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探訪朝鮮威化島經濟區

威化島上的大片民居和農田。

開發工程仍處準備階段 當地官員發展信心十足

對於世界來説，神秘的朝鮮今年以來的變化格外引人關注。特別是朝鮮近來在與中國共同開發的羅先經濟貿易區和黃金坪、威化島經濟區接連取得實質進展，引發外部世界的觀察熱情，希望通過這些窗口一探朝鮮的新變化。“中朝共同開發和共同管理黃金坪經濟區管委會辦公樓奠基儀式”不久前在朝鮮黃金坪舉行，這標誌着中朝兩國合作開發黃金坪經濟區步入了實質性階段。“兩島經濟區”中的另一個經濟區———威化島經濟區開發工作目前處於什麼樣的狀態？該經濟區今後發展重點又是什麼？日前，《環球時報》記者在經過多次申請後終於得到朝鮮有關部門同意前往威化島進行了實地採訪，這也是朝鮮首次允許外國記者前往該經濟區進行採訪。

朝鮮各地都開始在修路

威化島，這個名字即使是對許多常到朝鮮的人來説也是一個比較陌生的名字，它是中國與朝鮮的界河鴨綠江上最大的島嶼，整個威化島開發區面積約40平方公里，它與朝鮮另一個經濟區黃金坪島都隸屬於朝鮮平安北道（相當於中國的省）新義州市。由於此前威化島從未對國際媒體開放，名聲似乎不及黃金坪島響亮，但對朝鮮人來説，威化島是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島域，朝鮮歷史上李氏王朝500年的歷史，就是從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島上拉開序幕的。

2009年上半年，就有外國媒體傳出朝鮮已經將這兩座島嶼指定為特別經濟區，朝鮮希望與中國共同開發和管理這兩個經濟區。今年３月，朝中社正式播發了朝鮮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通過的“朝鮮黃金坪和威化島經濟區法”，標誌兩個經濟區開發正式啓動。不過，由於種種原因，威化島沒有允許外國記者進入，這裏的知名度也遠遠落在黃金坪島的後面。9月15日，“中朝共同開發和共同管理黃金坪經濟區管委會辦公樓奠基儀式”在朝鮮黃金坪舉行，這也引起了許多人對威化島更大興趣。10月29日，在經過申請後，《環球時報》記者在朝鮮《勞動新聞》外事部人員的陪同下，前往威化島經濟區獨家採訪。

威化島距離朝鮮首都平壤西北約230公里。從平壤到朝鮮平安北道首府新義州的道路，除了平壤至安州70公里左右的公路外，其餘都是土路。雖然是土路，但是因為每隔一段都有當地人向道路上撒放泥土和石子進行鋪整，總體上感覺道路比較平整。記者一路上發現，在離土路不遠的地方正在修建一條水泥路，目前新路鋪設已經完成很長距離。陪同的朝鮮工作人員説，該水泥路直通連接朝鮮新義州和中國丹東在建的中朝鴨綠江公路大橋，新路開通後，從丹東開車到達平壤的時間將由目前的4個多小時縮短至2個半小時左右。新道路開通後，可能只允許小車通行，貨車等大型車輛將繼續在舊路通行，這樣就可以較為有效地保證新道路能一直保持較好的路況。

朝鮮領導人金正恩上台伊始就推出建設“經濟強國”，讓“人民富裕”。6月，他提出確立“朝鮮式新經濟管理體制”的經濟方針，但由於未見具體構想出台，國際上對朝鮮發展經濟的決心陷入猜疑之中。不過，記者前往新義州的途中經過許多城市時發現，所經城市除了新增加了許多擁戴金正恩的口號和標語外，最大的變化是市內主要道路都在鋪設或已鋪設了水泥道路，路上不時能看見不少大貨車來來往往，這是以前比較少見的。

進入威化島仍需嚴格檢查

經過4小時的行程，記者一行的車子抵達新義州市。朝鮮平安北道人民委員會（相當於中國的省政府）經濟地區開發局的責任部員金德日早已等候多時，經濟開發局主要負責黃金坪和威化島經濟區開發的具體事務。金德日一見到記者就非常熱情地打招呼説：“歡迎中國記者來新義州，你是第一位來威化島經濟區進行現場採訪的外國記者”。

在金德日的帶領下，記者一行驅車從新義州市內出發，前往威化島經濟區。新義州市內主要道路都是新鋪的水泥路，主道是雙向六車道，車道中間的隔離綠化帶上種植着花草，道路兩旁豎立着景觀路燈，兩邊有不少高層居民住宅。有經常往來中朝兩國做生意的丹東商人對記者説，新義州是朝鮮除平壤外經濟發展最好的城市之一，由於吸引了許多投資，而且還是外來物資進入朝鮮各地的重要中轉站，新義州也近水樓台搭上了中國高速發展的快車。

在市內經過兩個十字路口後，車子拐入一條狹窄的土路，路面沒有進行整修，凹凸不平。在一座橋樑前，車子放慢了速度。陪同的朝方人員説，前面就是威化島了。橋頭有一處崗哨，幾名士兵對進入威化島經濟區的車輛和人員進行檢查。行駛在前面的金德日的汽車在士兵示意下直接通過了崗哨，可能是士兵認出了懸掛着平安北道人民委員會的車牌。當士兵看到緊隨其後記者一行的車輛，立刻揮手攔了下來。見我們車輛被攔下，金德日將車子靠邊停下，走回來和士兵説了一會話，士兵這才揮手示意記者一行可以通過。過橋時，記者發現整個橋好像年久失修的樣子。橋面比較狹窄，只能勉強供兩輛小車會車。

駛過橋樑，正式進入威化島經濟區後，記者發現經濟區內的道路仍然是土路。路兩邊基本上是農田，但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一些户户相連的土房，房子比較舊，每家院子都種了許多蔬菜。經濟區內沒有高層建築，沒有新修的公路，車輛也很少，整個經濟區有些像世外桃源。

威化島開發考驗朝鮮經濟政策

在威化島經濟區上端裏（裏相當於中國的鄉），車子停了下來。記者看到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有一些當地居民正在晾曬玉米。這與記者以前在黃金坪島上看到的情景不一樣。黃金坪島居民很少。而威化島上的一個個村落説明這裏的居民比黃金坪島上要多得多。但為什麼這裏開發落在黃金坪島的後面。面對記者的疑惑，金德日介紹説，與黃金坪經濟區開發工作已經正式啓動相比，目前威化島經濟區正處於準備階段。他向記者證實，目前威化島經濟區還沒有開始進行開發工程。但是因為島上一直有居民生活，這裏早已實現了供電和供水。他説，威化島經濟區內目前有1.3萬多名居民在此居住生活，這裏主要以水稻、蔬菜和玉米種植為主。他指着一座山説，山後就是一個水庫，不僅向威化島經濟區居民，而且還向新義州市區提供飲用水。

實際上，對於朝鮮的幾大經濟特區，國際上一直有各種疑惑。美國彭博社曾稱，朝鮮設立幾大經濟區，但想效仿中國當年的特區路線並不容易。朝鮮近年來似乎一直在“學習中國經驗”和“防止民眾受到不良思想侵蝕”之間搖擺不定，這嚴重影響了外資的投資積極性。在朝鮮的各種開發區，如在當年與韓國企業共同設立的開城工業區，朝鮮曾以韓方人員對朝鮮工人進行“邪惡的宣傳”為由而差點關閉工業區。韓國中央大學教授李兆遠對韓國媒體表示：“朝鮮認為，比起在經濟區獲得的經濟利益，‘黃色風暴’（資本主義風潮）流入帶來的政治損害更大。”

有不願透露姓名的中國學者對《環球時報》記者説，這是朝鮮為何在荒涼的黃金坪開發區動作比威化島要快的原因之一。但朝鮮廉價的勞動力資源是朝鮮經濟區能夠吸引外來投資的重要因素，從這個方面來説，威化島的開發比黃金坪島開發對朝鮮更有實質意義。

記者謹慎地問開發區啓動後，這裏的居民怎麼辦？金德日説，將來如果威化島經濟區開發正式啓動，許多企業會前來投資，肯定會對島上居民生活水平提高有幫助，屆時不僅不會將現在居住在此處的居民遷走，而且還會根據經濟區發展實際需要，再從外面招一批民眾前來島上工作生活。

記者接觸的一些朝方官員説，威化島經濟區將來如何具體開發，朝中兩國政府正在協商。有官員稱，目前，威化島經濟區的具體政策還沒有出台，但是肯定會對外來投資有一定的優惠，也會在口岸通關方面給予一定的方便。這名官員稱，目前，朝方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朝中兩國政府達成具體協議，威化島經濟區將首先進行基礎設施建設，完成供熱、供電、供水、供氣、通信和通路等方面的準備，為吸引投資打下堅實基礎。

對於經濟區今後發展前景，金德日信心滿滿地説，雖然目前還沒確定，但是威化島經濟區今後發展重點將以服裝加工業、現代高效農業、電子信息產業、商貿服務業等勞動密集型產業為主。他説，一旦威化島經濟區開發正式啓動，將會有來自中國在內的世界各國眾多企業前來投資，不用兩年的時間，威化島經濟區一定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站在島邊，隔着鴨綠江往江岸那邊望去，前方一座小島上飄揚着一面五星紅旗。小島後方，丹東市依稀可見。金德日指着五星紅旗説，那個小島是中國的，朝中兩國如此相近，我們應該充分利用這一地理優勢，共同開發和共同管理好威化島經濟區，將威化島經濟區建成朝中友誼新的象徵，通過經濟區的開發，加強兩國的合作與交流，謀求共同利益。【本報駐朝鮮特派記者 周之然 ●本報記者 郭孝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