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女慈善家:讓每個孩子讀上故事書
30年前的一筆微薄投資,使羅希尼·尼萊卡尼成為如今印度最富有女性之一。她相信天降財富於己,必回饋社會造福於人。她創立非營利機構“普拉塔姆圖書出版社”,為買不起書的印度貧困兒童提供價廉物美的讀物,在協助普及教育同時,也讓孩子們平等享受閲讀樂趣。
偉大使命
“我的任務是把書送到每一個孩子手上,”尼萊卡尼説。
無論在哪個國家,這都不是一個容易實現的目標,在印度尤顯艱難。印度有超過3億兒童,多數孩子讀過的書只有課本。有些孩子連學都上不起,課外讀物更是奢侈品。
2004年創立的普拉塔姆圖書出版社旨在改變這一局面。在印度語中,“普拉塔姆”意為愛神。
身為出版社負責人的尼萊卡尼説:“我們要幫助的孩子是(家族中)第一代讀者,他們的父母可能根本不會讀書,他們一生可能從未買過一本書。”
普拉塔姆圖書出版社隸屬普拉塔姆基金會,後者是印度最大非政府慈善組織,以扶助教育為任。
“普拉塔姆基金會已為數百萬兒童提供教育扶助,但其中缺乏高質量的內容。現有的(高質量讀物)太貴了,”尼萊卡尼説。普拉塔姆圖書的宗旨就是“為沒有資源的孩子儘可能提供更多、更便宜、語種更豐富的高質量讀物”。
成立8年以來,普拉塔姆已出版書目225種,數量超過1000萬冊,出版語言包括英語、印地語、馬拉地語、泰盧固語等11種語言。大部分書定價低於25盧比(約合45美分)。
慈善英雄
尼萊卡尼受邀創立普拉塔姆圖書出版社,和她近年作為慈善家聲名鵲起有關。
尼萊卡尼常説自己投身慈善“純屬意外”,因為她的財富來得意外。她出身中產階級家庭,年輕時當過新聞記者。在她20歲時,丈夫南丹·尼萊卡尼和6個朋友共同創立一家IT公司。為支持丈夫創業,她投入自己全部積蓄——1萬盧比(約180美元)。
這家公司如今成為印度第二大IT企業——印孚瑟斯技術有限公司。公司上一財年淨利潤達17.2億美元,尼萊卡尼持有公司1.41%股份,紅利足以讓她躋身印度女富豪榜前列。
“突然變成有錢人,我感覺很不安,”她説,“我處理這些財富的方式之一就是趕緊把它送出去。我相信,任何允許創造合法財富的社會,必定期望這些財富能回饋它福利。”
她用公司股份收入創立慈善組織Arghyam,通過身體力行而非“籤支票”了事的各種善舉,在印度做出名聲,在水資源保護方面成就尤其突出,因為她相信水資源安全是關係國計民生的基本問題。2010年美國《福布斯》雜誌把她列入全球“48位慈善英雄”榜單。
不斷創新
普拉塔姆圖書是尼萊卡尼的新事業,出版社的目標是讓閲讀在印度“民主化”。這是個巨大挑戰。
在印度廣大農村地區,由於經濟貧困、教育水平落後,兒童閲讀能力普遍低下。作為精神享受的閲讀,很大程度上仍是富人的特權。另一方面,印度是個多人口、多民族、多宗教國家,有超過22種語言和數不清的方言。用尼萊卡尼的話説,每隔100公里,人們説的話就不一樣。
要克服這些困難,需要毅力,也需要創新。
首先定價要低,讓農村貧窮家庭也能負擔得起。普拉塔姆圖書出版社不靠賣書賺錢,運營資金主要來源於尼萊卡尼和其他人的捐助。即使如此,出版社仍想出不少辦法,將成本控制在較低水平。
一個成功創意是“卡片故事書”:數層厚紙片摺疊起來就成了一本故事書,定價僅2.5盧比(約4美分)。卡片書便於存放和分享,孩子們可以彼此換着讀,因此大受歡迎,迄今已售出1000萬冊。針對農村低收入階層讀者,出版社還嘗試通過鄉村零售店出售小巧便宜的“口袋書”。
出版社把大部分圖書的電子版本放到分享網站上,允許他人免費轉發、改寫和編譯。這也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多語種翻譯的問題。正如尼萊卡尼所説:“有關學習的事,為何要樹起藩籬?不要非得把所有東西都當成商品。”
這種免費共享的做法衍生出更多新產品,比如針對盲人兒童的有聲版、iPad版、方言版讀物。出版社還善於通過社交媒體擴大影響力,招募志願者。今年9月8日國際掃盲日,出版社舉行“講故事”活動,召集印度各地250名講故事能手向孩子們同讀一本書。
為解決在農村地區的推廣發行問題,出版社積極尋求與政府和私人機構合作。它想到利用消費品企業深入印度各個角落的強大銷售網絡,於是説服日用品行業巨頭聯合利華,讓它的銷售員挨家挨户上門兜售香皂同時,也把普拉塔姆圖書捎上。
2008年至2009年,出版社與印度最落後地區之一的比哈爾邦開展合作,説服邦政府向7萬多所公立學校提供預算支持,讓學校購買普拉塔姆圖書。
突破束縛
公益人士卡邁勒·賈阿幫比哈爾邦政府和普拉塔姆圖書牽線搭橋。他解釋:“我們選擇普拉塔姆圖書的原因是,即使最窮的孩子也能在書中找到共鳴。書中故事簡單,畫面色彩豐富,作者都是印度人,題材具地方特色。我們還要為穆斯林兒童提供烏爾都語版本,普拉塔姆是極少數能供應這類圖書的出版商之一。”
尼萊卡尼本人的積極投入也讓賈阿印象深刻。他記得,她開車好幾個小時,深入到比哈爾一個偏僻村落,探訪一所由“聖雄”甘地於1917年建立、現由尼萊卡尼曾祖父管理的小學。
“她熱切盼望為比哈爾做些事,她的家族也為慈善盡心盡力,”賈阿説,“企業的捐助總是有很多附加條件,相比之下,(尼萊卡尼)這種熱情的意義重大。”
兒童讀物女作家蘇巴德拉·森·古普塔與世界多家頂級出版商合作過,但她覺得與普拉塔姆圖書出版社的合作與眾不同。
“我為公立學校裏的孩子做過讀書會,他們通常只有課本可讀,我高興地看到普拉塔姆圖書開拓了他們的眼界。我的書能用這麼多種語言出版也是奇蹟,因為沒有其他印度出版商能做到這一點。”
尼萊卡尼2011年接受採訪時説,普拉塔姆圖書已使2500萬左右印度兒童受惠,“很多孩子得到他們人生第一本故事書。”
未來,普拉塔姆圖書還有一段長路要走,包括思考如何讓這些圖書得到更好利用。它正在開展實驗項目“教室裏的圖書館”,目的是從教師培訓入手,通過各種活動教孩子更好地分享和使用圖書。該項目已在45所小規模私立學校開展。
“在印度,知識(傳播)仍面臨重重束縛,我們要突破束縛,”尼萊卡尼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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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財富意味着我對整個社會負有責任。假如一個社會允許讓少數人掌握財富,一定是它相信這些財富會被用來幫助社會,或至少是相信這些財富如果化為政府税收,也會作同種用途。另外,財富不是因為一個人或少數幾個人的天才而被創造出來,所以它並不真正屬於某一個人。我們都只是託管人。”
“我的慈善捐助行為雖然涵蓋面很廣,但較少專注於供給渠道的終端。比如,我不會趕着去對飲水過濾器投入大筆贊助,儘管我認為此事很重要。我會更願意關注機制問題,關注水源質量為何下降這麼快,關注人們能否充分享受對供應方提出正當訴求的權利,以確保自己得到更安全、更可持續的飲用水。”(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