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中國文學回眸:在關照現實中走向世界
作者:孙丽萍
新華網上海12月17日電(記者孫麗萍)在中國作家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所帶來的巨大喧囂以及中國作家富豪榜所製造的紛紛擾擾之中,2012年即將告別,成為歷史。
這是商業和文學緊密結合帶來浮躁誘惑的一年,也是中國文學突破重重束縛、以關照現實和書寫心靈而引起世界矚目的一年。2012年,中國文學收穫了什麼?失落了什麼?改變了什麼?
莫言獲諾獎,中國文學走向世界
歲末年終,中國作家莫言在瑞典斯德哥爾摩獲頒諾貝爾文學獎,無疑是中國文學今年最醒目的“收穫”。
身穿燕尾服的莫言在中國舞曲聲中接受了諾貝爾獎盃和價值大約750萬元人民幣的獎金,並且形容這一切際遇“很像一個童話”。
諾貝爾委員會的頒獎詞連日來在微博上廣為流傳,它盛讚莫言用“偽裝成神話和寓言的故事”描寫中國,“他的筆尖附着了所有的人類生活”。
莫言是中國籍作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第一人。此前,中國文學已經歷百年孤獨。魯迅、老舍、林語堂、沈從文等文學大師紛紛與諾貝爾文學獎擦身而過。隨着經濟社會的高速發展,中國對文化的焦慮日益凸顯,而國人的“諾獎情結”正折射出期待中國融入世界的心理。
但這只是中國文學走向世界的眾多“起點”之一。文學雜誌《收穫》執行主編程永新等人認為,從文學實力上看,中國已經擁有了一批世界一流的作家,包括王安憶、王蒙、北島、歐陽江河、蘇童、餘華、格非、賈平凹等。他們各自以獨特的文學風格和價值關注人性、切入中國社會現實。
事實上,中國當代文學的國際影響力正在與日俱增。2011年,王安憶和蘇童曾雙雙入圍當代英文小説界最高獎項“布克獎”,雖然遺憾失之交臂,但已顯示了強悍實力。今年10月,王安憶又將世界華文長篇小説獎即“紅樓夢獎”收入囊中。
在知名出版人趙武平看來,今年中國作家“集中出口歐美”的現象也值得關注。趙武平指出,今年德國法蘭克福書展上,在莫言作品走紅之外,閻連科、高爾泰、陳冠中、韓寒等的作品都受到海外出版社青睞。韓寒雜文集《青春》的英文版《這一代》由美國西蒙舒斯特出版社推出,引起了廣泛關注。“其實,這些持續寫作、有使命感、真實反映社會現實的中國作家為世界關注和接受,是遲早的事情。”他説。
作家富豪成堆,商業改變文學生態?
對於中國文學而言,2012年既是驚喜之年、收穫之年,又是充滿爭議的一年。
今年11月揭曉的中國作家富豪榜掀起了不少紛擾。童話大王鄭淵潔以2600萬元的年度版税收入佔據榜首,力壓莫言,多少折射出中國文學和商業日益緊密結合的現實。文壇富豪成堆,文學已不再是清貧的代名詞。
同樣吸引眼球的是首次推出的“網絡作家排行榜”,上榜作家年齡最大的40歲,最年輕的只有23歲。31歲的“唐家三少”更以5年收入3300萬元成為網絡文學“首富”。
面對作家富豪榜,坊間褒貶不一。有人認為這個榜單並不靠譜,有人批評作家富豪榜娛樂性太強、純屬炒作。其實,統計數字也許並不精確,從中卻可以折射出:商業和文學的結合猶如“雙刃劍”,給作家帶來了財富,也製造了純文學的失落。
“作家財富排行榜反映出文學市場結構的調整變化。一方面,傳統作家有市場影響力的不足10人,純文學市場日益萎縮;另一方面,網絡文學、青春文學羽翼漸豐,與傳統文學共同形成了三分天下的格局。”北京大學教授張頤武如此評點作家富豪榜折射出的中國文學現狀。
令人憂慮的是,網絡作家們受惠於日益規範的版權產業和快速增長的出版、新媒體市場,卻並未製造出太多精神財富。評論指出,網絡作家醉心於能帶來真金白銀的暢銷書寫作,“穿越”“宮鬥”“官場”等類型寫作看似熱鬧非凡,細品卻只是時代大潮泛起的無聊泡沫,幾乎沒有藝術性、思想性可言。
中國文學之盼:在關照現實中走向世界
60歲的著名作家賈平凹近日在《收穫》雜誌上發表40餘萬字長篇小説新作《帶燈》,引起文壇強烈關注。這部小説以一個鄉村基層女幹部“螢”的故事反映當下中國的種種社會矛盾,以深厚的人道主義情懷呼籲社會管理體制的改革。
就在今年,以書寫苦難著稱的現實主義作家閻連科也推出了散文集《一個人的三條河》。他以土地般凝重的筆觸,書寫了幾十個父老鄉親的悲喜人生,字裏行間浸透着普通中國人的苦辣酸甜。
“中國作家並沒有脱離對社會現實的關注,也依然具有責任感、使命感和緊迫感。”程永新認為。但令人尷尬的是,這種關注社會現實的文學傳統也許“後繼乏力”。
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發佈的《2012中國文學藍皮書》指出,中國文壇一年“生產”4千多部長篇小説,但純文學精品日益稀少。
北京師範大學教授張清華指出,文壇後繼乏人的癥結在於,“70後”“80後”作家正值寫作的黃金時期,卻難有力作問世,他們與文壇前輩相比恰恰欠缺對社會現實的認知和關注。
正如中國作協主席鐵凝所言,中國社會正經歷着前所未有的變革與發展,所以中國文學也同樣具有寬闊的豐富性,“對於中國現實,無論是你們還是我們,認識都還不充分。”
文學評論家周立民認為,中國文學迫切需要以人性的觀察、靈魂的透視,為喧囂浮躁的當下社會提供一面“心靈之鏡”。透過文學之鏡,世界希望看到中國人的性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