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老闆們評估變化中的勞動力 - 彭博社

2012年在遼寧省瀋陽的電視機組裝線上的中國工人攝影：MARK/EPA通過Corbis約翰·劉是哈德森國際的創始人和老闆，31歲，這是一家位於中國南方的小工廠，專門為陶瓷和玻璃塗漆和貼花。他的展廳包括為拉爾夫·勞倫和凱特·絲蓓製作的有色香水瓶樣品。

劉於2006年畢業於中國中部的武漢大學，他的年齡與那些來組裝線工作的20多歲和青少年並沒有相差太多。但中國的代際羣體非常緊湊，劉看到自己與十歲以下年輕人之間期望的巨大差距。“當我完成學業時，我覺得我需要儘快找到一份好的穩定工作並賺錢，”他説。“但中國的生活條件迅速改善。年輕人現在不必那麼努力地謀生，許多人有父母支持他們。……很多90年代出生的人無法忍受這種重複的工作，所以他們選擇待在家裏或做非常簡單的收銀工作，即使這收入更低。”結果是，對於一家小工廠來説，“找到工人變得越來越困難。”

根據中國國家統計局的數據，去年中國的勞動年齡人口總數開始下降。正如經濟學人所警示的，中國的“勞動高峯”時刻已經過去。然而，變化的不僅僅是人口統計。今天的互聯網精通的年輕工人有着不同的想法和更高的期望，不僅僅是關於薪水。為了應對不斷變化的勞動力，一些位於中國珠江三角洲的小型和中型工廠的管理者表示，他們現在必須提供更好的條件來吸引和留住工人——否則就要尋找自動化的機會。

“在1990年代，如果你在街上掛出招聘廣告，成百上千的人會蜂擁而來找工作。十年前，如果你掛出一個招牌，還是會有人來，但沒有那麼多，”康凱文（Kevin Chang），康科德陶瓷的總經理説。“五年前，如果你掛出一個招牌，幾乎沒有人會來。今天你必須主動去尋找人。”康經營着兩家位於中國南方的中型陶瓷貼花工廠。和劉一樣，他看到明顯的代際差異。“1970年代出生的工人通常受教育程度有限；他們成長於中國仍然落後的時期，幾乎沒有接觸外部世界。1980年代出生的工人擁有更多的技術專長，並且在特定行業工作上依賴很大，”他解釋道。“1990年代出生的人甚至不想工作。即使是許多擁有大學學位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獨生子女被寵壞，他們常常待在父母的家裏。他們是非常不穩定的工人。”

康的語氣聽起來很批評，但他並不完全責怪工人們的新態度。“我能看出他們不想要這樣的——製造生活。這也是一個社會問題。如果他們連一個家都無法保障，他們怎麼能快樂呢？”他指的是中國有爭議的户口制度，這一制度禁止許多外來務工人員在工作地購買公寓或紮根。康意識到中國的勞動力正在演變——似乎無窮無盡的廉價、毫無要求的工人時代已經過去——他説他現在渴望“探索製造過程中的哪些部分可以實現自動化。”

布魯斯·李，圓形傢俱廠的老闆，擁有一頭濃密的捲髮和熱情洋溢的手勢，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得多。他不喜歡告訴人們，包括他的妻子，自己的真實年齡，因為他不想顯得老。但五十多歲的李在這個行業裏已經待了足夠長的時間，見證了中國傢俱製造商的興衰。（他將1997年至2004年定為行業的輝煌時期。）如今，隨着勞動力和原材料成本的上升，來自歐洲的需求減弱，以及人民幣匯率的不利，他表示，維持業務運轉已經很艱難。“但沒有回頭路可走，”他説，聽起來有點像他的功夫名字來源。

李剛剛將他的工廠從高租金的深圳遷到內陸城市惠州。傢俱製造不適合自動化，因此他一直希望保留經驗豐富的工人。與常規不同，他更喜歡僱用稍微年長的工人；他的生產線工人大多在30到50歲之間。為了適應變化的期望，他現在允許他們帶家人住在更大的宿舍裏。他還為關鍵員工購買了新的本田摩托車，以吸引他們在搬遷後繼續留在他身邊。“你需要看到大局，”他説。“從長遠來看，花更多的錢提供良好的食物和優越的條件來留住員工，可能比不斷花錢尋找和再培訓他們更省錢。”

當然，圓形傢俱的福利在中國仍然是例外。但工廠老闆不能理所當然地對待工人的認識正在變得越來越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