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民工凍死高架橋下被擺滿花盆裝上鐵柵欄

鄭州市中州大道農業路口橋下新擺滿的花盆，旁邊是救助提示語。本版圖片均由南都記者 孫旭陽 攝

20多天前，河南鄭州市中州大道的高架橋下，民工劉紅衞在寒冷、飢餓和疾病中死去。現在，中州大道已全線禁止民工住宿。據網友爆料，在部分路段，有關部門還設了花盆和鐵柵欄以防民工落腳。記者採訪獲悉，有關部門為民工準備了安置點，可提供基本的住宿和避寒需要，但民工並不領情。他們表示，自己並非無家可歸，而是高架橋附近不分晝夜都有貨車要卸貨，露宿橋下更易找到活幹。

一夜之間擺滿花

12月22日中午，鄭州市民黃先生在微博上發帖並附圖稱，“鄭州市中州大道橋下，原來民工睡覺等活的地方，一夜之間被人擺滿了花草……什麼意思？不讓民工在這兒睡，在這兒站？在這病死的那個民工讓你丟臉了？民工在這站有礙你的市容了？”這條微博所附圖片，拍攝於中州大道與東風路口。

據黃先生講，12月21日晚，他開車路過該處時，看到一羣人正在往高架橋下的空地放小花盆，因天黑光線不好，他沒有拍照。第二天上午，他又路過時，發現至少數百盆鮮花已放好，工人正在安裝花盆外的白色小圍欄，“靠着台階裝，讓人坐都沒地方坐”。黃先生認為，這是有關部門為了阻止民工在橋下住宿想出的點子。11月30日，杞縣民工劉紅衞被發現死於中州大道與鄭汴路口的橋下，讓官方頗感壓力。

擺花者身份成疑

在黃先生曝光的路口向南數百米，中州大道農業路口的橋下，同樣擺放了數百盆鮮花，主要為三色堇和羽衣甘藍。而且，在引橋下方的兩側，還分別新裝了一面一二十米長、2米多高的綠色鐵柵欄。

鐵柵欄和花盆的圖片一樣，都引發網友質疑，認為這是鄭州市有關部門阻止民工落腳，以應付因劉紅衞死亡而引發的輿論危機。在附近等活的民工則證實，他們的露宿在一週多前被終止。“穿制服的人過來沒收我們的被子，逼我們去安置點。”在東風路口和農業路口掛着數個條幅，稱“關注農民工生命健康”，“天氣寒冷，橋下不宜露宿”等。在一個條幅上還附有針對民工的求助電話，署名豐產路街道辦事處。

昨日傍晚，接電話的豐產路街道辦事處值班人員稱，她也不清楚鮮花和柵欄的事。但是，辦事處已為民工準備安置點，可以提供基本的住宿和避寒需要。南都記者又先後撥通鄭州市城管局、園林局和民政局宣傳部門負責人的手機，三人都表示不知道鮮花和柵欄由誰置放。

12月22日下午，一羣環衞工人正在東風路口為所擺鮮花澆水。現場一位負責人稱，他們屬於鄭州市環城快速路管理處二標段。此前，他接到領導電話，要求每天為這些花兒澆水。至於這些花屬於哪個部門，他也不知道，“綠化的事情不屬於我們管。”這位負責人認為，雖然三色堇等花比較耐寒，但鄭州最低氣温已在零攝氏度以下，估計撐不了幾天都會死光。

露宿者“讓政府頭疼”

從中州大道農業路口南行約6公里，便是民工劉紅衞死亡的鄭汴路口。該路口的高架橋下，鄭汴路北面，劉紅衞死亡的那個橋墩附近，曾密集露宿了數十、上百人，現在一個人也沒有。

據附近民工稱，他們大多來自中牟縣和開封市。12月9日，台灣藝人黃安到中州大道橋下給他們送大衣，引發諸多媒體報道。之後，他們在橋下不斷遭到城管和巡防隊員驅趕，直至被徹底清理出去。

需要住宿的民工可以往南走近百米，越過鄭汴路，進引橋的橋洞裏。這個目測超過1000平方米的處所，之前是公交公司倉庫，還裝有鐵門。有關部門在裏面放置了數十張簡易牀，更多的民工則需打地鋪。

“我們並不是無家可歸。”民工李保軍説，附近不分晝夜，都有貨車需要卸貨。工友們之所以喜歡露宿橋下，是因為更容易找到活幹。“夜裏工錢更高，至少二百元。”在這個簡易自發的勞務市場裏，大部分都是些只會砸牆卸貨的力工。即使白天，只要有一個老闆需要人手，就會有數十人圍上去，競爭十分激烈。

“這讓政府很頭疼。”當地一位知情者表示，劉紅衞死亡事件發生後，鄭州市委、市政府擬定方案，要求有關部門建立安置點，加大救助力度，杜絕此類死亡再次發生。目前，政府正在為打零工的民工修建更宜居的簡易房和集中等活場所。但問題是，“民工們到時候來不來？”

最早發帖的網友黃先生則認為，無論在高架橋下露宿，還是等活，政府都沒有權力強制驅離民工。“政府應該做的，是搞好服務，方便民工等活賺錢。”

我們並不是無家可歸。之所以喜歡露宿橋下，是因為更容易找到活幹。夜裏工錢更高，至少二百元。

農民工

無論露宿還是等活，政府都沒有權力強制驅離民工。政府應該做的是搞好服務，方便民工等活賺錢。

網友

目前，政府正在為打零工的民工修建更宜居的簡易房和集中等活的場所。但問題是，民工們到時候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