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安全風險：一些豬肉加工商面臨更少的美國農業部肉類檢查員 - 彭博社

照片由Travis Rathbone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霍梅爾食品工廠位於內布拉斯加州弗裏蒙特，是一個龐大的綜合體，正好位於城南的聯合太平洋鐵路軌道對面。每週的每一天，大約有1,400名工人在黎明前到達，並在下午中期走出工廠，在停車場簡短交談後，分散到高速公路上。這是一個幾乎沒有驚喜的日常，但在工廠內部，一個宏偉的、雖然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視的實驗正在進行，這個實驗正在測試工業生產的極限——以及工人和食品安全。

每個工作日，這裏屠宰超過10,500頭豬——每小時1,300頭豬

每個工作日，這裏屠宰超過10,500頭豬——它們的屍體被切割成部件，並作為Cure 81火腿或黑標培根進行銷售，剩餘的部分被收集並磨碎製成小香腸早餐香腸。這是每小時1,300頭豬，過去十年增長了33%。為了實現這一目標，霍梅爾在2005年投資了700萬美元進行工廠擴建，並在2012年初增加了20,000平方英尺的空間，以滿足其標誌性產品Spam的需求。“自1947年以來，我們有幸在內布拉斯加州弗裏蒙特經營業務，生產Spam，”當時的工廠經理Donnie Temperley告訴當地報紙。“工廠裏的員工對他們所做的事情感到非常自豪。他們是傑出的員工。”

即使在弗裏蒙特工廠，少數人也意識到其顯著的生產增長源於美國農業部在1997年試點的一個特殊項目。該項目將食品安全和檢驗服務局（FSIS）在加工線上的檢查員數量從七名減少到四名，並允許參與的公司在五個豬肉加工廠加快生產線速度：位於伊利諾伊州比爾德斯敦的Excel；位於賓夕法尼亞州哈特菲爾德的Hatfield Quality Meats；位於加利福尼亞州弗農的Farmer John；位於明尼蘇達州奧斯丁的Quality Pork Processors（QPP）；以及位於弗裏蒙特的霍梅爾食品。

這個項目的想法聽起來很有前景：如果工廠僱傭自己的質量保證官員在病死動物和部位到達政府檢查員之前進行篩選，那麼，支持者推測，USDA需要檢查和拒絕的病死動物就會減少。在這個過程中早期剔除病死動物將降低食品污染的機會；這也將使工廠能夠靈活地制定自己的檢查流程，而不是遵循嚴格的千篇一律的要求；最重要的是，這些效率將簡化生產，降低消費者的豬肉成本。

彭博社商業週刊埃隆·馬斯克在財政部支付系統內部互聯網幾乎殺死了巴恩斯與諾布爾，然後又拯救了它印第安納通行證，反對維爾的季節性滑雪票，正在獲得粉絲馬斯克在特斯拉銷量下滑時推銷新敍事幾乎從2003年項目全面實施的那一刻起，參與的肉類加工商就看到了巨大的好處。在2004年，Excel和Hatfield實現了美國任何兩家加工商中最大的生產增長（以總豬隻數量衡量）。其他三家工廠為Hormel加速生產——不僅是在弗裏蒙特的官方Hormel工廠，還包括自稱為Hormel“定製加工商”的QPP，以及Hormel在2004年底收購的Farm John。因此，在過去十年中，Hormel的三家切割和屠宰操作——為其全國運營提供每年940萬頭豬的工廠——一直是這五家從顯著提高的生產線速度中獲利的精選工廠之一。

霍梅爾自千年之交以來的企業戰略一直是擴展新產品線並收購現有品牌，如勞埃德的燒烤，以便將其豬肉產品融入更廣泛的即食產品中——並獲得更大的利潤。2007年，首席執行官傑弗裏·埃廷格宣佈，霍梅爾自2000年以來推出的產品年銷售額達10億美元。此後，這一數字已經翻倍。

但如果包裝商對產量的增加感到高興，工人權利倡導者則表示，失控的生產增加也危及了安全。儘管員工在切割線上的工作條件一直很艱難，但內布拉斯加州公共利益法律中心的移民與社區項目主任達西·特羅曼豪澤警告説，肉類加工廠的生產線速度現在“危險得快”。在九月份，由內布拉斯加州蘋果種子中心和南方貧困法律中心領導的民權團體聯盟呼籲美國職業安全健康管理局（OSHA）和美國農業部（USDA）“降低加工線的速度，以減少工人面臨的嚴重和系統性風險”，例如重複性壓力傷害以及切割和截肢，這些問題在肉類加工工人中以驚人的速度發生。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弗裏蒙特工人因擔心在工作場所遭到報復，描述了一起涉及“內臟摘取者”的最近事件，該人負責從腹腔中取出內臟。去年某一天，當內臟摘取者的一隻手仍在屍體內部時，一把鋸子切過動物的脊柱，割掉了他的四根手指。“我想他失去了其中的兩根，”目擊者説，指着他的中指和無名指。然後，似乎是隨口一提，他補充説他自己也失去了一部分手指——左手小指的指尖——是被肋骨切割機割掉的。他的妻子也失去了她的食指，被脂肪修剪機割斷。在每一種情況下，他説，“他們清洗了傷口，但從未停止生產。”

檢查員警告“反覆出現的嚴重違規行為可能危害公共健康”

同樣令人擔憂的是，美國農業部監察長辦公室對更快的生產線速度可能會危害食品安全表示擔憂。5月份，監察長辦公室發佈了一份報告，發現五個試點工廠的協議執行如此鬆懈，以至於在2008年至2011年間，有三家工廠排名前十的食品安全違規者。這是在全國616家豬肉加工廠中。就在去年，五個測試工廠的檢查員發現，準備加工的豬屍體上有結核病、膿毒性關節炎（關節流出血性液體）和糞便污跡的病變。監察長辦公室的評估警告稱“反覆出現的嚴重違規行為可能危害公共健康。”

霍梅爾公司堅稱，在其測試項目的設施中，食品和工人安全沒有受到影響，任何違規行為的增加反映的是更高的警惕，而不是更少。“我們正在改進傳統的檢查服務，”霍梅爾公司企業傳播副總裁朱莉·克雷文説。“美國農業部監管的關鍵要素——100%的檢查和對不合規記錄的糾正措施——保持不變。我們與美國農業部合作，確保消費者和員工的安全。我們非常認真地對待這一責任。”

也許如此，但自5月份以來，沒有關閉或改變以解決監察長辦公室報告中的擔憂；相反，食品安全檢驗局和美國農業部現在在採訪中淡化報告的發現，而食品安全檢驗局已採取措施在全國範圍內實施減少檢查和加快切割線的措施。 當厄普頓·辛克萊於1906年出版《叢林》時，他希望震驚讀者關於芝加哥屠宰場對移民工人的虐待。相反，他的書引發了對其描述的不衞生條件的憤怒——有毒的老鼠被掃入香腸磨碎機；肚腸和軟骨被染色並用香料調味，作為罐頭火腿出售；廚房裏的男人偶爾掉入開放的槽中，有時幾天都無人發現，他們的肉被作為豬油出售給消費者。辛克萊抱怨説，這本書成為暢銷書“不是因為公眾關心工人，而僅僅是因為公眾不想吃結核病牛肉。”

然而，對於監管者來説，這本書的時機再好不過了。就在那一刻，國會正在審議的立法呼籲建立一個由美國農業部（USDA）運營的聯邦肉類檢查程序。支持該法案作為其連任平台一部分的西奧多·羅斯福總統寫信給辛克萊，承諾“如果你指出的具體惡行得到證實，並且我有權力，將會被根除。”他任命勞工專員查爾斯·尼爾和社會工作者詹姆斯·雷諾茲進行政府調查。當尼爾-雷諾茲報告證明行業做法比叢林更具指控性時，羅斯福説服國會通過了廣泛的改革。1906年的聯邦肉類檢查法要求在屠宰前對所有牲畜進行檢查，對每具屍體進行死後檢查以確定健康狀況，遵守新的衞生標準，並接受聯邦檢查員的持續監控。最重要的是，該法授權美國農業部對任何被認定為不適合人類消費的肉類進行查禁，並對違反該法令的行為處以罰款。

特拉維斯·羅斯本為《彭博商業週刊》提供

辛克萊對此並不感冒。他認為聯邦檢查員不過是腐敗行業的政治掩護，聲稱“監管肉類檢查的法律是由包裝商撰寫的”，並且“是由美國人民為包裝商的利益支付的。”儘管如此，在接下來的近一個世紀裏，聯邦肉類檢查法成為美國農業部（USDA）及後來的食品安全與檢驗局（FSIS）監督和規範肉類行業的權威基礎，檢查員的數量根據他們需要檢查的屍體數量而增加。

1997年，FSIS與行業合作建議實施一項實驗性檢查計劃：基於危害分析與關鍵控制點的檢查模型項目（HIMP）。這是該計劃的官僚名稱，該計劃自此允許霍梅爾及其他公司減少檢查並加快生產線的速度。然而，在該計劃實施之前，肉類檢查員工會提起訴訟，認為該計劃違反了《聯邦肉類檢查法》。經過五年的法律鬥爭，哥倫比亞特區巡迴上訴法院裁定，將檢查屍體的任務委託給私人員工確實違反了聯邦檢查員確定肉類是否被摻假的要求。這個決定並沒有阻止HIMP。2002年，肉類檢查員工會同意在五個試點工廠中僅設三個在線檢查員——甚至比最初的提案還要少——只要美國農業部同意資助額外的“救援檢查員”，這些檢查員將在生產線外工作。

HIMP於2003年開始認真實施，並在2005年真正啓動。OIG在2013年5月的報告回顧了2008年至2011年間五個HIMP工廠的活動。作為對參與該計劃的企業的一項讓步，美國農業部同意隱瞞各個工廠的身份；然而，提供的描述在各個方面與有關被引用違規行為的公共記錄相對應。（雖然霍梅爾確認其兩個設施和一個供應商設施參與該計劃，但它拒絕多次請求，具體説明OIG報告中哪些工廠是哪些。）其中一個最嚴重的違規者被描述為“一個位於內布拉斯加州的工廠，每天屠宰約10,600頭豬。”只有內布拉斯加州的兩個工廠——克里特的Farmland工廠和弗裏蒙特的霍梅爾工廠——符合該描述。而在準備審計報告時，內布拉斯加州列在“所有訪問地點”中的唯一位置是弗裏蒙特。美國農業部的所有分支機構都拒絕確認該身份，即使弗裏蒙特的聯合食品和商業工人地方293的主席丹·霍普斯告訴我：“是的，那就是我們。”

FSIS在該工廠記錄了607起違規行為，平均每個工作周約三起，其中包括50起針對加工用豬屍體的“黃色纖維狀糞便”的重複違規，以及另外39起針對儲存槽內“黃色殘留物”和肉與脂肪泡沫的重複違規。豬是大型動物，在屠宰室排放大量糞便，屠宰和加工的規模有時會使保持設備清潔變得困難。然而，工人們自己表示，這些現實正是食品安全協議如此重要的原因——也是他們在沒有足夠時間正確遵循這些協議時感到擔憂的原因。

OIG認為這些違規行為應該導致書面警告甚至工廠停業——這是美國農業部在全國範圍內每月大約進行兩次的措施——但沒有采取任何此類行動。更糟糕的是，五月的報告提到一個實例，在內布拉斯加州，一名檢查員發現一具屍體的後腳上有糞便，而該屍體在經過工廠的質量控制員工時“未被發現”——這被視為更嚴重的違規。報告總結調查“揭示了系統性失敗而非偶發性問題，包括反覆出現的零容忍違規。” Pablo Ruiz説話時帶有濃重的西班牙口音，但他的英語足夠好，使他成為明尼蘇達州奧斯丁的QPP的資產，他能夠將英語主管的指示傳達給講西班牙語的生產線工人。他還有經驗。Ruiz在明尼蘇達州沃辛頓的Swift工廠與美國農業部檢查員一起工作了幾年，負責分揀牛隻，因此當他來到QPP時，僅用八個月就被提升為過程控制審計員。實際上，他的工作是始終領先於美國農業部檢查員一步。

QPP 自稱為“定製肉類操作”——專門為 Hormel 屠宰和切割屍體。但這種關係比這更緊密。QPP 工廠曾是 Hormel 工廠的一部分，後來公司高層將建築物劃分，並宣佈切割和屠宰操作為第三方分包商。

在加工車間，魯伊斯在各個工作站之間穿梭。每小時他對進入的屍體進行 10 次檢查，對內臟台進行 10 次檢查（尋找腎臟膿腫和肝吸蟲），對頭部台進行 10 次檢查（尋找腫脹的淋巴結），並在屍體被送往冷藏區包裝之前進行 10 次檢查以批准完成的切割。每小時，他還會將温度計插入收集的腦、卵巢和胰腺的箱子中，以確保它們在批准的温度範圍內。

根據試點項目的規則，生產線運行得更快，魯伊斯必須在各個工作站之間快速移動。開發、專利並安裝了更高效的自動化設備，以加快切頭、去內臟和切半屍體的速度。為了讓進行熟練切割的工人跟上節奏，公司在整個工廠安裝了輸送系統和嗡嗡作響的自動刀具，並將複雜的任務分解為單一的重複動作。到 2007 年，生產線的速度從每小時 900 個頭增加到每小時最快 1,350 個頭——快了 50%，而工人人數的增加最小，但也比任何在標準 USDA 監督下的高產能工廠快了約 20%。

由於高速生產線沒有足夠的時間讓檢查員手動檢查屍體，HIMP 項目對選定的屍體使用微生物測試。“我們質疑這是否是食品安全的更好衡量標準，”OIG 在其 5 月的報告中寫道，“因為某些疾病和污染的跡象只能通過手動檢查來發現。”這就是為什麼 USDA 檢查員通常需要檢查每頭豬的尾巴、頭部和舌頭、胸腺以及所有內臟。他們觸摸大腸和下腹部的淋巴結，以感受結核結節，檢查腸道本身是否有寄生蟲，並翻轉每一對腎臟以檢查因炎症或隱藏腫塊而導致的硬度。在 OIG 訪問的一個 HIMP 工廠中，檢查員僅在觀察到屍體頭部的淋巴結中有結核時才手動檢查內臟——但在僅 4 個月大的豬中，結核病發展到可觀察的程度是很少見的。“因此，”報告發現，“FSIS 檢查員有效識別不應進入食品供應的豬肉的保證降低。”OIG 僅將該工廠標識為“每天屠宰約 8,100 頭豬的五個 HIMP 工廠之一”——但這隻能描述 Hormel 擁有的 Farmer John 工廠。

特拉維斯·羅斯本為《彭博商業週刊》

根據魯伊斯的説法，QPP的情況也是如此。他説，生產線運轉得太快，以至於在線內臟檢查員只能坐在椅子上，只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視覺檢查。（奧斯丁的美國食品和商業工人地方9的業務代理丹·巴特爾證實，QPP工廠有三名在線檢查員、一名監督檢查員和兩名替補檢查員，均符合HIMP規定，但“切割側”上只有一名檢查員在檢查內臟。）“我們只檢查頭部，”魯伊斯説，並補充説他認為政府的監督不夠，USDA應該對過程控制審計員的工作進行復查。但他表示，缺乏監督是“生產線運轉如此之快的原因。當我在那裏的時候，速度是每小時1305頭。這意味着每八小時處理10000頭豬。這是銀行裏的錢——輕鬆、快速。”（QPP沒有回應電話評論請求，也沒有回覆更詳細的電子郵件。留給質量豬肉首席執行官凱利·瓦丁的兩個語音郵件也沒有得到回覆。）

2007年，工作節奏——以及在加工各個環節提高利潤率的驅動——在QPP工廠內產生了一個危險的情況。用於液化腦部的壓縮空氣系統，被用於收集並在韓國作為炒菜增稠劑銷售，發現其正在氣溶膠化微量腦組織。工人們吸入了這些組織，導致了一種之前未知的神經系統疾病。2008年，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將其歸類為進行性炎症性神經病。魯伊斯是其中一位受害者；現在無法工作，他繼續在明尼蘇達州羅切斯特的梅奧診所接受神經病的治療，這種病導致他手腳持續灼燒的疼痛。總的來説，超過十名QPP工人申請了永久殘疾，但OIG報告沒有提及此事件，因為明尼蘇達州衞生部和CDC認為該疾病不是食源性，因此不在USDA的管轄範圍內。 當OIG報告在5月發佈時，食品安全副部長伊麗莎白·哈根（她已辭去職務）告訴貿易媒體，報告誇大了減少檢查的風險，因為高速度僅限於五家工廠，USDA並未考慮允許其他豬肉工廠採用類似速度。但在8月，美國政府問責辦公室呼籲對該項目進行審查——如果該機構要對所有豬肉生產商實施減少檢查，這是一個重要步驟——並迅速宣佈其打算在家禽行業允許速度增加。

美國農業部食品安全檢驗局副局長菲利普·德夫勒堅持認為，新聞報道暗示該部門對其餘豬肉行業有類似計劃的説法“絕對不真實”。在一次採訪中，他承認對這一有爭議的項目的審查正在進行中，預計將在2014年3月結束，這為明年更廣泛的實施留出了可能性。當被問及監察總署報告的結論時，德夫勒為HIMP辯護。

“這些工廠的監督和管理並不比其他工廠少，”他説。“在很多方面，我們在這些工廠提供的覆蓋和檢查水平比其他工廠更高。”

在弗裏蒙特，霍梅爾購買了毗鄰其工廠的土地，並在2011年5月宣佈將擴建Spam工廠並增加就業機會。食品與水資源觀察組織的託尼·科爾博等行業批評者抱怨霍梅爾只是因為經營他所稱的美國最不安全的工廠之一而獲得獎勵，並且現在打算將更多生產轉移到那裏。工會領導人，如美國食品和商業工人國際工會食品加工、包裝和製造部門的主任馬克·勞裏岑則反駁稱，擴張對工人來説是一個積極的發展——畢竟是更多的工作機會。儘管其他行業自經濟衰退以來一直在與銷售緩慢作鬥爭，但霍梅爾在廉價豬肉上獲得了強勁的收益，並且Spam的銷售增長了20%。通過政府批准的提高工廠生產線速度和增加市場份額來滿足這種需求意味着工作安全和晉升機會。

厄普頓·辛克萊警告説，聯邦肉類檢查法不過是掩蓋工人風險的嘗試——並預測該行業會確保檢查僅涉及產品致命性方面的最低關切。他一再警告不要讓肉類加工商自行進行檢查。他的警告在一個多世紀後仍然引起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