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新對手納瓦爾內比他更民族主義-高原

判決下來了，納瓦爾內被判有罪，這是俄羅斯本週最大的新聞。7月18日，這位他人眼中的律師、知名博主、反腐鬥士、律師、普京的對手、莫斯科市長競選者、政治活動家、反對派領袖，在聽到判決之後面無表情，拿起了手機。之後，他的感想出現在了推特上：“‘有預謀的’……這意味着無罪釋放的美麗場景本就不會存在。”當日，莫斯科市中心聚集了大規模示威人羣，抗議法院判決。由於事先並未向政府遞交申請，此次遊行打得警方措手不及，在莫斯科和聖彼得堡警察共逮捕了超過100名納瓦爾內的支持者。自2012年總統選舉以來，反對派遊行日漸稀落，此次抗議似是又將點燃反對派的激情。

媒體給了納瓦爾內諸多頭銜：外媒説他是普京的頭號對手，《外交政策》將其列入全球百位思想家（一同入選的還有俄羅斯反普女子樂團“暴動小貓”和某位中國盲人），《金融時報》稱其為代表俄羅斯“前進力”的人物，《生意人報》稱納瓦爾內是外媒提及次數最多的俄羅斯人之一，而在《時代》週刊的網絡評選中，納瓦爾內在全世界最有影響力的100為人物中位列第六，也是榜單中的唯一一位俄羅斯人。

納瓦爾內是誰？

納瓦爾內現年37歲，出生於莫斯科西面一個僅有幾十人的小村。在法律系畢業之後，納瓦爾內在俄羅斯聯邦政府財經大學繼續學習，兩年後結束學位開始工作。輾轉幾份工作之後，納瓦爾內開始了自己積極的政治活動。2004年，納瓦爾內創立了“保護莫斯科人委員會”，委員會的主要工作是反腐和保護莫斯科居民的人權。

2008年，納瓦爾內開始撰寫博客，其博客主題是俄羅斯大型國有企業內的腐敗和不法行為，被他提到的公司包括能源巨頭俄羅斯天然氣公司和俄羅斯石油公司。對於擁有法律系和金融系兩份文憑的他來説，玩弄數據輕而易舉。2008年的12月份，他的博客只有1500名常規讀者，如今，納瓦爾內的博客已經收集了80萬條讀者評論。納瓦爾內的反腐博客不僅僅是説説而已。在他的號召下，俄羅斯紀檢部門收到過幾百份舉報信，要求對納瓦爾內正在跟蹤的案件進行調查。最近的一起事件發生在今年3月，納瓦爾內在博客上貼出文件，證明俄一議員擁有雙重國籍和沒有申報的海外資產，該議員也因此引咎辭職。納瓦爾內為揭露俄羅斯大型國企的腐敗行為，花30萬盧布購買了這些企業的股票，他認為，這樣一來他就是以股東的身份來監督企業運作了。

2010年，納瓦爾內憑着卡斯帕羅夫（這位國際象棋特級大師在退役之後積極參與政治，是俄羅斯著名的反對派）的推薦參加了耶魯大學的半年獎學金項目。同年，莫斯科市長盧日科夫下台，在《生意人報》組織的模擬莫斯科市長選舉中，納瓦爾內拔得頭籌。2011年，納瓦爾內積極鼓動民眾在杜馬選舉中反對統一俄羅斯黨。他稱自己不屬於任何政治團體，號召“民族主義者、自由主義者、左派人士、綠色活動分子、素食主義者、火星人”都到街頭示威遊行，抗議“選舉舞弊”行為。由於其煽動行為，納爾瓦內被警察拘留十五天，這也進一步把他推上了反對派領袖的位置。

名校畢業生、自由主義者、反腐鬥士、金融和法律專家，這就是納瓦爾內的光鮮外表。如今，他積極備戰莫斯科市長競選，其個人主頁也換成了漂亮的競選網頁，但他的一些言論卻似乎與這一切都格格不入。納瓦爾內是一名極端民族主義者，他曾在一段視頻中支持槍支合法化，並將膚色黝黑的高加索人與蟑螂和蒼蠅相提並論。他説：“有三樣東西十分有用：拖鞋、蒼蠅拍和手槍。拖鞋用來拍蟑螂，蒼蠅拍用來打蒼蠅，至於（高加索）人，我推薦手槍。”

如今，納爾瓦內被指控在基洛夫州擔任州長助理期間，非法貪污基洛夫木材至少1600萬盧布的資產，基洛夫法院判處納爾瓦內5年監禁。此案背後有多少政治因素還不得而知，但比起當年的寡頭霍多爾科夫斯基案，此次來自政府的打壓似乎分量輕了一些。即便如此，對納瓦爾內的宣判還是讓他在反對派中樹立了領導人的形象。俄羅斯反對派看似聲勢浩大，但一直以來各自為營，除了反政府以外，既提不出像樣的訴求，也缺乏對未來的規劃，更沒有能夠團結他們的領導人。如今，無論是同情心也好或是贊同也罷，此番納瓦爾內與政府的交鋒勢必使其離反對派領導人的位置又更近了一步。

如果説普京想要爭取的選民是盼望穩定和發展的俄羅斯民眾，那麼納瓦爾內的信徒們似乎更盼着“革命”。納瓦爾內獲得支持絕非沒有道理。打擊腐敗、抗議選舉舞弊、反對政府無所作為，每一個反對派所熱衷的，納瓦爾內都積極參與，甚至在民族主義傾向嚴重的俄羅斯社會中，納瓦爾內的極端民族主義這一點也契合年輕民眾的心態。再加上其年輕俊朗的外表和活用社交網站的技能，納瓦爾內很容易俘獲年輕支持者們的芳心。

不過，納瓦爾內要成氣候還尚早。根據俄羅斯列瓦達中心的民調顯示，有近六成民眾沒有聽説過納瓦爾內，在剩下的四成中僅有6%對納瓦爾內持支持態度。被問及納瓦爾內使人反感的地方，民眾給出了足夠多的回答：其本身參與腐敗活動、追求權力、與美國有染、極端民族主義傾向、行為舉止令人不快。在被調查的人羣中，僅有2%密切追蹤基洛夫木材廠案件的進展。而在莫斯科市長選舉調查中，也僅有8%的民眾將投票給納瓦爾內。

事實就是如此。儘管納瓦爾內的博客經營得風風火火，也精通煽動反對派之道，外媒將此事描述得沸沸揚揚，但網民和反對派只佔俄羅斯社會的一小撮人羣，年輕人居多，仍是一股極不穩定的力量。普京的對手千千萬，納瓦爾內還很年輕，他看似美好的政治規劃掩蓋不了他略帶病態的觀點，這樣的他可以領導喧囂一時的反對派，卻擔不起整個俄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