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頂尖異議人士競選莫斯科市長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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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反對派領袖阿列克謝·納瓦爾尼於7月20日在莫斯科的一座火車站下車攝影:德米特里·洛維茨基/AP 圖片在莫斯科一個炎熱、刺眼的八月日子裏,下午4點左右,幾百人聚集在首都北郊的斯霍德涅斯卡亞地鐵站外的廣場上。他們是來聽阿列克謝·納瓦爾尼的,他是9月8日即將舉行的市長選舉的候選人。自2011年12月街頭抗議活動爆發以來,納瓦爾尼從一名反腐敗活動家和博主轉變為該國反普京反對派最接近明星的人物——至少目前,他是運動中唯一一個在重大選舉中有可信度的候選人。
現年37歲的納瓦爾尼具有天然的魅力和顯而易見的政治演講才能,他的演講風格在對國家官員的憤怒譴責與諷刺、譏諷之間迅速切換。在志願者搭建的小舞台上,他反覆強調自己是“和你們一樣的普通莫斯科人”,發表了一場涵蓋從他對釣魚的熱愛到他所在社區國營診所的糟糕狀況,再到他家每月支付的9,500盧布(約288美元)公用事業費用的演講。他還對莫斯科大量無證移民工人發起了攻擊——他提到來自中亞的工人“與多達70人一起生活在地下”——這是一個常見的話題,雖然為他贏得了民粹主義的信譽,但卻讓他更自由派的支持者感到擔憂。
這完全是用一種鄉土氣息的語言表達的,這種語言在美國的任何市長競選中都不會顯得不合時宜。這正是納瓦爾尼的競選活動如此引人注目的原因。俄羅斯的政治生活建立在政治階層與公民之間一種冷漠而幾乎神聖的距離上。舉例來説,納瓦爾尼與他的妻子和孩子公開露面,打破了普京時代的禁忌,這種禁忌將高級政治家置於一個獨立且更高的社會等級中。直接向選民呼籲的策略不過是“一個真正的競選活動應該是的樣子,”納瓦爾尼的競選顧問之一尼古拉·利亞斯金説。
並不是説納瓦爾尼有太多選擇:他缺乏主要對手、親克里姆林宮的現任市長謝爾蓋·索比亞寧的龐大行政資源,並且幾乎被排除在國有媒體之外,而大多數俄羅斯人通過這些媒體獲取政治新聞。(正如他在演講中對人羣所説的,“我在這裏是因為我沒有機會通過電視與你們交談。”)因此,他的競選活動是一個實驗,看看一種俄羅斯式的基層零售政治是否能夠有效地與普京時代形成的管理權力體系抗衡。
目前,似乎幾乎沒有希望這種策略能使納瓦爾尼獲得勝利。幾乎所有的民調顯示他遠遠落後,大約在10%到索比亞寧的40%到50%或更多之間。作為索比亞寧自信的一個標誌,他希望納瓦爾尼參與競選,以提升競賽的合法性——從而提高索比亞寧在政治體系中的地位。即使納瓦爾尼失敗,他的競選活動已經成功地為一個長期缺乏真實政治的地方注入了一種興奮感和不可預測性。
如果沒有其他,納瓦爾尼可以希望利用他的市長競選來削弱統治俄羅斯公眾對公共領導者態度的冷漠和憤世嫉俗——他可以在未來的鬥爭中利用的政治資本。在演講快結束時,納瓦爾尼説他常常聽到選民説:“好吧,你説的都是正確的,但我們無法改變這一切。”對此,他對人羣説:“我想請求一件事:對自己多一點信心。”
在這一點上,納瓦爾尼可能已經取得了一些成就。選舉官員表示,競選活動已經在網上籌集了近100萬美元的捐款,這在一個沒有慈善或政治捐贈文化的國家中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數字。也許更重要的是,37位俄羅斯企業家組成的團體,大多數來自科技和互聯網公司,本月早些時候發表了一封公開信,支持納瓦爾尼的候選資格。自十年前前尤科斯首席執行官米哈伊爾·霍多爾科夫斯基被審判和監禁以來,俄羅斯商人被認為過於害怕參與政治或挑戰克里姆林宮。“一條界線已經被跨越,”利亞斯金説,指的是這封信的發表。“我們將看到這些人不會發生什麼,他補充道,這將導致人們意識到‘這個系統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全能和可怕。’”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可能不僅會導致大量的辦公室工作人員和專業人士支持反對派候選人,還可能導致商業界的強大人物甚至統治精英內部的支持。
這場競選可能會對納瓦爾尼個人以及選民產生深遠的影響。“這場競選已經讓納瓦爾尼發展成為一名政治家,同時也在訓練民眾參與政治,”政治技術中心的分析師塔季揚娜·斯坦諾瓦婭説。
樂觀的理由仍然有限。大多數分析師和民調機構已經確定,納瓦爾尼需要獲得20%的選票才能聲稱某種成功。獨立民調機構列瓦達中心的副主任阿列克謝·格拉日丹金表示,“他需要比那些在抗議活動中來看他或在線關注他的人更廣泛的受眾。”與此同時,格拉日丹金表示,索比亞寧可以依靠一支“有紀律的選民”隊伍,包括退休人員和政府僱員。而國家將盡其所能試圖在選民面前抹黑他。檢察官在8月12日提出的指控稱,納瓦爾尼的競選活動接受了來自國外的非法捐款,這似乎並不是為了將他排除在選票之外,而是為了損害他的公眾形象。
懸在納瓦爾尼頭上的最大威脅是他上個月在基羅夫市因政治動機的挪用公款案被定罪。在一場相當離奇的國家內部鬥爭和優柔寡斷的表現中,納瓦爾尼被判處五年監禁並被拘留,第二天卻因上訴被釋放。上訴程序將在選舉後進行,屆時納瓦爾尼很可能會被監禁。這使整個競選活動產生了一種奇怪的不和諧感,納瓦爾尼談論着坑窪和交通,而他和他的聽眾都知道他可能很快就會進入監獄。
如果納瓦爾尼感到擔憂,他並沒有公開談論。在他在斯霍德嫩斯卡亞地鐵站的競選活動上,他對人羣説:“我想成為一個害怕莫斯科市民的市長,必須擔心幾年後回到這個舞台上時會説些什麼。”如果這只是納瓦爾尼擔憂的全部,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