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國學大師 再讀南懷瑾

雖然不同凡俗,也未擺脱生死。消息傳來,中秋前夕,著作流傳兩岸的南懷瑾先生去世,得年95歲。
中國向有“高人”的傳奇,沐浴更衣、端坐而亡、駕鶴西去,説的都是痛苦掙扎之外的另一種死法。
聽聞南師最後一次給人講課,講完後自稱為“臨別贈言”;最後時刻不準弟子碰觸,從容安靜“入定”,這樣的離世給他一生講述的中國傳統文化來了一次“身教”,也給了關注他的讀者以安慰。
讀南師的書,是因為曾長期受困於親人離世的痛苦,不得解脱,那樣的心灰意懶、行屍走肉如割肉刮骨日夜鑽心。人在絕望中會求助於神,於是翻看各種宗教書籍,或艱深晦澀難入門徑,或玄怪迷信不服我心,直到翻開南師講述、弟子整理出版的《人生的起點和終點》,才看了進去,慢慢進入閲讀和思考,痛苦也於這個過程中緩解釋放。
聽聞南師離世,從書架上取下這本書,靜手焚香,再次閲讀,在曾經觸動過自己的段落尤為用心,比如:“世界上東西方的文化,講了半天,中國人有個別家都沒有的文化,就是敢講生命是可以‘長生不死’的,只有中國道家敢這樣講。既然曉得那個本體是不生不死,我可以修持到同本體一樣活着,去了死的一頭,永遠活着,道家叫‘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休’,‘宇宙在手,萬化由心’。”
在當時的心境裏,我是願意相信離開我的親人的生命是“活着不休”的,而且南師回答了我親人“為什麼要走?”的困頓:“釋迦牟尼佛得了道,為什麼又走了呢?佛説我沒有走啊!我還在這裏。”“我還在這裏”曾經成為我默唸的口訣,給了我走出失親之痛的力量。
重讀南師的書,回顧自己幾年來的心路,明瞭痛苦是能解脱的,困境是可走出的,只要我們找到路徑,我的路徑就是經由南師而進入的中國的學問。南師生前説:“我只是一個年紀大、頑固的、喜歡中國文化的老頭子。”真僧只説家常話,南師以平易的語言和態度傳授中國傳統文化,不拘泥,不做作,不迷信,相信有不少如我者受益。
寒露已至,秋涼如水。重讀南懷瑾,以此紀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