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刺青師的秘密 尋找刺青中的古意

2012年10月13日,西安,刺青師王超。提到刺青,恐怕我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古惑仔的標誌,電影裏陳浩南那一身青龍讓很多人對刺青的認識定格在了混社會、不良青年的概念上,可是當記者進入西安南門裏的王超的刺青工作室時,他卻表示,如今刺青已不再是禁忌,熱愛刺青的人早已經是城市白領和都市潮人了,而他與同行也開始認識到刺青的文化價值,力圖發掘出刺青中的傳統內涵。
“刺青到一定的境界後,不是為了錢,而是客人的興奮”
王超從高中就開始玩搖滾,他不抽煙,但重金屬音樂和刺青有關聯度。在職高上美術班的他畢業後做過動畫片、畫過插畫、賣過吉他,靠做人體彩繪賺到第一筆錢。2001年,他花了幾百元買了第一個文眉機,幾個衞生櫃加上一張小牀,開始了在小寨的刺青工作。那個時候西安的刺青店都是小打小鬧,連找素材都很難。一直到2005年,他都是一半時間做音樂,一半時間做刺青。可漸漸的他感到樂隊會耽誤刺青的練習,在2006年他解散了樂隊,2007年開始全身心投入刺青中。他的刺青器材從一開始的文眉機,到1000多元的專業文身機,再到買入美國的4000元的文身器材。2007年以後,他拜台灣刺青藝術大師陳政雄為師,開始了對刺青文化的研習。外號“雕安”的陳政雄,2009年在紐約刺青藝術大賽以一幅“西塔鬼若丸”的浮世繪背面大圖創作,打敗來自歐、美、澳、亞數百頂尖好手奪冠,被譽為“台灣之光”,躋身國際級刺青大師行列。而他在國內收了8個徒弟,王超是他最小的男徒弟。澳、亞數百頂尖好手奪冠,被譽為“台灣之光”,躋身國際級刺青大師行列。而他在國內收了8個徒弟,王超是他最小的男徒弟。
如今王超開了自己的工作室,他刺青時已經按小時收費了,每小時2000元的價格比普通文身師高出1到2倍。他説自己是通過價格門檻減少客人的數量,“來10個人我能勸走8個”,因為手針刺青一般都需要3個小時以上,對體力要求很高。他説自己開始刺青前,至少會與想刺的人溝通3次,溝通到位了才刺。“很多人連我都不熟悉就想刺,是對自己不負責任。我在見面後要先了解對方性格,想文什麼,還有位置與顏色,要打開對方的心門。第一次我不和他聊文身,而是隨便聊,第二次聊聊文身,第三次開始做草圖,然後再預約刺青。以此磨鍊客人耐性,達成一種彼此信賴的關係。”
王超刺青收費不低,面積稍大一些的就要萬八千的費用,他説來的顧客很多都有一定層次,從公務員、老師到家庭主婦都有,玩設計、創意的與白領比較多,18歲以下不接。“也有陝北客人開着賓利來。但如果看你是混社會的來文身,請走人。”
王超的女友也是通過文身認識的,身為大學教師的她準備送自己一份28歲的生日禮物,她説:“作為顧客挺盲目的,擔心文身發炎,看王超的工作室比較專業,就文了一個圖騰。”
王超説最難受的,就是自己費盡心力設計與文上的圖被洗掉。“這是一種對我的不承認。”而最大的滿足就是得到客人發自內心的稱讚,感受他們的興奮。“刺青到一定的境界後,不是為了錢,而是客人的興奮。”
“把中國人自己的東西做出來,而不應去複製歐美、日本的風格”
王超認為,想要把刺青做到頂級,就要提高自己對中國文化的理解,“之所以選擇了手針,就是要把中國人自己的東西做出來,而不應去複製歐美、日本的風格。”之所以這麼説,是因為王超此前曾經參加過幾次亞洲文身會,但因為他用的是日本刺青手法,現場沒人關注,“一個是名氣不夠,另外這不是自己固有的東西”。
如今的王超放下了吉他,買了一把古琴彈奏,身上穿的也是中式對襟衫,對於一個才32歲的年輕人而言,這多少有些顯得異類。與普通文身師不同的是,他如今甚至已經放棄美式的文身機,開始探索中國傳統的手針刺青,刺青的手針也是靠他自己一枚一枚焊在一起的。
王超介紹,二戰時期美國興起了刺青文化,而日本的原始手工刺青也很有吸引力,日本甚至有刺青名人堂、有元老,被世界公認。
王超説自己想隱一隱,在文化方面多思考。“對於刺青,我的優勢在於我是西安人。我的師兄是中國第一流的刺青師,他在美國世界最頂尖的文身店幹了3年,在那裏也是喜歡重金屬,就在已經可以上手刺青時,他卻放棄了一切回國,回來進了五台山學太極,他在山裏一年,回來就來到西安。我這半年來排斥商業,希望自己對西安刺青的發展有積極的影響。”
王超説自己想隱一隱,在文化方面多思考。“對於刺青,我的優勢在於我是西安人。我的師兄是中國第一流的刺青師,他在美國世界最頂尖的文身店幹了3年,在那裏也是喜歡重金屬,就在已經可以上手刺青時,他卻放棄了一切回國,回來進了五台山學太極,他在山裏一年,回來就來到西安。我這半年來排斥商業,希望自己對西安刺青的發展有積極的影響。”
王超説自己正在想、正在變,但想創新很難。“如今無論是繪畫,還是音樂,藝術都是在COPY,創新不成會變得怪異。我嘗試着在繪畫、書法上研習,音樂也從搖滾向古琴轉變,包括在室內焚香,都是希望自己能夠在視覺、聽覺、嗅覺上全面感悟傳統。”
同行相輕,學術交流的氛圍和圈子幾乎沒有
剛做文身第一年,王超自己給自己刺,後來在身上刺青是為了交流,“我找的文身師都不差,找他刺,是為了學習。”除了肚子沒刺。他對自己徒弟的要求就是要有自己的想法,必須要畫畫。
王超目前帶了四個徒弟,兩男兩女,其中一個女孩還是研究生。他説自己為了在西安發展刺青也付出了很多,但效果不好,他2010年曾將師父請來西安交流學習,但西安本地的刺青師只來了不到8個人,山西、新疆、甘肅等地卻來了不少人,整個活動他自己貼了5萬元。
“2004年就有人想拜我為師,2009年我才開始正式帶徒。很多人傷了我的心,私自接活,也是我沒有帶好他們。”王超説現在收徒先看人品。“雕安一門很多人削尖腦袋想進來,我師父用了3年時間考驗我,只要他來大陸,天南海北我都陪着。2009年我辦了一場拜師會,磕頭敬茶行大禮。”
王超説自己的工作室平均一個月大概有三四十個顧客,他認為西安整體情況比較保守,跟顧客有很大關係,“很多人不敢接觸新鋭的東西”。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同行相輕,學術交流的氛圍和圈子幾乎沒有。
王超的學生中,光宇是學設計的,畢業半年在網遊公司工作,他説自己瞭解西安的刺青後,決定找個適合自己的伯樂,就找到了王超。在他眼裏,刺青是一門藝術形態,就如同如今的藝術家都在選擇新的手法來表現藝術一樣,他選擇了刺青來表現。而23歲的陳堯則是此前在另一家店裏已實踐了一年多,他以前都是在自己腿上用水練習刺青,一年前才開始嘗試在真人身上刺青。他同樣是對刺青文化有嚮往的年輕人,他認為刺青的圖案附着了創作者的靈魂。
另一家刺青工作室的主人陳藝凡畢業於建築科技大學,他也是在接觸了刺青後,打破了自己對文身的概念,特別是感到刺青的彩色不可思議,“不是印象中那種‘道上’的用縫衣針加墨水的文身”。他説入行後也有幾年迷茫,因為家裏人反對,經濟收入一開始也不行,只有2000多元。雖然如今收入七八千,在鐘樓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但陳藝凡表示他對自己沒有太定位,靠自己琢磨,看國外比較好的作品就去模仿,因此各種風格都有。陳藝凡的刺青之路基本也是西安絕大多數從業者的發展方式,而王超這樣希望承擔起刺青文化重任的,他的路註定了艱難與崎嶇




王超:尋找刺青中的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