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粉的新衣-OmenaK
香港與廣東一河之隔,一衣帶“奶”,內地媽媽來香港購買進口奶粉素來有之,並非最近才出現的事,為什麼鬧到今日的田地,連俞正聲常委也要特地表態,這實在有很多方面可以説説。
本質:反中運動系列之一
從一開始,奶粉問題就和水貨問題分不開,是當中的一個副標題。大家也許還記得,在香港北區針對水客的遊行之中,有少數”內敵”闖入並騎劫了遊行,高喊”中國人滾回中國”吧?這在微博上都傳了幾遍。順理成章的,奶粉之爭也成為了反華份子跳大神的舞台。事實上自迴歸以來,殖民思想和殖民勢力一直沒有廓清,隨着內地和香港的融合慢慢加深,現在只要提到“中國”二字,一些人的神經已經高度緊張起來,怒髮衝冠敵我分明。
在這次奶粉之爭的民間“大批鬥”中,最常見的論調就是類似“大陸人來搶我們的奶粉啦、支那人放蝗蟲出來掠奪啦、連奶粉都全是假的要搶外國的東西、不給蝗蟲滅我後代”之類的説法,一呼百應。這些言論主要出自一些反對派、反華派的網上傳媒、一些極端盲信和崇拜前者的獨立網路寫手、還有著名的反華網站“高登討論區”、以及在“反國民教育”事件中被滲透的“親子王國”等網站。
大家不用覺得奇怪:為什麼不講政治、只講育兒的“親子王國”會被滲透。其實一般來説,婦道人家對於政治本來就不熱衷,也沒多少既有立場,在香港尤其如此。相比起內地婦女“能頂半邊天”,香港女性的主流自我定位,仍是男主外、女主內,即使外出工作,但“男人的事”也是不應該管、不用認識的,比如政治和民族。所以香港大部分人對於一些內地女性起名“力、軍、衞”等等,完全無法理解,不僅不視為婦女解放,還視為社會主義的“原罪”之一。
因此香港婦女在政治上缺乏立場,而在婦女當中,又以剛剛生兒育女、開始“長憂九十九”的新晉媽媽最容易被矇蔽和煽動。所以,只要反對派祭出“下一代、教育”這幾張王牌,就能把這個圈子一舉拿下、為其張聲了。
所以事情本來就不僅是奶粉供求問題,當中的反華民粹,極大程度的影響了社會的解讀和政府的決策。反對派、反華派甚至明目張膽的造謠,比如偽造零售商只把奶粉留給內地客的圖片,挑撥離間。
GCYouth.net針對偽造圖片的反擊。偽圖中,爆炸形紙牌上的”港人免問”手寫字體完全一樣。港語翻譯:←”我們是香港人,不是中國人”的Facebook

偽圖中,紫色這塊明顯修改過,為什麼每個“港人免問”一模一樣的呢?

最令人髮指的,是把奶粉問題告到美國白宮。這個白宮線上請願 (petition) 網也就是早陣子“美國十萬人簽名要求獨立”的那一個。
香港大部份民眾,在奶粉之爭問題上是漠不關心的,因為事不關己,真正的當事人只有新晉媽媽。當她們的主要網上聚集點被輿論滲透,那麼本已控制傳媒的反對派、反華派,就不費吹灰之力壟斷大部份的聲音了。
疑問:奶粉荒確實存在嗎
奶粉荒是一切立論的基礎,要是沒有奶粉荒,所有的抗議和詆譭都沒有立足點了:我又不影響你,你憑什麼阻止我來買東西?
然而,直至今天公眾還沒有接觸到真實可靠的支持數據。所謂的“荒”,主要就是網上一些媽媽訴説自己怎樣跑了好多家超市和藥店、須臾十來往也買不到奶粉的故事。我們不必特意分析這些繪聲繪色的故事的真實性,媽媽們也沒有必要説謊,不過她們到底有多少代表性?傳媒並沒有做過任何量化的統計,最多也是像媽媽們一樣,走訪幾家商店而已。
只是,在上面提到的反華大合唱之下,這些少數的例子已經足夠了,一傳十、十傳百,各種報導和評論都已經把這些例子當成常態,好像真是全香港奶粉荒似的,可是卻沒有人留意:既然現在的媽媽普遍奶水不足,為什麼就沒有造成別的替代品的需求上升而引起報導?新生兒除了母乳,也實在沒有什麼替代品了,如果真的供不應求,黃口無飽期,少喂一天也不成,那為什麼沒有“”奶孃”的成規模復興?除了一個“80後奶媽Rebecca捐出愛心母乳”這樣的作秀事件之外,就沒一宗類似的新聞。
當然,理性客觀的市民和學者還是不少的。好些網友就指出,奶粉荒根本不存在,市區幾乎每家藥店也買得到,只有北區部分地方的存貨不足。經濟學者雷鼎鳴撰文《香港真有奶粉荒嗎?》,當中提到:“…在網上讀過一些媽媽育嬰的討論,當中對奶粉是否缺貨頗有爭論。綜其提供資訊,香港總體而言,奶粉不算缺貨,不少媽媽都説隨時可買到奶粉,若説偶然缺貨,通常是局部地區性的…曾讀到一位身份為電視台財經新聞記者、育有幼兒的媽媽所寫的意見,她甚至懷疑電視台播出的一些缺奶粉片段是舊片,因需要才拿出來。”而基本法委員劉迺強亦撰文《奶粉“限帶令”的故事和教訓》,指出了:“不同程度的‘奶粉荒’於過去春節之前都曾經出現過”,説明所謂的”荒”不只侷限於部分地區,而且是暫時性的波動。
我們可以相信,全港性的奶荒並不存在,奶粉的總進口量加上總存貨量,足以應付總需求,問題是部分地區的存貨不足而已。這完全可以透過發達的信息和物流服務解決。香港有一個Open Rice(“開飯”)網,蒐羅全港大小餐廳的信息;針對奶粉問題,其實也可以設立一個這樣的網路系統,方便市民查看存貨、訂貨。問題是,如果全城都以為這已經是硬性短決,解決方法只有禁止一些人購買,那麼自然就沒人去構想貨品調度的路子了。
當這個只見樓梯響的奶粉荒成為“既成事實”,那麼香港就不可避免的要上演一出“奶粉的新衣”了。
作派:就算真的有奶粉荒好了
假設事情都是真的好了,我們也可以看看各方面的作派。
類似上述“開飯網”的調度,政府不是沒有嘗試過,情勢“危急”之下,當然來不及搗弄出功能完善的網站,只能設置電話熱線方便市民預約購買。然而,今年2月1日才啓用的熱線也不能把各個品牌都連接起來,暫時只能提供七個大品牌的訂購轉介,於是又引起抨擊説這是利益輸送云云。市民一邊指責熱線,一邊又一窩蜂的打電話,高峯時期一天收到3,700個,熱線不勝負荷。
食物及環境衞生局同時建議,香港媽媽可以加入“本地媽咪會”。憑嬰兒出生證,可以為每個孩子每兩週購買三罐,即平均每週1.5罐,十分足夠。這種做法相比起熱線,亦能減少水客矇混過關的機會,可是這又被傳媒揶揄做“配給制”。其實真的配給制也沒什麼,只是網上一片都是“大陸人就可以幾箱奶粉的買走、共產主義來啦”這樣的族羣分裂聲音,不依不饒。
反對派、反華派希望政府做的,主要不是保障奶粉,而是騎劫政府向內地做一些“打擊措施”,鞏固他們的“反華總路線”。在“奶粉的新衣”下,就算是支持政府的議員也不好質疑,對“下一代”這面大旗下的任何決定也只能附和;政府也一樣如此,殖民地的思維仍充斥公務員體系的上上下下,完全沒有意識到需要讓市民認清和內地融合的必然事實,結果任反對派擺佈而不自知。近期的眾多政策,單從名字已經看出這種“中、港”壁壘分明的思維:“港人港地、港人港奶”。前中央政策組首席顧問劉兆佳就指出這個問題,又説這樣的名字,把他認識的一名內地來港博士生活活氣炸。
所以“限帶令”之出台,一來在反華的傳媒攻勢下,變成了一個極度不友善的信息;二來像《環球時報》所説的,説明香港已失卻進取精神,只懂得自衞,拒人千里而放棄發展的機會。
香港是中國的一個地方政府,保護本地需求無可厚非,但上文所述的“配給”制度已很足夠,滿足本地媽媽需要之餘,餘下的奶粉可以自由購買;可是禁令則不同,它意味內地人是“外國人”,並不是平等的國民,所以香港人不僅要優先,還不能為之做出任何的改變。

在深圳有女生穿比基尼支持母乳,地點選在羅湖口岸,意義不言自明,“限購不限愛,母乳乃大愛”。
“改變”這兩個字,是目前輿論中最熱關鍵詞,反對派、反華派就是不想改變香港,認為任何改變都是內地的“入侵”,是香港的“降格”。可是,我們即使不從民族感情出發而以經濟角度看,也可以理解到任何一個城市在經濟發展機會前,就算不作改革也必須有適應和調整,是沒有可能“不動如山”的。正如很多人提到,香港可以作為奶粉和其他內地人民熱購的商品集中地,大有發展空間。筆者曾經撰文《從大飛到水貨,看香港經濟結構問題》,指出香港的經濟發展越來越依靠“特區政治邊界”本身的法制、税制差異,而非地緣經濟實力和人材了。目前這種差異除了讓少數金融精英受益,也就只有做大零售服務業,作為中國的一個大型免税店了,俗稱“自由行”的港澳個人遊,也是因此乘時而興的。現在,自由行引起越來越多的問題,反華派故意挑起的衝突且不算,單是商店地租的上升,也使香港漸漸不支。如果自由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購物,那香港很應該建立這些商品的集中銷售窗口,如果沒有這個窗口,又不能再做大自由行,那麼水客的存在自然是最優解。只要需求存在,則要麼把人帶進來買,要麼把貨帶出去賣。
可惜的是,在“奶粉的新衣”面前,香港為未來的全新商機立下了惡劣的先例。
分析:各方利益
為什麼這次事件發展成今日的樣子,實在是各方利益的各逐。
香港水客 vs 內地水客
早就有調查指出,水客以香港人為多,超過六成;內地水客較少,但有上升趨勢。這是一門大生意,據《星島日報》3月13日的報導,帶貨者一次可賺250元,按時薪計算比起大學畢業生都高出不少;而小頭目每月收入近六萬,十分豐厚。為了保住這份蛋糕,兩地水客自然你爭我奪,內地水客分為廣東幫、汕頭幫等各據山頭,那麼香港的水客亦肯定自成一派,這亦是一連串爭議的開端,只是正如電影台詞“我猜得中開頭,卻猜不中結局”,政府的禁令使兩地的水客都大大失去了生存空間。
內地乳業
水貨問題當然增加了外國奶粉的進口量,對內地乳業購成了競爭。然而,香港單丸之地只有兩個關口,水貨量畢竟十分有限,基本無礙於內地的整體市場。目前的衝擊主要是意義上的:內地奶粉質量不行,內地人寧願千里迢迢跑去香港受辱,也要把外國奶粉買回來。事實上,水貨的存在是因為內地對外國奶粉徵税較高,目的是為了扶助民族乳業,奶粉是國民必須品之一,一個大國很應該自給自足。如果內地乳業能因此而發奮自省,將是中國社會發展的一大步。
香港供應商
面對中國內地的龐大市場,沒有哪一個供應商會不垂涎的。如果香港的水貨活動被禁止,則正如上文所述,這個需求也不會消失,商機仍然存在,而社會為了減少自由行的負面影響,也會非常樂見一個統一的、遠離市區的銷售窗口的建立。這就是香港奶粉供應商的機會,可以説是這次事件中得益最多的。
內地政府
水貨固然減少了税收,然而,水客是最近才多起來的,所以損失的是潛在收益,而非原有的現在失去了。既然水貨是一個龐大收入來源,支撐着一定的就業,那麼政府也未必急於“與民爭利”。在這次事件中,內地政府似乎不存在強烈的利益博弈。
香港政府
完全就是一個“小受”,被反對派、反華派騎劫了。自從梁振英新政府上台後,無日不承受他們的攻勢,在這次事件中,政府一直“順應民意”,可是這種民意,卻是他們親自編導的。。
香港反中勢力和議員
這次事件的大贏家,成功的控制了政府施政,製造了深圳河兩邊的矛盾。他們將食髓知味,繼續這種操作模式,在“親子王國”等社交網路打“下一代”的王牌,利用親情來製造恐懼,以恐懼來驅使人們拉動他們的政治馬車。
兩地媽媽
可以説是最大的輸家。內地媽媽買不到奶粉自不消説,但輸的主要是香港媽媽,輸在下一代。這次反對派、反華派的“勝利”,將大大強化他們的“總路線”論述,而今次被矇蔽和利用的媽媽們,也不會醒悟,以後將會遵令行事,照本宣科的教導下一代。香港的孩子會承繼這種兩地對抗的思維,這隻會使他們的人生道路更加崎嶇,充滿不必要的、荒謬的怨懟。
結論:女人何苦難為女人
其實奶粉之爭,就好像一個老掉牙的故事:兩個母親爭奪一個兒子,官大人讓她們把孩子做拔河,看誰勝利就把孩子歸誰,結果真正的母親放手,因為她不想孩子受傷。
而現在,兩地的母親都是貨真價實的,都一樣疼愛自己的孩子,雙方都一定會放手。要是沒有上面所説的這一大堆利益之爭,大家坐下來談一談孩子經,我深信香港的媽媽不會不顧內地媽媽的需要。配給就配給吧,又不需要多買來炒賣,女人何苦難為女人?
母愛最是“無國界”的,一條淺淺的、屬於彼此的深圳河,更不應該成為兩地孩子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