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是否應支付更少的音樂版税？- 彭博社

攝影：Scott Eells/Bloomberg1994年，樂隊Cracker發佈了一首名為*《低落》的歌曲。當時美國正處於垃圾搖滾風潮中，這首懶散頌歌迅速攀升至《公告牌》現代搖滾榜單第三名。Cracker與Gin Blossoms、Spin Doctors和Counting Crows等樂隊同台巡演。如今，《低落》*在YouTube上播放量達112萬次，在Spotify上近75萬次。但它在Pandora上更受歡迎——僅2012年最後三個月就播放了115萬次。而樂隊從創作中獲得的報酬約為42美元。主唱David Lowery作為歌曲最大權益人，如他在本週痛批Pandora的博文中所寫，其創作分成僅16.89美元。

然而Pandora卻聲稱其支付的創作版税過高。該公司正起訴美國作曲家、作家與出版商協會(ASCAP)，指控與這一授權機構的上次協議"不合時宜且不合理"，要求降低費率。同時呼籲公眾支持《網絡電台公平法案》——該法案將大幅削減Pandora向音樂人支付的流媒體播放費用。儘管Pandora與音樂產業的具體糾紛充滿法律技術細節（部分將在下文探討），但這生動體現了音樂人、詞曲作者（甚至某些情況下的唱片公司）從流媒體中盈利的艱難現狀。

一首錄製歌曲涉及兩種權利：創作旋律的詞曲作者持有的版權，以及表演該歌曲的音樂人或樂隊（通常由唱片公司持有）的錄音版權。自1909年《版權法》頒佈以來，詞曲作者版税便受法律保護；當廣播在1920年代興起時，美國作曲家、作家與出版商協會（ASCAP）及其後來主要競爭對手廣播音樂公司（BMI）等組織與電台達成協議，由它們代收版税並在抽取分成後分配給藝術家。（以Cracker樂隊為例，BMI收取了約13%的版税。）但表演者並未獲得同等權益。“如果你是卡羅爾·金，創作了《(You Make Me Feel Like) A Natural Woman》，每當艾瑞莎在電台演唱這首歌時，你都能獲得豐厚收益，“表演權組織SoundExchange聯合創始人兼前執行董事約翰·西姆森解釋道。但若你是艾瑞莎·弗蘭克林，電台播放不會支付你分文。

多年來，音樂人曾多次為表演權奔走呼籲（弗蘭克·西納特拉是重要倡導者，他認為電台播放他的音樂是因為他的演唱，而非他人創作），但直到1995年國會通過《數字表演權錄音法案》才取得突破。如今，任何數字廣播播放歌曲都需支付表演版税。傳統調幅/調頻電台仍無需支付，因為廣播播放歷來被視為對唱片公司的免費宣傳。

當天狼星衞星廣播公司於2002年推出衞星廣播服務時，SoundExchange與其達成了一項私人授權協議，允許該公司按固定收入比例支付版税。目前天狼星將約8%的收入作為表演權費用支付給藝人和唱片公司。

SoundExchange前負責人西姆森表示，2005年潘多拉電台成立時：“當時我們面臨的問題是他們的收入微乎其微”。天狼星雖僅支付8%的收入，但其去年總收入達34億美元。而潘多拉去年收入4.27億美元，僅為前者的十分之一強。早前與SoundExchange談判時，其收入更是遠低於此。

2009年，潘多拉同意為每首流媒體歌曲支付0.12美分，或25%的收入（以較高者為準）。據西姆森透露，這一費率比其他服務平台低約40%。但由於潘多拉用户規模與收入嚴重不匹配，其支付給表演者的費用竟佔到總收入的一半。例如播放Cracker樂隊《Low》115萬次僅支付1370美元；2012年為1.75億註冊用户播放140億小時音樂，共支付2.587億美元版税，摺合每位用户約1.48美元——這相當低廉。（作為對比，天狼星支付2.72億美元版税，服務240萬用户，人均11.33美元）

儘管潘多拉當前收入規模有限，但已較過去顯著增長。該公司2011年通過首次公開募股籌集2.349億美元，正處於擴張期：2012年新增1800萬活躍用户，收入同比增長約55%。但相較於其音樂播放時長和用户規模，其收入仍遠不及衞星廣播公司。

“潘多拉已明確選擇不進行商業化，”辛姆森指出，該服務本可以輕易增加更多廣告或試圖提高付費用户比例，“他們絕對不應獲得折扣。”南加州大學法學教授傑克·萊納則持相反觀點：“我認為潘多拉支付過高，我確實嚴重擔憂其版税結構對自身不可持續。”

在最近的博客文章中，潘多拉聯合創始人兼首席戰略官蒂姆·韋斯特格倫指出，傳統電台播放一次唱片可能觸達百萬聽眾，而潘多拉每次播放通常僅一人收聽。“若主要市場FM電台按潘多拉的聽眾比例支付版税，某些電台每首歌需支付數千美元。”但現行法律對數字音樂與廣播電台區別對待，這是否意味着潘多拉應支付更少？或許廣播方反而該支付更多。

核心矛盾在於：無論設定何種費率，從ASCAP、SoundExchange等集體管理組織到唱片公司、藝人、詞曲作者等各環節層層分潤後，真正創作音樂的人所得寥寥。“音樂產業的基石是歌曲，”Cracker樂隊主唱洛厄裏表示，“創作者處於荒誕境地——音樂人和廠牌無法為自己的作品定價，政府卻代為定價。請給予我們自主權，讓市場來調節。”他隨即笑着補充：“沒錯，你們正聽到一位藝術家呼籲更多自由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