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民眾熱衷追逐時尚生活

【環球時報駐朝鮮特派記者   周之然】自從朝鮮領導人金正恩上台以來，國際媒體都説朝鮮開始在變。朝鮮真的變了嗎？朝鮮變化到底有多大？《環球時報》駐朝鮮記者自2007年6月下旬開始常駐工作以來，至今已經5年半。5年多來，朝鮮尤其是平壤幾乎每年都會發生一些新的變化，尤其是朝鮮決定“2012年打開社會主義強盛國家大門”，這一年來朝鮮的變化更多，出現許多“第一”。不過，對於一些外媒藉此稱朝鮮會改變國家建設的方針，朝鮮曾用各種激烈聲音和行動進行指責和回應。在仍然受到美韓日等國敵視和制裁的國際環境下，朝鮮顯然有許多事“能做卻不能説”。

平壤飲食業變化最明顯

民以食為天。西方媒體近些年來曾多次報道“朝鮮出現全面饑荒”。作為駐朝鮮的中國記者，雖然在朝鮮各地採訪需經過朝鮮相關部門的審批，並且只能在朝鮮官員陪同下才能進行，但《環球時報》記者仍然能感受到朝鮮這方面出現的許多變化。飯店變多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記者發現，近一年來，朝鮮出現了許多“第一”，而最多的“第一”出現在飲食業：第一家美式快餐店、第一家意大利式比薩餅店、第一家中式火鍋店、第一家24小時營業商店、第一家夜間遊樂場，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平壤就會出現這樣的“第一”。 剛來平壤的時候，由於記者當時是一個人，不太想自己做飯，常希望能像在國內上餐館解決，但可供選擇的飯店不僅非常少，而且價格昂貴，每次為去哪兒吃飯而犯愁。現在平壤的各種不同類型飯店如雨後春筍般多了起來，幾乎每隔幾個星期就會出現一家新飯店。由於競爭的出現，一些飯店為了招攬顧客還推出了打折服務，這是記者前幾年在平壤從來沒有見過的情況。

在中國，人們在衡量社會發展的時候總喜歡用高樓大廈林立的CBD、金融區等來表現。進入2012年，為了迎接朝鮮前領導人金日成100週年誕辰，在朝鮮，特別是首都平壤近來也掀起一股城市建設高潮。在飯店雲集的平壤玉流館一帶，10多棟圓形三四十層高樓一年之間就聳立起來，格外引人注目。隨着居民入住這個平壤新住宅區，還有當地飯店的出現，這裏成為平壤最熱鬧的地區之一。在努力推進十萬户住宅建設工程的同時，平壤對原有城市道路也進行了新建和改造。在許多路口交匯處都新建了環島，市內一些十字路口新建地下通道，大部分公交車站新建了金屬候車亭，並更換了城市主要交通道路兩旁的路燈，平壤的夜晚變得明亮起來。儘管道路更寬敞，但平壤近來有些時候在交通要道也出現堵車現象，這是《環球時報》記者剛來平壤時從未見過的。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中國不少地方曾把街頭出現的小商小販等個體户稱之為“資本主義尾巴”。記者剛來朝鮮時，除了在一些偏遠地區，很少看到小攤販。2007年，韓國遠東研究所一份報告曾寫道，朝鮮民間貿易市場開始興起，政府立即明令禁止40歲以下的朝鮮婦女在市場上售賣商品，因為“在市場上賣小商品的大都是婦女，這些非社會主義的元素被禁止在朝鮮出現。”不過，現在首都平壤的街頭不時可以看見各種便民小攤，出售一些飲料和食品，有些小攤夏季的營業時間延遲至夜間11點多。

朝鮮媒體集中宣傳“大變革”

朝鮮獨立後，朝鮮前領導人金日成強調建設“思想強國”，創立了“主體思想”；金正日則打出建設“軍事強國”，創造“先軍政治”這一思想。金正恩上台後，更多強調建設“經濟強國”。近幾天來，朝鮮眾多媒體紛紛報道紀念朝鮮已故領導人金正日逝世一週年的活動。與以往不同，這次宣傳軍事成就較少，媒體集中宣傳“在金正恩領導下經濟領域取得的成果”。朝中社7日發表公報，提出“以金正日愛國主義創造大變革”。公報稱，“（朝鮮）到處湧動大膽革新、大膽創新的熱潮。發生的一切奇蹟和變革，是金正恩的正確領導所帶來的寶貴碩果”。此前，“變革”兩字極少出現在朝鮮媒體上。

朝鮮中央廣播電台7日稱，截至5日朝鮮已100%實現今年的人民經濟計劃和113.7%實現了生活必需品生產額。朝鮮《勞動新聞》當天也介紹了商業省在平壤第一百貨商店舉行商品展示會的消息。朝鮮媒體還稱，朝鮮擁有獨特的搞活經濟策略，對經濟發展的信心也不斷增強。即將發射的“光明星3號”衞星是為了經濟發展的必需過程。

實際上，不僅朝鮮政府集中宣傳“大變革”，記者在朝鮮工作5年多來，發現朝鮮民眾身上也發生了不少變化。儘管整體來説朝鮮民眾並不富裕，從住房到食品等基本上都由政府配發，但近年朝鮮民眾，特別是青年越來越嚮往各種時尚生活。2007年《環球時報》記者剛來朝鮮時，手機在這裏只有外國人和部分高層官員才能使用，那時在街頭上打手機絕對會引起平壤市民的關注。不過，自2008年12月朝鮮開始提供手機服務以來，朝鮮手機用户數量一路猛增。據朝鮮媒體報道，全國手機用户數量已經突破150萬。目前，朝鮮全國人口的95%都生活在3G手機信號覆蓋範圍內。現在平壤街頭上，隨處可見市民在使用手機，許多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

一名朝鮮中央通訊社工作人員對《環球時報》記者稱，現在他們單位幾乎每名員工都有手機，單位每月為員工支付固定的通話費用。如果話費超過固定數額，就得自己去遞信省（相當於通訊局）手機服務中心支付額外費用。據他介紹，許多人的手機都是最新的3G手機，可以直接登陸朝中社和勞動新聞等內部網站，及時獲取相關信息。

不僅如此，平壤最近陸續出現了一些高檔商場和娛樂設施。在大同江會館內，卡拉ＯＫ房間重新裝修，分為大小包間，並新引進了中國點歌系統，許多中國剛流行幾個星期的歌曲這裏就有了。在這些飯店和商場，消費人羣除了少數外國駐朝鮮的人員外，更多的是持卡消費的當地顧客。

朝鮮男女的新時尚

“男人身份靠手機，女人時髦靠新衣。”這一切讓許多中國人似曾相識，中國上世紀八十年代大款們都以手持“大哥大”為榮，迷你裙則成為女性的新寵。當時曾有國外時尚雜誌稱，“假如昨天在米蘭或巴黎發佈的一種時裝款式今天出現在中國女性的身上，千萬不要奇怪”。這句話現在也完全可用在朝鮮女性身上。對於朝鮮年輕女性來説，近來朝鮮領導人金正恩夫人李雪主的打扮成了焦點話題，她的穿着被眾多平壤女性爭相模仿。在平壤商場裏，李雪主外出時常穿的短裙所用的“水滴花紋”布料最暢銷。

記者剛來平壤時，印象最深的是朝鮮百姓，特別是女性穿着都有公開或不公開的規定，比如女性只能穿裙子，就算是在寒冷的冬天也不例外。後來，朝鮮領導人表示女性可以穿褲子。不過，朝鮮《勞動新聞》曾發表評論，一條條列舉出可穿和不該穿的褲子。現在的平壤街頭着實讓人眼花繚亂。許多朝鮮年輕女性愛穿硃紅色的襯衫、碎花連衣裙、扎染的薄紗套裝，還有五顏六色的T恤衫。不光年輕女性是時尚的追捧者，年長的婦女們也不再只穿傳統單一的顏色，有些人還穿着半透明的蕾絲開衫。在朝鮮的“時尚圈”有一羣不能忽視的人，就是朝鮮的“海歸”們。他們的穿着都跟隨世界最新的潮流，比許多在朝鮮的外國人還要新潮。許多女性非常喜歡金正恩夫婦多次觀看的牡丹峯樂團，對樂團女演員的裝扮更是羨慕不已，雖然平壤街頭上還很少能看到女演員穿的短裙。

朝鮮人期待更多新變化

飯店、服裝店、商店、娛樂場所多了；手機用户數量突飛猛進；市民消費水平日益增強，人們的業餘生活也變得豐富多彩，一些原先的規定和約束措施開始放寬。除了女性着裝，據記者瞭解，朝鮮社會上還開始放寬對女性騎自行車的限制。許多平壤民眾熱衷於談論各種新鮮事物，而且在允許範圍內，他們也願意去嘗試這些新鮮事物。許多朝鮮朋友對中國流行的時尚以及明星都非常感興趣。朝鮮現在不時會播放一些剛在中國播出不久的熱播劇，在播放這些電視劇時，經常會出現萬人空巷的壯觀景象。一些朝鮮朋友多次詢問記者有關柳雲龍、孫紅雷、姚晨等的情況。

雖然朝鮮在許多方面發生了一些變化，不過，每一位朝鮮民眾胸前仍然佩戴着領袖像章；平壤主要建築物上不僅都懸掛着金日成、金正日等領導人的畫像，許多地方還新建起兩位領導人的銅像和永生塔。記者與在當地的其他外國同行交流時都認為，朝鮮近來確實在經濟、文化和人民生活方面都在發生着一些變化，但這些變化更多是政府自上而下的引導下，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漸漸融入當地人的各個方面，朝鮮民眾也正在適應並習慣這些變化，並且期待更多的新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