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軍蠶食中印邊境 拆橋阻我過河哨點前推1公里
對記者一行進行監控拍攝的印軍士兵。
【環球時報赴西藏特派記者 程剛】在藏南的中印邊界爭議中,達旺是個焦點。它是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故鄉,門隅地區的宗教、文化中心。迄今為止,所有針對中印邊境東段劃界的分析都無一例外地認為:中國一定會堅持將達旺劃歸中國的主張。在中國地圖上,達旺仍屬於西藏山南地區的錯那縣,而在印度非法成立的阿魯納恰爾邦內,達旺是13個行政區之一。從1962年的中印邊境戰爭結束至今,達旺一直在印度實際控制下。在靠近達旺的中印邊境採訪時,《環球時報》記者注意到,印方從未在這一地區停止做小動作,在邊境上印軍對中國的邊防軍警顯得很客氣,但只要看到空子,他們就會尋機“蠶食”。邊境爭議的實質是領土爭議,看來,印方還是根深蒂固地認為,多往前拱一點,在將來的劃界中就能多一點優勢。
與印軍士兵面對面
幾年前,《環球時報》記者初次來到西藏山南地區錯那縣採訪時已經瞭解到,縣城往南有一個叫作“肖”的邊境牧場,從那裏登上“棒”山口,就到了錯那我方控制區離達旺最近的地方。按邊防派出所的轄區,“肖”和“棒”山口都屬於浪波派出所的管轄範圍。該所所長王鵬説,浪波邊防派出所重點管控的方向有兩個:除了達旺方向,還有一條東章通道,在地理上與“肖”牧場和“棒”山口也就一山之隔。在前往錯那縣之前,山南公安邊防支隊的吳慶黎政委曾重點向《環球時報》記者介紹,山南的中印邊境上,東章是一個蠶食和反蠶食鬥爭相當突出的爭議地區。
沿着錯那河河谷,經錯那縣的主要供電源浪波電站,《環球時報》記者在公安邊防警察洛桑巴珠的導領下來到東章瀑布前。這是一個風景如畫的高原原始森林河谷,不遠處水簾飛掛,洛桑巴珠説,只能到此為止,不能再往前走了。駐足處,路旁立着一塊藍色的牌子,上寫:“東章-3656 巡邏路”,標示着腳下小路的性質和此處的海拔高度。巡邏道兩邊各修着一座兩層的藏式小樓,洛桑巴珠告訴記者,這是給林場工人值班休息用的,其實,更重要的作用是佔在這裏,明示此處屬於中國。
指着前面的瀑布,洛桑説,東章瀑布在藏族人心目中是個聖地,到這裏來參拜的信眾很多,以前,河上有座橋,中國老百姓都可以過河到瀑布下親手接取聖水,但2001年,印軍把橋拆了,還在河邊設了一個哨點,從那以後,中方的活動就只能止步於我們的腳下了。記者目測,從瀑布到我們跟前的距離應該有1公里多,也就是説,在拆橋之後,印方生生向前推進了1公里多。
就在記者一行邊看邊聊之際,同行的一位邊防警察突然喊了起來:“嗨,印軍在拍我們!”眼尖的他立刻朝河邊跑去,也就十來米寬的錯那河對岸,一名戴着線帽的印軍士兵站舉着一部小攝像機對着記者一行人拍攝,看到被人注意,他掉轉身就鑽入身後草木叢中的小路,看起來,他幹這個已經訓練有素了。洛桑巴珠説,印方哨點的人只要看到有中方部隊或者武警的車來就會設法靠近拍攝,而且肯定還有其他人一直在隱蔽觀察。至於在這一帶執勤的中國邊防軍人和邊防警察,印軍早就把人的模樣記熟了。負責外勤的洛桑巴珠講了一個他自己的故事:幾年前,他曾經和浪波鄉的鄉長一起到東章的邊境最前沿處理一件事情,不久後的一次執勤中,他在山頭的邊境一線碰到了幾個巡邏的印軍士兵,沒想到對方竟跟他打招呼,稱他為“鄉長”。
為了讓記者看到印軍的哨點,洛桑巴珠特意領着大家鑽入河邊樹叢中的一條小道。記者果然看到了藏在一片茂密林木中的印軍哨點。乍一看,那不過是一頂黑色帳篷,其實是個簡陋之極的“合”字型小木屋,屋頂和兩側用黑色的軍用防雨布覆蓋着,門前堆砌起一道矮石牆。
就在這當口,記者眼角的餘光看見旁邊不遠處的林子裏有人影晃動,記者將相機對準人影晃動處,一名偷窺的印軍士兵見被發現,立刻躲到樹後。過了一會兒,見記者的鏡頭一直對着他藏身的樹,這個印軍士兵索性轉身背對着鏡頭走了出來,還挑釁地做了個撅屁股的動作,然後就消失在樹叢中。洛桑巴珠説,在他們所管轄的邊境一線,不管是老百姓還是邊防軍警,和印軍面對面接觸較量是常事。
在中印邊境戰爭打響之地感受反蠶食鬥爭
勒布溝是到錯那縣採訪中印邊境必須要去的另一個地方。1962年的中印邊境戰爭是從這裏打響的,指揮18軍開展自衞反擊戰的張國華將軍就把前線指揮所設在勒布溝的麻瑪鄉,當年指揮所旁的一座藏式木橋現在修葺一新,橋頭立着的石碑上醒目地刻着“將軍橋”。從“將軍橋”到勒布溝裏的中印邊境最前沿“勒”門巴族自治鄉還得走20多公里。“勒”鄉公安邊防派出所所長褚井軍帶着記者來到了一個半山坡上的邊防哨所。放眼南望,山間晨霧騰湧,時薄時濃,視野嚴重受限,視線很不清晰。白霧迷茫中,定睛細瞧,還是可以看到對面半山腰林子裏隱有幾所房子。哨兵説,那是印軍一個情報站,下面河谷邊還修了一個軍營,駐的印軍要多一些,一會兒霧散開後應該可以看得見。
褚井軍介紹,眼前這一帶就是中印有爭議的克節朗地區,對面的山間有一條流入娘姆江曲的小支流桑多羅河,前方不遠處還有另一條匯入娘姆江曲的河,那就是克節朗河。邊防部隊的一名指揮官告訴記者,克節朗是1962年中印邊境戰爭中的一個激戰之地,1987年印軍曾一度滲透侵入桑多羅河谷,並險些再度引發中印邊境戰事,那是中印邊境之戰後蠶食和反蠶食鬥爭最嚴峻的一次。沿着娘姆江曲河谷往下走,這條路叫作沙則通道,也是一條通達旺的路,整個路程也就30多公里,所以,這個方向是中印邊境東段的邊防重中之重。
提起印軍的蠶食,當地牧民都憤憤不平。在浪波鄉,很多牧民都談到多果爾草場。那是一座牧草茂盛、坡度柔緩的邊境山,當地牧民夏季經常去那兒放牧,按當地牧民的説法,以前羊羣可以放到那邊山腳下,後來印軍在山上建了個房子派幾個兵一守,那邊的山坡就去不了了,羊只能放到山頂,再過幾年,印軍又在這邊山腳下壘了一圈石頭當工事,天天有兵把守,再去多果爾,中方的牧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放牧了。
邊民是守穩邊境最有力的保證
38歲的次仁頓珠是錯那縣卡達鄉的牧民。8月5日上午,他來到中印邊境實控線附近的土倫拉山挖貝母,他幹活的地方離山口很近,是中印兩軍邊防巡邏都會到達的地方。12時左右,山口那邊過來了15名印軍士兵,機警的次仁頓珠趕緊隱蔽起來,一直觀察印軍的行動。但這次印軍似乎並不是來巡邏的,十幾個人湊在一塊岩石跟前,似乎在擺弄什麼東西。印軍走後,次仁頓珠毫不猶豫直奔那塊岩石,他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陣,結果在岩石縫裏發現了一部用細繩固定的微型攝像機,鏡頭衝着中方邊防巡邏常走的小道。經常在土倫拉放牧挖藥的次仁頓珠知道,公安邊防警察的夏季值勤點離這裏最近,他取下攝像機,以最快的步行速度趕往卡達公安邊防派出所在土倫拉山的值勤點。
卡達邊防派出所所長馬明寬説,那天他帶上任不久的張文傑教導員到土倫拉山的值勤點熟悉情況,正好碰到在海拔近5000米的高山騾馬道上趕了兩個多小時路後來到值勤點的次仁頓珠。馬明寬説,那個攝像機就是針對我方的一個監視設施,平常在市面上從來沒有見過那個牌子,後來聽説是美國貨。當時這個攝像機還包了一個迷彩的外殼作偽裝,拍攝鍵是打開的。
剛從山東省公安邊防總隊援藏到卡達邊防派出所的張文傑説,他在到卡達之前就已經瞭解到這裏的邊境管控和反蠶食、反間任務很重,但一到崗馬上就親歷反間案件的處置,他還是覺得很震撼,更感到在爭議地區戍邊,肩負的責任重大。其實,就在此次印軍安放攝像機的位置附近,卡達鄉的藏族邊民扎西羅布等護邊聯防隊員去年也曾發現印度監視用的攝像機,方向同樣對着那條邊防巡邏道。張文傑説,不管是不是護邊聯防隊員,這裏的邊民都有這麼高的警惕性和護邊責任感,這才是守穩邊境最有力的保證。
雖説中印邊境在總體上是封閉的,但在有些地方,如隆子縣的鬥玉鄉,實控線兩邊的不少邊民都是親戚,雙方互相往來也被默許。隆子縣公安邊防大隊政委樊新華説,他們曾發現過一些印方邊民利用這種往來從事一些滲透或情報蒐集活動。有些人多次過境,但每次使用的證件、身份都不一樣,而且行動完全不像那些走親訪友、交換物品的正常邊民。樊新華説,一般情況下,邊防絕不會在證據不確鑿的情況下貿然行動,通常只是全程監控,直到其出境。中方的善意在於不讓兩邊的邊民相互猜忌乃至仇視,但維護邊境安全是絕不能絲毫放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