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精神”:鐵路人的精神富礦

圖一為照片為近日,鐵道部綜合檢測車在檢查巴山工務車間管內線路。本報特約攝影記者關富成 攝
大巴山,中國最原始、最荒涼的山脈之一。因山重水複路難行,巴蜀大地“不與秦塞通人煙”。
巴山深處,襄渝鐵路下行線440公里處,有一羣快樂的鐵路人,長年守護着大動脈,實現了34年無安全事故。他們的執著精神和無悔奉獻,大巴山不會忘記,黑水河不會忘記,中國鐵路更不會忘記。
“夜無眠,星月遠,我要去巴山;先去憶苦思甜,再看山花爛漫,我要去巴山……”
11月份,記者隨西安鐵路局新入路職工一起,坐上飛馳的列車,唱着改編版的 《我要去延安》,穿越八百里秦川,奔赴大巴山腹地。
沐浴着黨的十八大東風,以火一樣的激情,西安鐵路局1038名新入路職工踏上主題教育之旅,走進孕育 “巴山精神”的安康工務段巴山工務車間,接受職業生涯教育的生動一課。
“巴山精神”,初步形成於改革開放初期,鞏固發展於鐵路科學發展新階段。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陝西省委將其譽為 “新時期的延安精神”。
2011年2月,新一屆鐵道部黨組作出推進鐵路科學發展的重大戰略部署後,西安局緊扣時代主題,不斷深化發展 “巴山精神”。新入路職工接受 “巴山精神”教育就是其中一項內容。
列車飛奔,歌聲嘹亮,一張張笑臉上流露出按捺不住的激動與興奮。面對此情此景,記者的心中也不由得充滿了嚮往與期待:走進巴山,探尋34載風雨春秋, “巴山精神”怎樣與時代發展同步,與鐵路發展同行,與偏遠站區職工發展同頻共振?
一種樸實的價值追求,根植心靈深處——“巴山確實苦,但鐵路修到這裏,總要有人來養護。”
深秋時節,大巴山層林盡染。清風拂動,火一樣紅的樹葉颯颯起舞,似陣陣笑聲,似如潮掌聲,也似獵獵黨旗迎風招展。
在這裏,記者見到了線路工武江濤。這個戴着眼鏡的白淨小夥兒,今年28歲的生日,在築路烈士陵園裏度過。
那天下了班,武江濤穿着工裝,走進山腳下的烈士陵園。32座白色墓碑,32位築路烈士。第一排第一座碑上寫着:吳三珍,18歲……當年這個花兒一樣嬌美的達州女兵,同戰友説笑着,進入大巴山隧道施工。突然,洞內崩塌,她的生命永遠停在了18歲。
墓碑前,武江濤一手拿着裝有紅漆的小瓶,一手緊握小排筆,蘸蘸漆,蹲下身去,一筆一畫,描摹掉色的字……
一筆又一筆,一座又一座,直到所有墓碑上的文字鮮豔如新。
小夥子説: “我從二進巴山起,就選擇以這種方式慶祝生日——與這些築路烈士進行心靈對話:他們獻出生命圖什麼?我們守在巴山幹什麼?”
穿越34年時光,這樣的人生價值追問始於1978年。
路,是人從山野蠻荒中走出來的。
1903年,清光緒皇帝批准修建川漢鐵路。但隨後戰亂連年,川人東出之夢猶如曇花一現。
擱淺半個多世紀的夢想在新中國變為現實。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蘑菇雲”橫空出世。開國領袖毛澤東發出建設大西南的號召,三線建設由此展開。因走向改變,川漢鐵路“變身”為襄渝鐵路。
1969年12月29日,敬愛的周恩來總理手指新中國地圖,對鐵道兵説:毛主席確定了襄渝鐵路的走向,修好這條鐵路, “天府之國”的交通就活了。
隨後,近百萬鐵道兵奔赴秦巴楚水。在修建大巴山隧道羣時,築路將士們前赴後繼,氣壯山河,鮮血染紅了漫山杜鵑花。1978年,襄渝鐵路正式建成通車。
四等小站巴山站建在千仞絕壁處。站台於凌空飛架的橋上,橋如沉入山谷的彎月,一頭鈎着黑水河鋼樑橋,另一頭嵌入大巴山隧道羣。
巴山工務車間就座落在橋下的山坳裏。175名幹部職工擔負着81公里線路、78座橋樑、58座隧道的養護維修任務。
這裏,“半年雪不融,秋季雨不停,天天雲霧罩,抬腳爬陡山,落腳下深澗”。

圖二為巴山工務工區工長王庭虎帶着工友們進行班前安全宣誓。本報特約攝影記者關富成 攝
第一代巴山鐵路人來的時候,面對惡劣的自然環境,幾個新工捲起被子、坐着貨車就跑了。
山高地偏,只能飲山泉、點油燈、吃原糧,住四面透風的乾打壘房子。
最難熬的是漫漫冬夜的寒冷和寂寞。職工們蜷在房子裏,大眼瞪小眼。大家就輪流出去,站在暗夜裏,扯着嗓子嚎叫,誰喊聲最大,誰就是第一名。有一位20歲剛出頭的女工剛喊出一聲“媽媽”,就忍不住大哭起來。
一位哲人曾經説過,當嬰兒第一次站起來時,促使他站立的不是肢體,而是頭腦。
1978年,新中國改革開放元年。這一年,波瀾壯闊的思想解放運動席捲全國。就是這一年,新成立的巴山工務車間黨支部帶頭解放思想,掀起了持續34年的“頭腦風暴”。他們創辦起站區職工業餘黨校,以安心、安定、安全的目標育人鑄魂。
巍峨的大巴山,藴藏着無盡資源。紅軍創建川陝革命根據地的紅色資源,鐵路沿線的築路烈士陵園,之後建立的“巴山精神”榮譽室,請勞模講傳統講奉獻,都成為生動而經典的“教科書”,引導着一代代巴山鐵路人去探尋人生的意義,去追求堅守深山養護鐵路的價值。
今年54歲的線路工張同成,是一位 “老巴山”,他一干就是30多年,是目前堅守時間最長的一位。
每年清明節,他都要和工友們一起去烈士陵園掃墓,當了30多年的義務守陵人。
頭髮已經花白的張同成回憶説,有一年掃墓,大家抬頭髮現烈士們墓碑正對着的恰是他們日常養護的鐵道線。
當時,掃墓的人一下子都沉默了,大家彷彿陷入了沉思:32位烈士與職工們年齡相當,最大的35歲,最小的18歲。鐵路建成了,通火車了,但他們卻再也不能回家,再也不能和親人團聚了。
鮮活的生命戛然而止,靜靜地長眠在這巴山黑水之間。他們依然在深情地注視着鐵路線,聆聽着一列列鐵龍呼嘯而過。
心靈震撼之後,大家的思想變得更加堅定。
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第一代巴山鐵路人解和平感慨道: “巴山確實苦,但它在共和國的版圖上,鐵路修到這裏,總要有人來養護。既然來了,在一天就要幹好一天。”
樸實無華的語言卻擲地有聲。解和平的這番話,深深地印在每個人的腦海裏。
兩年前工區通暖氣後,張同成還負責燒鍋爐,一連兩個春節他都沒回家,想念孩子時就拿出照片,從眼睛到嘴巴,細細摸上幾遍。他紅着眼睛説:“明年我就要退休了,捨不得離開巴山,捨不得離開大夥兒。我現在的願望就是站好最後一班崗,實現一輩子安全生產,絕不給巴山抹一點兒黑。”
讓流淌着烈士鮮血的襄渝鐵路安全暢通成為一代代巴山鐵路人心靈深處如磐的根。
2008年,武江濤脱產完成了西安交通大學本科學業。在繁華的省城度過4年後,站在去與留、堅守與放棄、大城市和鐵路小站的十字路口,這個已經走出巴山的年輕人,又選擇了回到巴山。
“先烈們用生命築起的鐵路給人民帶來了幸福,可我還沒給巴山作過貢獻。”兼任巴山工務車間團支部書記的武江濤説, “之所以每年生日時去烈士陵園,就是為了清除內心的浮躁,拭去思想上的灰塵,過好在巴山的每一天。”
34年的堅守傳承,一代代巴山鐵路人形成了共同的價值追求。8月份,安康工務段173名新工赴巴山學習。之前,有近半人想離開山區;接受了 “巴山精神”教育後,121人主動申請留在巴山,132人遞交了入黨申請書。
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夯實安全基礎——“安全是鐵路的命根子,更是巴山的命根子。”
11月15日8時,輕曼的霧靄籠罩羣山。
“設好防護、不走道心、下道及時、珍惜生命。”
一陣陣整齊宏亮的聲音,霎時間打破了清晨的寧靜,迴響在空闊的山谷。
在鐵道線旁的巴山工務工區,黨員工長王庭虎和工友們舉起右拳,精神抖擻地宣誓。
王庭虎身材瘦削,顯得精明能幹。1988年一入路,就紮在巴山沒挪過地兒。談及對安全的體會,他説: “安全是鐵路的命根子,更是巴山的命根子。”
莊嚴的班前安全宣誓,把安全風險要點編進民歌裏傳唱。只要是有利於安全,各種形式的安全提示和教育在巴山都受到歡迎。
站在工區宿舍門前,一抬頭能看見大巴山雙線隧道上方一株水杉樹虯枝蒼勁,屹立山頭。
王庭虎説: “我們給它起了一個寓意深遠的名字——巴山 ‘安全樹’,希望我們的安全能像這棵樹一樣四季常青。”
為了 “安全常青”的目標,王庭虎的師傅解和平等第一代巴山人和後來者,付出了超出常人想象的艱辛和努力。
綿延川、陝、隴、鄂等省1000多公里的大巴山,自古以來被人們視為畏途。 “峯有千盤之險,路無百步之平”。川陝交界處,更是嚴谷峻絕、數里百折。
如果説在羣巒處建鐵路,挑戰的是築路者的生命極限;那麼在懸崖峭壁間養護鐵路,挑戰的則是小站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堅守的精神極限。
巴山工務車間管內線路90%以上為橋樑隧道,素有 “空中鐵道” “地下長廊”之稱,雲集了襄渝鐵路全線幾個之最:最長的大巴山2號隧道5334米,最高的黑水河鋼樑橋落差103米,最小的曲線半徑500米,最長大12.8‰的坡道34公里。
惡劣又艱險的地質環境,修建於特殊時期的 “先天不良”,令這一區間的安全生產困難重重。
路愈艱險,意志愈堅。黨支部唱響安全主旋律,引領職工 “不做安全的奴隸,當好安全的主人”,他們在崇山峻嶺中大打設備質量翻身仗、持久戰。
大巴山2號隧道是必須拿下的 “一號高地”。這裏堪稱 “地質博物館”,曾被列為全路重點病害區段,常年流水,翻漿冒泥,病害不斷,起初列車限制時速15公里。幾位外國專家來查看後,給隧道判了 “死刑”:要麼報廢,要麼重建。
在陰冷、潮濕的隧道里,黨員和幹部始終走在最前面,他們帶領職工一干就是一整天。最難忍受的是列車進洞時,隧道變成了打氣筒,在火車這個大“活塞”的強壓下,刺鼻的濁浪排山倒海般撲來,令人窒息。有人忍耐不住,將剛吃的饅頭鹹菜吐個精光,吐完再吃,吃了再幹。熬紅了眼的職工們説:“隧道質量保證不了,活着也沒味兒。”
黨員解和平是橋隧工長,一次夜間整治完病害後,他讓工友們回去休息,自己和防護員留下來檢測。隧道里,分不清白天黑夜,出洞後,他才發現已是4時多。望着橋下沉寂的屋舍,他不忍心驚醒酣睡中的妻兒,便打開橋頭工具棚的門,躺倒在一隻裝着棉紗的柳條筐裏。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職工推開門一看,只見解和平窩在筐裏睡得正香,身旁的信號燈還亮着。大家禁不住視線模糊了,誰也沒吭聲,輕手輕腳地往外退。解和平還是被驚醒了,二話沒説,又領着大夥兒進隧道。職工們説: “解和平就是鋼筋混凝土鑄成的。”
男職工渾身上下透着不服輸的倔勁兒,年輕的女工也憋着一股壓不垮的韌勁兒。
記者站在谷底仰望,黑水河鋼樑橋橫架在 “一線天”間,令人望而生畏。
當年,黨員曹美英爬上100多米高的橋樑,繫着安全帶刷漆除鏽。她的丈夫王大成是巴山第一批養路工。兩人都要上班,巴山沒有託兒所,嗷嗷待哺的女兒怎麼辦?小兩口只得逗孩子玩到深夜。這樣,孩子就能睡到第二天11時左右。為了防止孩子醒後摔到地上,他們用布帶把孩子拴在牀上。
母親拴在橋上,孩子拴在牀上。一次,女兒醒來早了,肚子餓,沒有奶吃,也沒有爸爸媽媽,就不停地哭喊。等曹美英回到家裏,女兒的嗓子已哭得發不出聲了。
“囡兒呀,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不好。”一邊急着餵奶,一邊內疚地哄着女兒,曹美英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哭完了,第二天,她又把女兒拴在牀上,把自己拴在橋上。
歷經30多年整治,列車經由巴山的時速提到30、45、60、90公里,是原來的6倍,一條安全 “擔心線”變成了 “放心線”。那幾位給隧道判了 “死刑”的專家後來驚歎道: “這是一種頑強的精神所創造的奇蹟。”
大巴山2號隧道的 “起死回生”,靠的是艱苦奮鬥的精神;黑水河鋼樑橋的堅挺,靠的是頑強拼搏的意志;每公里線路的持續安全,則要靠改革創新的時代精神。
2009年,襄渝二線建成投用,巴山工務車間轄區線路由24公里增至81公里,工作量是原來的3倍多,其中新大巴山隧道長10658米。
新線路、新設備呼喚新的安全管理。巴山鐵路人高舉創新旗幟,把高鐵養護方式 “嫁接”到巴山,引領職工 “精調再精調、精確再精確、精細再精細”,不折不扣地落實安全作業標準。
在新大巴山隧道,記者感到了推行安全風險管理的威力。王庭虎所在的工區擔負新、舊大巴山隧道養護任務,因為接管新線不增人,為提高管理品質和勞動效率,他帶着21名職工自創 “工廠化”單元修、 “第三方查看分析”專業修方法,每200米線路,細分為一個單元,先找病因再下藥,實打實地做下來,所養護的設備全部達到 “不返修、一遍過”。
一支敢拼善戰、素質過硬的職工隊伍,註定會奏響安全最強音。今年,新大巴山隧道實現了扣件無鬆動、軌距無出分、曲線無超限 “三無”目標。在鐵道部動車線路動態綜合檢查車檢查中,連續13個月7項指標為零分,創造了山區非提速線路養護的奇蹟,巴山車間所轄線橋設備合格率、優良率均達到100%。
一道獨特的人文風景,幹羣魚水情濃——“幹部職工如同兄弟姐妹,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11月8日,沿着新建的206級石階山路,鐵道部 “巴山精神”調研組拾級而上,前往巴山工務車間條件最艱苦的松樹坡工區。
山頂上的職工看到 “北京來客”帶來了10多種新鮮菜、肉,雀躍般地跑下山來,歡呼着: “親人來了!”
23歲的王成闊虎頭虎腦,扛起一袋黃瓜跑在前面。他是山東菏澤人,今年從石家莊鐵路職工技術學院畢業,目前在松樹坡工區見習。
他向記者坦言: “我第一次見到這麼高、這麼多的山,家鄉全是平原,這兒的環境太苦了。”而他選擇留下來的理由是 “巴山的幹部不像幹部,跟大哥一樣”。
入路新工、巴山老職工,很多人都一次次地向記者説: “巴山的幹部無特權,沒架子,講情義,有感染力,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巴山工務車間管內設備分佈在巴山、松樹坡、麻柳、毛壩關4個小站和兩個線路所,有9個班組。松樹坡與巴山毗鄰,是個 “烏鴉不搭窩”的荒野地。在襄渝鐵路通車30多年後,這裏沒有變得繁華,反而在車站撤銷後,顯得更為荒涼冷清。唯一留守的工務職工理髮、買東西、交話費,得去50公里外的鄉鎮。
撒在山腹裏的鐵路小站,如同大漠裏的獨行者,大多遠離熱鬧集鎮。交通工具除了站站停的慢車外,基本靠一雙腳板。線路作業靠走,從站區去公路靠走,買回的生活用品背到工區也靠走。職工們走的路除了鐵路,便是一條條逼仄的山路。
彎彎的山路上,記者見到了步履匆匆的車間主任魏尚憲。從今年7月22日調到巴山,4個多月裏,他有60%以上的時間在現場,和職工們同勞動同吃住,臉曬得黝黑粗糙。
8月11日,魏尚憲也是這般匆忙,穿行在羊腸山路上,到麻柳工區開展談心活動。有職工聊起線路工李文勇曾抽搐暈倒,被送到醫院搶救。在 “一對一”詳談時,得知李文勇需要每天打針控制病情,魏尚憲當天就向段上打了一份調動報告。
沒多久,魏尚憲將調令交給李文勇,李文勇頓時蒙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句請求幫忙的好話也沒説,就調到了環境較好的毛壩關。此後,他去鎮上看病打針,走路來回只花10分鐘,一下子比原來縮短了一個半小時!
記者打開魏尚憲的工作日誌,有一頁寫着這樣一句話: “幹部職工如同兄弟姐妹,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他告訴記者: “那天在回去的路上,我測了下時間,從工區到麻柳鎮,得走50分鐘。回車間後,我又上網查了資料,病人暈倒搶救不及時,會危及生命。試想一下,李文勇如果再發病,去鎮上那麼遠,來不及搶救咋辦?職工們在山區守護鐵路,服侍不了老人、照顧不了老婆、教育不了孩子,奉獻了年華,犧牲了家庭,如果個人再有個三長兩短,我感到自己是罪人……”説這話時,魏尚憲的眼圈紅了。
一任任巴山幹部們以仁愛之心關懷職工、用平等之心尊重職工、憑公正之心服務職工、靠包容之心幫助職工,實打實地排憂解難,營造濃厚的嚴管厚愛氛圍。有這樣的幹部,職工的心怎麼能不安定?
彎彎的山路上,記者還見到了腳步輕快的徐光傑。她是一名橋隧工,丈夫在安康當檢車員,兒子在西安求學,一家三口分居三地。為珍惜一家人一年僅有的幾次團聚機會,在來回奔波的路上,有時錯過了唯一的慢車,她就憑一雙腳走。
在巴山堅守24年的徐光傑,作為艱苦站區突出貢獻者,在職工保障房分配中,優先在家鄉漢中挑了一套單元房。她笑着説: “我選了最想要的房子。這天碰巧是我生日,沒想到單位給我送了一份這麼重的生日大禮。”對這件大好事,巴山的職工們交口稱讚。
職工們來自五湖四海,各有各的性格。一任任幹部們以包容的心態,尊重職工的性格差異和首創精神,結成思想型、興趣型、業務型幫教對子,建立人才信息庫, “不讓一個職工掉隊”。
還是在那彎彎的山路上,有一年中秋節,被稱為襄渝鐵路 “八大金剛”之一的養路工小鄭,從松樹坡被警察帶走。第三次步入牢房,他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在走出看守所的那天,當他習慣性地搜尋時,突然看見了女朋友、車間幹部和工友們。這個被人連捅4刀都未曾掉一滴眼淚的硬漢,忍不住流下了感激的淚水。
回到工區後,小鄭上了政治學習班,參加了職工讀書活動,把解和平作為榜樣,拼命地幹工作,當上了工長、領工員、黨支部書記。
今年8月,那彎彎的山路上,又多了一羣20歲出頭的年輕人。學隧道專業的工程碩士劉玲今年從石家莊鐵道大學畢業分配到巴山,她的師傅、車間副主任劉偉從不求全責備,而是壓擔子、交任務。車間管內有一個淇水隧道,漏水問題一直是一個 “老大難”。劉玲帶着車間一羣年輕人,走區間、探隧道、測數據、畫圖紙、做設計,不到兩個月時間,較好地解決了這個隧道的漏水難題。
為了給新來的年輕人提供更好的平台,安康工務段組建了 “劉玲工作總室”,在其他車間下設4個分室,由她帶領40名年輕人開展安全風險科技攻關。
面對莽莽羣山,劉玲這個一直在城市裏生活的山東煙台姑娘笑着説: “來到巴山,我絕不後悔,在這裏能更好地體現年輕人的價值。”
彎彎的山路上,各種 “暖心”行動滲透到職工的思想、工作、生活等方方面面。幹部們把每月30日定為 “情緒發泄日”,徵求大夥兒的意見和建議;每月翻山越嶺為松樹坡和新麻柳送糧油肉菜,聯繫異地職工家屬 “返探親”,為大齡青年搭 “鵲橋”;對涉及職工切身利益的獎金、住房、困難補助、伙食賬目等,全都 “陽光化”……
幹部心中有職工,職工就不嫌環境苦,把巴山當做自己的家,倍加珍惜愛護。
1981年,第一任松樹坡橋隧工長袁廣林的妻子崔麗傑懷孕了,有天她感到不舒服,袁廣林勸她別出工了。她説:“工區人手少,任務重,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在通往現場的山路上,她滑倒在地,從山坡上滾下。當工友們扶着她艱難地回到宿舍時,她已經流產了。即便如此,這對夫婦一直在松樹坡堅守了15年,他們説: “我們走了,別人還得來,總要有人在這裏幹。”
職工們以巴山為家,凝聚起安全發展的強大動力。近年來,巴山職工自主研發的視頻監控裝置等10多項成果被推廣,產生經濟效益數百萬元;從巴山走出去的技術幹部和管理人才有89名,全國、省部級和局級勞模8名。
巴山已成為人才成長的搖籃,目前是陝西師範大學、西南交通大學等6所院校的社會實踐基地。(記者李強 韓付選 唐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