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月亮-記AC313大型直升機高原試飛團隊
仰望中秋節天空的月亮,參與AC313高原試飛的突擊隊員感慨萬千。2010、2011連續兩年高原試飛,正在中秋節前後,儘管沒有與家人團圓的甜蜜,但精彩的飛行、忘我的幹勁、勝利的喜悦,以及所有直面高原、挑戰世界屋脊所收穫的感動,帶給他們一種別樣的幸福。斗轉星移、月圓月缺的一百多天,從共和、瑪多到玉樹、那曲,從拉薩、羊八井到日喀則、珠峯大本營……掛在天空的月亮見證了AC313試飛成功的不易。
藍天使命
“歷盡千辛萬苦,克服重重困難,一定要把AC313打造成世界上的一代名機!為了國家西部地區的建設發展需要,我們一定要把國產直升機送上高原。”
——高原試飛突擊隊隊長聶小銘
“ 踏上高原異地,就是來接受生命挑戰的。”
——試飛員趙鋒
“能夠完成前人未曾實現的夢想,是我此生最大的夙願。”
——總設計師徐朝梁
“我們一定要把試飛安全放在首位,堅決滿足適航取證的要求,為中國人爭臉!”
——技術保障員苗德建
“為了國產大型民用直升機能夠早日翱翔高原上空,我們舍小家、顧大家,再苦再累也值得。”
——機械員徐鋼羊
……
今晚的月色最美
進藏試飛風險極大,高原上瞬息萬變的氣象條件以及沒有通信設備的保障,飛行隨時面臨着生死的挑戰。先後百餘日,行程近六萬裏,這支穿着醒目紅色衝鋒衣的隊伍輾轉於青藏高原的各個高地,在摸索中堅定地執行着光榮使命。
身處高原,缺氧反應在隊員中普遍存在。嘔吐、眩暈,有時不得不扶着牆才能站住。許多隊員皮膚開裂,嘴唇紅腫,有的身上出現大面積過敏,每到夜裏,更是瘙癢難耐,無法入眠。高原日曬嚴重,紫外線很毒,有的隊員沒做好防曬準備,一天下來,露在外部的皮膚就變為黑色。
除了高原的晝夜大温差、無處不在的高原反應,水土不服也是隊員們要面對的困難,出現腹瀉是常有的事。高原上做米飯大都是夾生飯,飲食習慣上的不適應,讓許多隊員缺少食慾。檢驗員蔣曉宇因為加班,晚上吃了兩個肉夾饃,第二天便鬧起了肚子,兩天沒吃東西,但他卻一點都沒影響工作。
高原氣候冷熱變化大,直升機會出現很多不穩定因素。機務幾乎每天都要提前半個小時到機場,檢查的工作量比平常也要多好幾倍。空測組成員萬宇毫不畏懼地説:“啃硬骨頭是我們空測組的最大特點。”每天飛行結束回到住處後,技術人員都要對當天的飛行任務進行總結,對下載的數據進行核對、分析,寫工作日誌,挑燈夜戰已是常事。“為了第二天的飛行,我要求自己必須當天就把所有的飛行任務整理打印、簽字,弄完了差不多都要到一、兩點。”苗德建樂呵呵地如是説,一臉的自豪。
2011年高原試飛的緊張階段,正趕上了中秋佳節。身處高原異鄉的試飛突擊隊隊員們,都由衷地期待着能夠一起歡聚,更期待着好好釋放一下心中厚重的工作壓力。後勤保障人員曾坤就琢磨着:必須要給大家營造個喜慶點的節日氣氛。正當大家剛剛有了點“過節的感覺”時,就接到第二天飛行任務有變化的通知,需要臨時調整飛機狀態。此時剛吃了點涼菜的機務隊員,沒等節目開場就立即趕往玉樹巴塘機場。而當他們一身疲憊,完成任務回到板房時,已是凌晨兩點了。“儘管當時又困又累,但心裏感覺很踏實,這是我度過的最有意義的一箇中秋之夜。今晚的月色最美!”機務陳志強説。
高原上的情誼
一路走來,壯美之景盡收眼底,民族情意常存心中,這是試飛隊員的共同感悟。高原之行,隊員們不僅收穫了珍貴的戰友情、兄弟情,還有樸實藏族老鄉們的同胞情。
在所有隊員中,從來沒有誰因為個人主觀原因影響整個團隊的工作進度,或是給隊友添麻煩。如果遇到了什麼困難,大家都會相互攙扶,共同面對。堅持在試飛現場的航調員吳峯頭暈發熱、高燒不退,試飛組章文浩積極協同,與場站人員緊密聯繫,及時瞭解風向、風速、場温、場壓等影響飛行的因素;司機劉顯龍皮膚大面積過敏,瘙癢難耐,儘管他不肯休息堅持出車,但突擊隊負責人還是派車讓他先返回西寧進行治療;在玉樹,機務劉濤感冒嚴重,檢驗員蔣曉宇來回四五公里氣喘吁吁從老鄉家弄來了一大盆雞湯,劉濤趁熱喝了,身體終於好了很多,大家也鬆了一口氣。
2010年9月17日上午,車隊開往珠峯大本營方向。沿途正在修路,車隊行走的幾乎全是由沙石、泥土鋪成的臨時便道,顛簸搖晃中揚起滾滾灰塵,時速只能維持在40公里左右。途中,車隊碰上了很深的溝壑,有的汽車馬力不足爬不上坡,所有隊員全部下車,一鼓作氣將車子推到平地。在艱難險阻面前,大家相互關照,懂開車的機務劉濤自告奮勇替換司機開會兒車,以緩解長時間駕駛造成的疲勞。車輛在蜿蜒盤旋中震盪顛簸,凌晨兩點,藏民非常熱情地敞開家門接待了這羣不速之客,由於人多,只好打地鋪做短暫休息。外面氣温降至零下,裹在暖暖的被子裏,不到五分鐘,隊員們便鼾聲如雷。五點起牀,用冷水抹了下迷濛的雙眼,藏族同胞將幾大鍋熱氣騰騰的麪條端在了面前,還給每人準備了兩個雞蛋。就着黎明前的微光出發時,有的隊員眼眶濕潤了,不是因為很快能目睹的珠峯,而是被同胞情意感動了,為了招待好遠方的客人,藏族同胞夫妻倆用心忙乎了大半個晚上。走在高原的土地,抬頭看到掛在天邊的月亮,它就像是藏族同胞的情誼,陪伴隊員們踏上了新的征程。
“藏族同胞們總是在我們困難的時候不遺餘力地給予援助。”在外場地,突擊隊用來飛行配重的沙袋不用的時候沒地方擱,一個藏族老鄉二話沒説,同意放在她的家裏。晚上遇到不期而來的雨水,他們用自家的薄膜將其蓋得嚴嚴實實的;在路上,當突擊隊的汽車開不動時,藏族同胞會很爽快地伸出雙手使勁推上一把……
8000米,新的起點
2010年9月7日,按照預定程序,AC313將在關閉所有發動機,冷卻後進行4500米關鍵點啓動試驗。所有隊員都緊張地等待着,遠遠地注視着飛機。當聽到發動機傳來的聲響,總設計師徐朝梁激動得淚濕眼眶,因為他知道:成功了!隊員們一同擊掌歡呼。2011年9月13日,同樣是在野外場地,同樣也是這個關鍵點的商載測試。參試的29個人全部登機。4500米,10.7噸起飛,載重1.79噸,這個簡單而最具説服力的目擊試驗,再次驗證了AC313卓越的性能。
2011年9月2日,青海共和機場, AC313成功飛越海拔高度8000米,實現了幾代直升機人夢寐以求的夙願,改寫了直升機高原飛行的世界紀錄。試飛員趙鋒異常激動地寫下了這段話:“我們又創造了一個歷史紀錄,突破飛行高度8000米,這是我國大型民用直升機優越性能的展現,凝聚了廣大直升機設計和生產人員的辛勤汗水,體現了試飛機組的超越膽識。8000米不是終點,而是飛向另一個高度的起點。”
親歷AC313試飛的團隊成員,是千千萬萬直升機人的縮影,今天,這個臨時團隊的成員又回到了各自的崗位,踐行着中航工業直升機人“使命,責任,承諾,快樂”的核心價值觀。向上旋轉的螺旋槳,承載着他們的快樂與幸福,更承載着民族直升機產業發展壯大的強大升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