船第二天一大早到達了釣魚島海岸附近,隨後4個記者和4個漁民換乘一艘小船駛進了島邊一個天然形成的狹長水道,並從那裏登上了釣魚島。
上島之後,姚琢奇一行人就按照原定計劃,在釣魚島上宣示“主權”,“我們用一根事先準備好的5米多長的竹竿把‘青天白日’旗插在島上,然後用紅油漆在一塊較平坦的巖壁上寫下了‘蔣總統萬歲’,又在對面一塊岩石上寫下了《中國時報》和我們4人的名字。”姚琢奇具體回憶,那塊巖壁很高,最後還是身體健壯的蔡篤勝甘當人梯,馱着瘦高個劉永寧才夠着,並寫下大字的。
完成任務後,他們隨即在釣魚島四周轉悠。而平時喜歡研究軍事的姚琢奇,便以軍人的視角考察了一下釣魚島。這個島很小,幾乎沒有樹,植被低矮,顯然夏天的颱風和冬天的東北季風很強。
姚琢奇回憶,他沒發現水源,而且島上人工痕跡極少,僅看到用水泥做的圍牆,可能是用來搭建臨時帳篷用的。姚琢奇等人待了兩個多小時就離開了。
後果:“蔣總統萬歲”5個字成“免死牌”
9月3日,姚琢奇等人回到台灣,4日,《中國時報》以兩個整版的內容,圖文並茂地報道了記者登上釣魚島的內容,引起極大反響。據説當時的台灣“外交部長”沈昌煥拿着這份報紙去“總統府”告狀,蔣介石看完後嘆了口氣説:“他們也是為了愛國呀!”由此,就沒有人再來追究姚琢奇等人擅自出海的責任。
姚琢奇不禁感慨,真的不得不佩服餘老闆,當初之所以囑咐我們寫下“蔣總統萬歲”這5個字,其實就是為了保護我們。
隨後,日本方面看到這個新聞後也很緊張,立刻派人上島清除了字跡,並把旗幟取了下來,洗好疊好,送還給了“台灣駐日本大使館”——— 這是當時《中國時報》駐日本記者站的記者親眼看見的,所以,後來坊間傳説日本方面把旗撕碎了,這不符合事實。可惜,姚琢奇曾多次請求“政府”保護好這面旗子,但這面旗子如今早已不知去向。“若當時旗子有留下來,配合我們拍的圖片,那是最直接的物證啊!”姚琢奇至今都覺得遺憾。
另外,姚琢奇在文章刊出的當天,還去國民黨中央黨部拜訪了自己的好友張寶樹,並向他詳細描述了事件經過,並建議軍方立刻派一個班上島,構建防禦工事,由海軍定期派補給船接應。
在姚琢奇看來,當時日本正在申請重返聯合國,需要台灣支持,只要美國人不説話,日本人就“不敢動”。但遺憾的是,蔣介石沒有采納這個建議,台灣也因此失去了捍衞釣魚島“主權”的最佳時機。
導報記者 張燕娟 林靖東/文 網絡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