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受流氓傳統侵害,李承鵬應該反思-劉仰
近日,李承鵬在北京舉行圖書籤售,發生了兩段插曲。先是一名網友上前打了李承鵬一個耳光,被保安控制,又被警察處理;後是另一名網友將菜刀包紮成禮物,還打上蝴蝶結送給李承鵬,被視為暴力威脅,被阻攔後將包紮好的菜刀禮物扔向李承鵬,也被警察處理。
此事引發了巨大討論,在微博上“挺派”和“倒派”你來我往,爭論的焦點主要在後者。據我所知,後者並非暴力威脅,主要是因為李承鵬曾經説北京賣菜刀要實名制,該網友説自己不用實名制也能買到菜刀,便買了一把,開好發票,在微博上與李承鵬有互動之後,説好在籤售現場將菜刀送給李承鵬。沒想到重演了林沖入“白虎堂”的情節。
對於網友給李承鵬送菜刀一事,我不想多評論。因為此事有較長的緣由,雙方各自的説辭只要當面對質就能辨清。我與雙方都沒有來往,犯不上為誰説話。我更想説説網名“大眾老虎”掌摑李承鵬一事,因為我與“大眾老虎”有過一面之緣。
我首先想説,觀點不同很正常,但因為觀點不同就動手打人,這肯定是錯誤的。遺憾的是,此類事情近來經常發生。前幾年,閻崇年就遭遇過,于丹為此在公眾場合配置了大量保安。此外,各種各樣的“約架”近年來也屢見不鮮。剛出現時,公眾還有點新鮮感,現在已經覺得越來越無聊。但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古訓還是一次次被推翻,知識精英階層打人罵人的現象層出不窮,一些知識精英以及他們佔據的媒體、輿論陣地成為這個社會的亂源之一,這究竟是為什麼?
“我是流氓我怕誰”徹底顛覆了知識分子講理的傳統
老話説:“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這是古代社會的一種狀態。秀才作為知識分子,總是以講理為自己的生存方式,遇到不講理的粗人,常常就無能為力。這一現象雖説對於個人可能有點悲哀,但是作為一個整體,中國古代始終要求讀書人、知識精英以講理為天職。也正因為如此,讀書人才能在中國社會長期受到尊重。即便是用暴力方式解決問題的粗人,當遇到了暴力對抗,不能自行解決問題,或者矛盾在暴力中擴大、激化,最終還是要走到講理的路子上。我們可以説,知識分子作為社會輿論主流,以講理的方式做出表率,並實現社會管理,是最為重要的中國特色之一。
然而,近代中國以來,對於傳統的拋棄甚至詆譭,使得這一傳統奄奄一息。文革之後出現的一個典型便是王朔,其“我是流氓我怕誰”的名言,徹底顛覆了知識分子講理的傳統,而將讀書人放到與流氓同等的地位上。王朔近年來在媒體上露面較少,我們不能説當今知識分子流氓化都是王朔造成的。然而,他的那句名言的確被大批知識分子接受併成為主流。文革是對知識分子的一個傷害,但是,文革之後“反文革”的很多人也依然用流氓化的方式來反對文革。當今媒體上,當今知識分子,滿口髒話的現象不勝枚舉,動輒以暴力方式解決問題,喊打喊殺,已成家常便飯。
當今有些知識分子和媒體,出於反體制的需要,對於很多暴力行為經常做歪曲的辯解。例如,楊佳殺害多名警察,因為警察代表體制,楊佳便被某些人塑造成“大俠”。馬加爵殺害同學,原因被歸結為教育領域的歧視;夏俊峯殺害城管,也因城管與體制掛鈎而被很多知識分子認為情有可原。某男子殺害無辜的孩子,被媒體解釋為體製造成的生活困難而報復社會,甚至喊出“冤有頭,債有主,右手拐彎市政府”的順口溜。其他諸如拆遷或其他事件中的暴力抗法,都獲得當今某些知識分子和媒體或若隱若現、或公開正式的支持,為其暴力行為做出“合理性”的解釋。
任何一個社會都需要把“講理”作為主流
當整個知識分子羣體日益流氓化,社會也只能朝流氓化的方向發展。普通民眾對於知識分子個體也採取流氓化的方式,又有何可抱怨的?這是知識精英流氓化之後的自食其果。李承鵬也許應該自問,在知識分子流氓化的大潮中,自己是否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當然,我沒有任何替掌摑李承鵬的網友辯護的意思。我大致知道這位網友的主張,他反對南方系媒體的很多觀點,認為他們是漢奸,所以他認為打李承鵬便是“打漢奸”。某些人還公開喊出要發起“鋤奸”運動。對此,我想説,漢奸問題暫且不説,當你反對南方系,又為自己打人的行為找理由辯解,認為自己打人是正確的,你的這種方式與南方係為楊佳等殺人者辯解又有何區別?有人説:“對待流氓就改用流氓手段”,如果這個觀點得以通行,那麼這個社會再也不需要講理,直接變成弱肉強食的叢林算了。
知識分子流氓化,是當今中國最醜陋的現象之一。究其原因,一是對中國歷史的粗暴否定;二是商業媒體鼓吹暴力、色情的通病;三是讀書人理想信念的徹底坍塌。
現如今,社會主流是成功的商人,有些人衣冠楚楚地打扮成正人君子,裝出温文爾雅的樣子,掩蓋了他們“無商不奸”、“無奸不商”的齷齪。這一方面説明,任何一個社會都需要把“講理”作為主流,差別只在成功商人的講理是真還是假;另一方面也説明,曾經是社會主流的知識分子,如今已大部變成資本的附庸、幫閒,失去了主流地位。既然知識分子已不再是社會主流,不再用承擔社會責任,以流氓化的方式為資本保駕護航,便成為知識分子的生存之道。中國自古以來便有尊重知識分子、讀書人的傳統,這一傳統至今依然有強大的生命力。然而,當今無數中國知識分子卻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此社會,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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