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ad走進學校:教育平板的崛起 - 彭博社
Devin Leonard
攝影:哈里·古爾德·哈維四世在九月份,洛杉磯聯合學區開始實施一項5000萬美元的計劃,為47所學校的30,000名學生提供iPad,覆蓋從幼兒園到12年級。給孩子們提供iPad聽起來就像在每張桌子上安裝糖果機,或者更糟糕的是,Xbox。教育工作者自然不同意。他們每台iPad花費678美元,裝載了來自皮爾遜教育集團的軟件,並鎖定了這些設備,以防學生在沒有監護的情況下隨意瀏覽互聯網。
在洛杉磯西南部的西切斯特高中,學生們只用了幾天就繞過了過濾軟件,以便更新他們的Facebook頁面並從Pandora上播放音樂。“人們找到方法是可以預見的,”16歲的西切斯特學生多米尼克·丹尼爾斯説。“這並不難。”
洛杉磯聯合學區(LAUSD)將這一安全漏洞視為危機。在西切斯特高中和其他兩所學生成功解鎖iPad的學校,學區下令所有平板電腦必須歸還。在被洛杉磯時報截獲的一份機密備忘錄中,LAUSD警察局長史蒂文·齊珀曼警告説,可能會出現更大規模的學生黑客活動,並暗示學區的行動過於迅速。“我猜這只是其他校園一旦在Twitter、YouTube或其他社交媒體上解釋如何突破或妨礙這些設備安全的情況下,可能發生的情況的一個樣本,”齊珀曼寫道。“我想防止失控的火車場景,當我們可能有能力暫停推廣時。”
喬什·胡佛,西切斯特高中的16歲學生,懷念他的iPad,並對這場風波感到困惑。十月初,他站在學校外表示,他同情那些勤奮的同學。“他們應該讓我們使用Facebook,”胡佛説。“除了學術,沒什麼好做的。他們只是想讓它變成一本大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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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磯的這一事件證實了許多人對教室中設備激增的擔憂。“如果目標是讓孩子們擁有免費的iPad去使用Facebook和參與社交媒體,那已經達成了,”《錯誤的統治:私有化運動的騙局及其對美國公立學校的危險》的作者黛安·拉維奇説。“但這與更好的學習有什麼關係,我不知道。”拉維奇並不是唯一對教育平板電腦的興起感到不安的人。“我只看到很多學區現在瘋狂地説,‘我們買了iPad。現在怎麼辦?’”克萊頓·克里斯滕森研究所教育項目的執行董事邁克爾·霍恩説。“這讓我擔心。”
批評者認為,公共學校採用平板電腦是由科技行業的需求驅動,而不是學生的需求。蘋果對此故事拒絕評論,但在六月,該公司表示全國學校中有1000萬台iPad。這對蘋果來説並不是一個巨大的數字,預計今年將銷售7800萬台平板電腦,但也並非微不足道。明尼阿波利斯投資銀行派珀·賈夫雷的高級研究分析師基因·穆斯特估計,教育iPad在今年第二季度為公司創造了4.36億美元,約佔公司總收入的1.2%。如果蘋果能夠達成更多類似於與洛杉磯聯合學區的交易,這些銷售可能會顯著增長,該學區最初希望在明年之前將平板電腦放在所有65萬名學生的手中。“這很難建模,”穆斯特説,“但5000萬K-12學生是一個真實的市場。”
蘋果並不是唯一關注這一領域的公司。新聞集團的Amplify部門,由前紐約市教育局長喬爾·克萊因領導,正在推廣一款教育平板電腦,該平板電腦具有在學生注意力分散時通過“注視老師”命令提醒學生的功能;它將很快預裝課程軟件,包含著名文本的閲讀,如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的生活敍述,由知名演員朗讀。今年五月,Amplify贏得了一份估計為1400萬美元的合同,為北卡羅來納州吉爾福德縣的17,000名中學生提供其設備。“我們真的從學校的角度來看待這一切,而不是拿一個消費設備説,‘這裏有一些教育應用程序,’”克萊因説,向蘋果示威。Fuhu是一家為兒童製造耐損平板電腦的公司,名為Nabi,在沒有任何學校合同的情況下,三年內增長了42,148%。甚至還有一款Nick Jr.版本。
“今天發生的事情是公共教育中一次歷史性的數字轉型,”總部位於紐約的軟件公司Knewton的首席運營官大衞·劉説,該公司開發了算法,使教師能夠即時跟蹤其技術支持學生的表現。“學校正在購買數百萬台平板電腦。你不能有一個在這些設備上無法運行的數字教育產品。”
皮爾森的股票在今年表現不及標準普爾500指數,部分原因是投資者對其數字轉型的擔憂。該公司自然希望其軟件也能通過平板電腦進入學區。“作為一家公司,我們非常興奮,想要出去創造我們認為將是全新的數字課程,”皮爾森K-12技術組負責人喬納森·哈伯説。
在洛杉磯發生的事件之後,學校管理者正在考慮將全區範圍內的分發推遲到2015年,以避免進一步的問題。全國其他教育官員也在重新考慮他們對平板電腦的熱情。俄勒岡州的科瓦利斯學區推遲了其iPad的推出,以加強安全性。德克薩斯州的福特本獨立學區正在停止使用6300台iPad進行科學課程的計劃。新聞集團也遇到了麻煩。十月份,吉爾福德縣表示由於普遍存在的屏幕破損問題以及一次學生的充電器過熱融化的事件,暫停使用Amplify平板電腦。一位Amplify的發言人表示,該公司正在努力解決這些問題。
與此同時,洛杉磯的錯誤可能不是給學生們提供iPad,而是試圖將iPad變成其他東西。 **“我的學生們在給我發推特,”歷史老師邁克爾·米爾頓説,**他在波士頓外20分鐘的伯靈頓高中任教。“我能感受到。”米爾頓剛剛給他的12名學生布置了一項他稱之為“社交媒體與啓蒙時代相遇”的作業。他們被指示以托馬斯·霍布斯、讓-雅克·盧梭、孟德斯鳩和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等哲學家的身份進行博客寫作,並在推特上推廣他們的作品。他們將使用學校發放的iPad。伯靈頓的3700名學生幾乎每人都有一台,除了幼兒園的學生。他們的iPad將在明年到達。
照片由哈里·古爾德·哈維四世拍攝
米爾頓,33歲,留着教授般的鬍鬚,穿着灰色開衫。他教書只有三年,但他在技術的直覺理解上彌補了經驗的不足。他的學生將會接收來自世界各地歷史教師和教授的問題,而米爾頓將從他自己1611個推特粉絲中招募這些學術詢問者。
幾分鐘內,他的學生們創建了新的推特賬户,並在互聯網上自我介紹為著名思想家。很快,問題開始湧入。一位在黎巴嫩留學的高中社會研究教師想知道霍布斯會如何看待敍利亞危機。一位加拿大的副校長想知道孟德斯鳩會如何看待國家安全局的監視活動。暢銷書《對歷史瞭解不多》的作者肯尼斯·戴維斯請這位法國哲學家反思華盛頓的政府癱瘓。米爾頓的學生們似乎很興奮,甚至15歲的瑞秋·切爾温斯基也帶着一本螺旋裝訂的筆記本上課。“我在大多數課程中使用紙張,”她説。“有時候,iPad可能會讓人煩惱,但沒有它,我們就無法做這樣的酷項目。”
如果説哪個學區可能會在技術採用曲線上走在前面,那就是伯靈頓。直到1950年代,這個城鎮還是一個農業社區。然後高科技公司開始在穿過城鎮的128號公路上設立辦事處。如今,甲骨文在這裏有很大的存在,還有Nuance Communications,即“龍”語音識別軟件的製造商。這個城鎮的學校在2007年之前相當傳統,當時學區聘請帕特里克·拉金擔任伯靈頓高中的校長。拉金在附近的門登長大,46歲的他對運動比對計算機更感興趣。大學畢業後,他為當地報紙報道波士頓棕熊隊,但發現新聞工作沒有他想象中的浪漫。因此,他成為了一名英語教師,最終晉升為管理員。
伯靈頓的學生們覺得拉金可愛而古怪。他身高六英尺,擁有一個英雄般的下巴。他把自己的桌子搬到走廊上,以便認識每一個人的名字。他對技術的熱情也逐漸發展起來。“我上了推特,發現了一些進步的教育工作者在做很棒的事情,”拉金説。此後,他被提升為學區的學習助理 superintendent。他現在有25,978個粉絲。在成為校長兩年後,他發現愛荷華州的學區正在給每個學生髮放筆記本電腦。他認為伯靈頓也應該做類似的事情。“我們這裏有這麼多科技公司,”他説。“如果我們不多關注這一點,那就有點傻了。”
拉金成立了一個委員會來研究硬件。他認為在2010年1月27日,當史蒂夫·喬布斯發佈iPad時,他找到了完美的設備。新聞發佈會結束後,拉金立即打電話給學區的蘋果銷售員。他回憶説,銷售員告訴他蘋果不確定iPad是否適合課堂使用。儘管如此,伯靈頓還是得到了幾台iPad來試用。拉金喜歡這個設備的電池續航時間比大多數筆記本電腦更長。畢竟,學區並沒有為每個學生提供電源插座。他還認為,下載應用程序比安裝軟件要容易。當蘋果在2011年3月推出iPad 2時,拉金和他的管理團隊決定在項目的第一年撥出20萬美元用於平板電腦,每台iPad花費400美元。
一開始,伯靈頓對待iPad的方式與洛杉磯不同。它決定不對設備進行鎖定,以防止非教育用途。拉金閲讀了一項關於這在緬因州造成問題的研究。“在學校鎖定設備的地方,損壞率更高,成功率更低,”他説。伯靈頓認為使用一家名為Lightspeed Technologies的公司的軟件來防止學生接觸數字色情是有意義的。但除此之外,他們可以在社交媒體上互相交流,並在Pandora上聽音樂,只要這不成為問題。“他不想限制一切,”曾在拉金委員會任職的前伯靈頓高中學生、現為羅切斯特大學二年級學生的塔巴尼·奇班達説。“他不喜歡我們不能信任學生的藉口。”
相反,拉金鼓勵學生參加“數字素養”課程,在那裏他們將學習如何創建一個能夠給大學招生官和未來僱主留下深刻印象的網絡形象。“舊的心態是,確保你的孩子知道他們不能發佈任何不當內容或在網上有負面信息,當人們進行一次谷歌搜索時,”他説。“我們的心態是,這有點像最低的共同分母。是的,沒錯,不要發佈任何壞東西,但要開始考慮你的數字足跡。這正在成為你的簡歷。”
伯靈頓高中的學生直覺上知道如何操作iPad;老師們則是另一回事。大多數老師在技術上不如他們的學生熟練,有些甚至不想將這些閃亮的新設備融入他們的課程。“老實説,這是一種代際分裂,”高中歷史系主任託德·惠頓説。“年長的老師們就像,‘不。我不想改變。這只是一個玩遊戲的玩具。’”
學生們承認,起初很難抵制在課堂上玩遊戲。許多人表示,他們因這種違規行為而受到懲罰。那些在校外磨練《憤怒的小鳥》技能的學生也付出了代價。“我一直以為iPad是用來玩遊戲的,”17歲的學生羅納克·帕特爾坦白道。“所以我這樣做了一段時間,結果遭受了後果。我的成績下降了。”
不過,幾個月後,伯靈頓高中開始平靜下來。學生們表示他們戒掉了遊戲習慣,老師們也開始以不同的方式看待這些設備。語言系在學生擁有自己的互聯網連接設備後,淘汰了過時的計算機實驗室。英語系創建了一本在線詞彙教科書,效果如此顯著,以至於他們能夠停止購買昂貴的傳統教科書。那些繼續遇到技術問題的老師們常常在學生幫助台找到解決辦法,這裏也被稱為高中的內部天才吧。“當老師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時,他們非常坦誠,”16歲的幫助台成員張欣説。“我們非常樂意提供幫助。”
在第一年結束時,拉金進行了一項調查,顯示了該項目的成功。伯靈頓高中的75%的學生表示,他們的iPad幫助他們變得更加有條理。84%的學生表示,他們受益於老師在線發佈更多的材料。受到結果的鼓舞,學區決定擴大該項目。
在2012年秋季,它向中學生分發了iPad,儘管有一些限制。中學生目前不能將設備帶回家。去年九月,許多小學學生也得到了iPad,並配有特殊的保護殼。在最近的一次會議上,一名學校技術團隊成員像飛盤一樣將一個裝在保護殼裏的平板電腦扔過房間,之後它工作正常。 對於洛杉磯聯合學區的校長約翰·迪西來説,將 平板電腦引入課堂是一個民權問題。他的學區許多學生來自無法負擔任何教育設備的家庭,更不用説蘋果的產品。在採訪中,迪西表示,如果他們僅僅因為貧窮而被剝奪了iPad的好處,那將是悲慘的。但由於黑客事件的影響,學區禁止剩餘44所試點學校的學生將iPad帶回家。
洛杉磯聯合學區現在正在與蘋果合作,使iPad的操作系統更加嚴格,以便學生無法用它們在Facebook上閒逛。“這不是這些設備的設計目的,”迪西在最近的一次電視採訪中説。“我們必須讓學生更加負責任。”學區發言人香農·哈伯表示,迪西希望有一天能與學生討論他們希望這些設備如何運作。

但是如果洛杉磯反過來呢?“如果你想讓孩子們正確使用社交媒體,那麼你應該讓他們在學校環境中接觸它,以學習如何正確使用它,”伯靈頓高中的技術教師詹妮弗·謝弗説。“而且因為管理層自己在這些工具上如此緊密相連,我們的學生變得不負責任的難度要大得多,因為管理層可以説,‘嘿,我在推特上看到了你。’而他們確實會這樣做。”
其他嘗試解鎖iPad的學區也取得了成功。“我們屏蔽色情內容,我們屏蔽仇恨言論,”德克薩斯州麥卡倫獨立學區的計算機網絡主任帕特·卡爾説,該學區有25,100名學生,是一個iPad學區。“但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相當開放。我們允許使用Facebook、Twitter和所有這些東西,直到它們對教育造成障礙。我們遭受了很多批評。甚至我的同事們也會問,‘帕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是孩子們想要的。這是老師們想要的。”
許多持這種理念的學區對新聞集團的平板電腦方法表示不滿。該公司的設備配備了特別開發的學術應用程序。該公司希望其複雜的課程軟件能夠顯著改善學生的考試成績。安普萊發言人賈斯廷·漢密爾頓表示,客户可以自由配置平板電腦。但在數字上寬鬆的學區裏,人們表示他們寧願不受預包裝內容的限制。“我們沒有遵循那種模式,”卡爾説。“這很限制。”
“我不是Amplify的忠實粉絲,”拉金補充道。他的學區鼓勵學生使用一些iPad應用程序,例如Google Drive用於寫作作業,Evernote用於記筆記,以及Explain Everything用於創建視頻。除此之外,拉金更希望他們使用互聯網來尋找問題的答案,而不是依賴過時的教科書或複雜的教育軟件。他説伯靈頓的教師大體上是支持的:“我們沒有人進來,説‘我真不敢相信你把這本教科書拿走了。我再也無法教學了。’”
英語系主任本·拉利承認,第一年使用iPad並不容易,但現在他是學區的數字領導者之一。在九月的一個下午,他遇到了網絡問題。自從引入iPad以來,伯靈頓已經升級了無線網絡兩次。然而,系統在課間時變得緩慢,尤其是當學生和教職員工檢查電子郵件和Twitter時。“當然,這種時候我有一個來自彭博商業週刊的人在這裏,系統就崩潰了,”拉利感嘆道。
“等一下,”一位學生耐心地建議。
拉利再等了幾秒鐘。然後他和他的所有學生一起重新上了互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