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訊：為什麼反對“能改善空氣質量”的PX

騰訊網頁截圖

PX項目目前在中國內地的境況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最近四川彭州、雲南昆明的兩地的PX項目遭到市民抵制，又將近年來關於PX的爭議推到了風口浪尖。作為國內重要新聞門户網站，騰訊製作了一期相關專題“為什麼反對‘能改善空氣質量’的PX”。文中出人意料的用各種專業知識為PX做辯護，但同時認為反對PX的市民也有其道理，理由在於所有的PX項目背後都是體制問題——政府“一言堂”導致民眾誤解。

騰訊是如何為PX辯護，同時又把問題導向政府的呢？

在彭州PX項目問題上，四川石化相關負責人提到，彭州項目對於改善成都空氣質量是有積極作用的。騰訊專題認為，這一説法並非玩笑。至少在三個方面，PX項目有助於空氣質量改善。

一是PX項目可以附帶生產廉價氫，而氫是油品升級（汽油脱硫）的必需品。騰訊的專題寫道：

去年下半年以來，中國陷入嚴重的“霧霾危機”，更令人憂心的是，北京等地在近日仍被霧霾籠罩，突破了“霧霾在春夏少見”的傳統。而中國的油品質量低下，被認為是霧霾天氣的重要推手。為了解決霧霾污染這個急迫的問題，今年2月6日國務院常務會議緊急決定加快中國油品質量升級。

油品質量的決定性因素就是含硫量，含硫量越低，則油品的污染性越低。而目前降低汽油中硫含量的主流做法是“加氫脱硫”，即使油品中的硫分變成硫化氫，然後分離出來。氫的來源可以有多種，不過PX生產中會副產氫，這就比專門生產氫要經濟划算。如大連年產70萬噸的PX項目，就可同時年產6億立方氫。

昆明抗議現場：煉化通向煉獄

二是PX的生產裝置又可以生產一種油品清潔原料。騰訊引用的專業解釋如下：

“加氫脱硫”會降低汽油的辛烷值，辛烷值是衡量汽油在汽缸內抗爆能力的指標，也是區分不同等級汽油的關鍵標準（97#、93#這類標號就是指辛烷值）。為了在使用“加氫脱硫”後仍能保證汽油的辛烷值，需要在汽油中加入高辛烷值的芳烴（也可以通過其它方式提高辛烷值，如摻入四乙基鉛，但危害很大已經被禁）。越是低硫的清潔汽油，對芳烴的需求越多。

而芳烴是被一種叫“重整裝置”的設備生產出來的。重整裝置也是生產PX必須的設備，所以上馬PX項目意味着興建重整裝置，意味着能有更多的芳烴被生產出來——這是清潔汽油生產的前提。

因此，PX生產對改善油品質量有輔助作用，像是洛陽石化的年產45萬噸PX項目，本就是其油品質量升級改造二期工程規劃中的項目。通過影響油品質量，進而PX項目可以間接影響空氣質量。當然PX的生產本身也會污染環境，但PX作為國際公認的低污染化工項目，其造成的污染弱於其對環境的間接貢獻。

三是PX代表的大煉化項目上馬，有助於淘汰污染嚴重的小煉化工廠。騰訊專題寫道：

為了提高生產效率，如今的石化產業越來越講究整體性，煉化集於一體，各生產環節環環相扣。以PX生產為例：其原料是石腦油，取得石腦油需要煉油；將石腦油變為PX的過程中，又會同時產出氫、甲烷、乙烷和液化石油氣等化工原料；生產PX產生的芳烴和氫，又可以用於煉油中產生汽油的油品質量改善。所以新上馬的PX項目並不是單純的生產PX一種物質，而是背靠着大煉化項目，如引發大規模羣體性事件的寧波鎮海PX項目，只是鎮海煉化年產1500萬噸煉油、120萬噸乙烯擴建工程中的一個極小的組成部分；而這次被推到火山口的彭州PX項目，也是四川石化年產1000萬噸煉油等煉化一體項目中的一部分。

阻礙這種大煉化項目中的一環，會斷裂整個鏈條，推遲整個大煉化項目的進展。而大煉化項目固然會產生新的污染，但它的上馬有助於淘汰落後的小產能——比如現在還有很多沒有重整裝置的小煉化廠只能生產低劣的油品，如果大煉化不起來，這些落後的小煉化在需求推動下仍有生存空間。

看待PX，不能沒有國際視野

騰訊文章認為，反對PX的浪潮已經導致中國PX進口猛增，而出口給我們的正是地少國狹窄的韓日兩國，文中寫道：

在中國的PX裹足不前時，韓國、日本等一些國際石化巨頭正藉此急劇擴張產能。2010-2012年中國PX產能年均增速僅為8%，遠低於下游產能年均15%的增速。不足的產能由進口填補。今年一季度，韓國PX出口同比增長61%達到80萬噸，出口量大幅增加源於韓國石化企業新建的年產80萬噸PX項目於1月8日在韓國大山投產，該項目生產的產品大部分被出口到了中國，今年一季度韓國對中國PX出口達762382噸，環比增長49.2%。

除了政府和民眾，PX風波中還隱藏着一個大玩家——媒體

媒體為了吸引關注，常常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典型的例子就是媒體對“PX項目改善空氣質量”的報道。這篇新聞原標題是《四川石化項目的大氣影響究竟如何》，內容是企業環保負責人回答社會關心的一些問題，本是企業想借此與民眾溝通。但標題先被改成了很容易讓人誤解的《四川石化：彭州PX項目對改善成都空氣質量有積極作用》——雖然文中確有類似的話，但是看看原文就知道這樣脱離語境拿出來意思全變了。然後有媒體又刻意將之與“蒼井空自稱是處女”並列，強化人們對新聞原意的曲解。這種處理把媒體本該遵循的實事求是變為譁眾取寵，客觀上破壞了溝通、激化了矛盾。

我們可以上網瞭解，但我們仍要抗議

問題癥結在哪？

騰訊專題自認為找到了癥結——政府“一言堂”與民眾參與意識相沖突，必然導致PX風波。

騰訊專題引用《人民日報》評論稱，不管投資多大、工藝多先進，如果牽涉到民眾利益的公共性問題，僅以“通告”、“告知”的形式“單向度傳輸”，怎能在信息時代、權利時代贏得民眾支持？公眾激烈的表達背後，實際上是未被尊重的權利、未被滿足的訴求，是沒有被聽見、被看見的情緒和聲音。

文章還認為，政府包辦，既沒有公信力，還把自己變成全民的對立面。本來，PX項目上馬，可以淘汰一部分小的煉化廠，這些廠附近居民對此必然是歡迎的，但這部分民眾的力量完全沒有調動起來。

儘管指責政府“一言堂”造成PX恐慌存在一定道理，但把大部分的責任推給政府又是不合理的。實際上，儘管政府沒有為民眾科普PX常識，但在網絡上各種類似知識非常容易獲得。當然，不能因此而推卸政府的責任，但普遍的知識教育是否也應當進入PX議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