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曾是中國軍官的韓國前外長投奔朝鮮始末

姜立潼

【環球時報綜合報道】10月6日，一名朝鮮士兵據稱在射殺兩名上級軍官後“歸順”到韓國。多年來，韓國方面一直以收留“脱北者”來顯示其“制度優越性”，但鮮為人知的是，也有不少韓國“名人”投奔朝鮮，其中就包括迄今為止投向北方的最高級別官員———前韓國外交通商部長官崔德新。

曾是中國軍官，追隨大韓民國

崔德新於1914年出生在朝鮮平安北道議州郡，其父崔東旿是爭取朝鮮擺脱日本的獨立運動領袖。1919年，崔東旿攜全家遷居中國，並投奔剛剛成立的“大韓民國臨時政府”，擔任內務部參事，專門從事獨立運動骨幹的培訓工作。他在中國東北開辦的兩年制軍政學校“華成義塾”非常有名，後來成為朝鮮領導人的金日成就是他的學生。

1933年9月，崔德新入讀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當時，中國國民政府每年都給流亡中國的朝鮮人留出一定的軍校培訓名額，但為了避免日本人干涉，學校裏的朝鮮學員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籍貫也改成中國。1936年，崔德新畢業，被安排到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充當德文翻譯，不久又到基層部隊擔任作戰參謀。1940年9月，韓國臨時政府正式創建光復軍，統一指揮活躍在華北、華中和西北的朝鮮抗日武裝，崔德新一度被借調過去擔任宣傳課長。太平洋戰爭爆發後，中國派遠征軍入緬，崔德新進入孫立人的新38師，擔任新兵營少校營長。3年後，作為新組建的中國新一軍上校參謀，崔德新跟隨部隊從緬甸殺回中國。

1945年日本投降後，韓國臨時政府也開始為回國做準備，經過臨時政府主席金九與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協調，崔德新正式脱下國民黨軍服，改以韓國光復軍華南韓籍士兵集訓總隊隊長的身份，從繳械日軍中甄別出3000餘名朝鮮裔士兵，然後將他們帶回國。不久，崔德新的父親和岳父也回到漢城，岳父柳東説還當上韓國首任統衞部長（即國防部長），不過軍權實際上在出身日軍和偽滿洲國軍的人手裏。回國後的崔德新被安排進入韓國陸軍警備士官學校特別班學習，不久由少尉晉升為少校，接着先後擔任駐大田韓國陸軍第2團團長、陸軍士官學校首任校長、第3師師長等職，1949年赴美國深造。

帶軍掃蕩朝軍，仕途幾經波折

1950年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7月14日，崔德新回國。這時，崔德新的父親與岳父已被佔領漢城的朝鮮人民軍“劫走”。由於韓軍在戰爭初期陷於崩潰，李承晚對接受過美國高等軍事教育的崔德新極為倚重，馬上任命他為新組建的第11師師長。該師被配屬給美國第9軍，負責掃蕩任務，鑑於手下多是新兵，崔德新採取“堅壁清野”的戰術，避免與朝鮮游擊隊直接衝突。但“堅壁清野”戰術過於殘忍，崔德新的部下甚至用燒房子來驅趕百姓，因此落得“屠夫”的名聲。1952年底，頗有“戰績”的崔德新被任命為韓國駐日本東京軍事聯絡官。次年1月，崔德新接到時任“聯合國軍”總司令克拉克的調令，參加開城和板門店停戰談判。

戰火過後，崔德新在軍隊待到1956年，並以陸軍中將軍銜退役，同年4月被任命為韓國駐南越大使。接下來幾年，他過着平淡無奇的外交生活，直到一場影響他命運的大事發生———1961年，朴正熙通過軍事政變上台。由於就讀過崔德新執教的陸軍士官學校，朴正熙對他十分敬仰，以至於一坐穩總統寶座，就召他回國出任外交通商部長官。任外長期間，崔德新經常被派到歐美活動，為韓國爭取國際支持。但這段蜜月沒有維持太久，1963年9月，由於忍受不了國內的獨裁氛圍，崔德新自請出任駐西德大使。他想不到的是，這次任職他將在屈辱中結束。

1967年，韓國中央情報部向朴正熙密報，聲稱有194名在西德生活的韓國留學生和僑民被朝鮮駐東柏林使館策反，然後再派回韓國開展“赤化活動”。隨後，中央情報部揹着崔德新在西德實施一系列綁架活動。為此，韓國與西德發生外交摩擦，在西德的強烈要求下，韓國駐西德大使即崔德新被撤換回國。即使回國後，崔德新也遭到朴正熙猜忌，後者接到密報，在追捕“親北分子”過程中發現崔德新與朝鮮駐東德大使館有“聯繫密線”，而追捕名單裏涉及的幾名重點對象提前逃走也被歸咎於崔德新“走漏消息”。為此崔德新遭到質問：“為什麼暗中庇護‘逃北分子’？”此事雖然最終沒什麼結果，但崔德新與朴正熙已漸行漸遠。

發起反樸運動，毅然投北養老

崔德新棄官後出任韓國天道教首領。本來，崔德新對擔任教首一職信心滿滿，但後來卻被一些媒體抨擊侵吞社團公款。他求助於朴正熙為他辯白，但樸反應冷淡。1976年2月17日，崔德新攜妻子赴東京出席一個宗教會議，他藉機發表“脱離韓國宣言”，公開與朴正熙決裂。之後，崔德新往來於日本和美國，積極聯繫民主人士，開展反樸正熙活動。

在反樸運動中，崔德新結識了前韓國駐馬來西亞大使崔洪熙。崔洪熙與朝鮮關係不錯，幾次訪問平壤，他向崔德新披露了他父親和岳父的情況。原來，朝鮮人民軍佔領漢城後，金日成要求營救遭李承晚迫害的左翼人士，其中就包括崔東旿。崔東旿同意為朝鮮工作，並主動説服藏匿在漢城的親家柳東説一起去平壤。遺憾的是，轉移途中，柳東説被美國飛機炸死。1953年停戰後，崔東旿擔任朝鮮和平統一促進協會執行委員兼常務委員，1963年因心臟病去世。崔洪熙還説，金日成平時總稱崔東旿為“老師”。這些介紹改變了崔德新對朝鮮的一貫看法。

1978年11月，經崔洪熙與朝鮮勞動黨國際部安排，崔德新獨自一人訪問平壤，並見到金日成。金日成請崔德新不要擔心自己的過去。此後，崔德新數次出入平壤。1986年8月，崔德新夫婦再次訪問平壤，並最終接受金日成的勸説，留在朝鮮。崔德新“入北”的消息傳出後，韓國輿論一片譁然，韓國總統府官員指責朝鮮故意打“名人牌”，為即將舉辦的1988年漢城奧運會製造麻煩，韓國媒體也發起“烏賊戰術”，稱崔德新是因經濟問題才選擇去平壤“養老”，並懷疑他利用朝鮮資金在韓國內部製造左右翼分裂。據稱，韓國國家安全企劃部（原中央情報部）曾密謀藉助日本關係，具體掌握崔德新的動向，採取“特殊措施”，但因顧及朝鮮的報復以及漢城奧運會開幕在即才作罷。

崔德新在朝鮮先後擔任天道教青友黨中央委員長、祖國和平統一委員會副委員長、最高人民會議代議員等要職。1989年11月16日，崔德新去世，朝鮮以國葬規格將其葬在愛國烈士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