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降息，我們怎麼辦？-王韜

本月，全球再度掀起了降息潮，繼美日相繼實施寬鬆貨幣政策後，歐洲央行和澳大利亞央行也難以承受經濟數據疲軟的壓力，而先後宣佈降息。面對世界各國日益寬鬆的貨幣政策，中國央行依然保持沉默。

我們不禁想了解：以不變應萬變真的合適嗎？

經濟疲軟就應該降息

毫無疑問，目前的所有數據都顯示中國經濟正面臨疲軟的危險：一季度中國國內生產總值僅同比增長7.7%，低於預期；而上週中國官方剛公佈的4月製造業PMI指數意外回落，新訂單、庫存等多項指數均下降，出口訂單降至榮枯線下方；滙豐中國4月製造業PMI亦回落且略遜於初值，新出口訂單、就業等分項指數降至萎縮區域。

而從更能反映實體經濟情況的“克強指數”的三大指標來看，情況則更不樂觀。儘管同比增速較3月份上升4.4個百分點，我國4月工業用電量環比呈負增長，但若按照日均用電量計算，同比也是負增長，顯示工業生產仍疲弱；中長期貸款餘額有所上升，但對公司的中長期貸款持續低迷，顯示企業對未來盈利預期不佳；鐵路貨運量也出現大幅下滑，表明實體經濟有萎縮的危險。

現在的貨幣政策阻止不了房地產泡沫，卻讓工商業企業被勒緊脖子、降低實業投資意願，導致經濟疲軟。不論是從實際情況還是從經濟理論出發，中國都到了應該跟隨眾多國家一起降息的時候了。

惡性循環的熱錢流入

對中國來説更糟糕的是，多國降息後，中外利差更為明顯。而資本的逐利特性導致大量熱錢湧入中國，這不僅加劇了人民幣升值壓力，進一步打擊了出口，同時也逼迫中國經濟承擔更多輸入性通脹的代價。

內外利差促成了國際遊資大量進場，外匯沖銷成本和人民幣匯率升值幅度都在迅速提高，嚴重打擊中國實體經濟；為了堵住遊資熱錢，只能靠降息緩解外部壓力，其他手段過去已證明效力不大。

利差導致熱錢不斷湧入中國，並且推高了匯率收益，這又進一步吸引了熱錢湧入。與此同時，熱錢帶來了輸入性的貨幣氾濫，推高通脹。於是中國又不得不保持高利率來抵消通脹高企。由此形成了一整個惡性循環。

為抵消外匯佔款產生的輸入性的貨幣氾濫，中國保持偏緊的貨幣政策，使實際的市場利率過高，又讓企業無法獲得在充足且利率適中的的貸款，於是不得不想辦法以外國融資作為替代，以至於企業的負債表出現了流量上的淨債務激增。這就更進一步為外國熱錢湧入創造條件。

客觀上來説，央行挖的“池子”，確實暫時控制了中國的通脹率，但這種惡性循環，從長期來説，實際上是在不斷把中國企業和民眾的錢奉送給外國人，並讓中國正規金融機構被“影子銀行”打敗。

房地產泡沫不是維持不變的理由

誠然，中國目前的房地產泡沫相當嚴重，而且房價仍在過快上漲。但央行保持偏緊的貨幣政策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從經驗來看，目前偏緊的貨幣政策，卻並未阻止房地產泡沫進一步氾濫，或者阻止房價在近期過快上漲，更不用説存在什麼“擠泡沫”的成果了。

如果把房地產泡沫作為阻止降息的理由，那麼在近期房價仍在快速上漲的事實，同樣説明目前的貨幣政策需要調整，只不過應當主張大幅加息才對，而不應當僅僅反對降息。

退一步講，以房地產泡沫作為反對降息的理由的人，真的認為可以靠貨幣政策打掉目前的房地產泡沫嗎？ 究竟多高的利率才能真的實現“擠泡沫”？10%還是15%？從實際情況出發，毛利率高達40%-50%的中國房地產業，至少能承受三倍於一般工商業企業的貸款成本，在靠利率成功對房地產“擠泡沫”成功之前，恐怕中國其他的所有工商業企業已經全垮光了。

因此，只有儘快推出差異化的房地產業單獨利率政策和房地產業單獨信貸總量控制政策，才有可能對目前的房地產泡沫產生效果。而以房地產泡沫作為反對降息的理由，有違中國的實際狀況。

越壓越難的“調結構”

最近在中國，又一股自大洋彼岸輸入的奇談怪論被在中國掀起了復讀機般的輿論浪潮。這套“低增長有益，高增長有害論”論調鼓吹，只有大搞緊縮、人為的把增長速度壓低下去，才能有利於轉方式、調結構。

為了拯救由於金融崩潰而陷入低迷的美國經濟，美聯儲已經推出了數次降息和貨幣超發政策。兩相對比之下，美國人一邊為了治病而吃藥，又一邊建議我們為了吃藥而得病，豈不怪哉？中國某些媒體經濟學家們對這一論調不僅沒有質疑，反而迫不及待地鸚鵡學舌起來了，為了給中國創造“吃藥”的機會而努力。筆者覺得，這大約是因為中國若真的去“經濟自殺”得了病，他們就能把自己的“藥方”賣出好價錢了吧。

轉方式與調結構無疑是必需的，但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考慮成本收益與投資回報的，不然必將無以為繼。中國經濟要有質的提升、要殺進全球產業鏈的中高端，這些資本密集型產業和技術密集型產業，比中低端的勞動密集型產業，更需要經濟的高增長、市場的大擴容。

其實不懂經濟的普通人也能想明白，越是高端的產業，怎麼可能投入的代價和投資回報期反而更低？換言之，就是對收回成本所需的經濟增長要求低呢？

投入那麼大的代價，中國好不容易才殺入中高端產業，而已存在的歐美日等競爭對手早已佔據了絕大多數的現有市場份額。如果未來中國經濟增長不夠快、市場容量無法有效擴大，這些新增的中高端產能要該如何消化呢？難道要一誕生就淪為過剩行業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只有高增長的經濟體，才能充分吸收這些新增的中高端產能，並讓企業能夠獲得投資回報，獲得良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