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款四代機花落誰家?-席亞洲
2011年1月11日,一架黑色的飛機在成都黃田壩機場首次試飛成功。這就是中國自行研製的第一種第四代戰鬥機,也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全面與F-22相提並論的第四代戰鬥機。一位朋友回憶,那天他拖了十幾個同學一起去喝酒,其中有人大惑不解,説不就是一個戰鬥機嘛,為什麼這麼興奮。朋友對這幾位未來的外交官説:“這是超級大國的入場券!”

2010年底前後,殲-20戰機準備試飛的圖片出現在網絡上,一石激起千層浪
歷史上有很多武器影響了歷史,公元前1世紀的馬鐙、14世紀的黑火藥、19世紀的線膛槍炮莫不如是。進入20世紀,軍事領域的變革更是密集,高能化學炸藥和機槍、無畏戰艦、飛機、坦克、航空母艦、核武器、導彈、計算機、精確武器、無人機……每一次新的代表性技術的出現都導致戰場形態的變化,進而影響國際力量平衡對比。美國21世紀開始投入使用的F-22戰鬥機也是這樣的一種武器,它的“4S特性”(隱身、超音速巡航、超機動、超視距打擊)讓所有它之前的戰鬥機一夜過時。憑藉它先進的性能,美國近年來多次在日本軍事基地部署F-22戰鬥機對中國進行訛詐。四代機在新世紀的國際政治鬥爭中的地位可見一斑。從這個意義上講,殲-20一飛沖天的影響力,是可以與羅布泊的一聲巨響相提並論的。

美國最初計劃讓F-22戰機1996年開始服役,但YF-22原型機試飛工作一再拖延,進入21世紀後F-22才正式投入實用
四代機的技術難度有多高?中國航空“一把手”林左鳴曾指出,其難度高於載人航天。這並非誇張。僅從發動機一項而言,世界上有很多國家可以生產滿足載人航天需要的火箭發動機,即使朝鮮、伊朗都進行過航天發射試驗。但類似美國F119、中國渦扇-15、俄羅斯AL-41這樣的專為四代機設計的先進航空發動機世界上還沒有第四家立項研製——理論上説歐盟應該有能力開發一款這樣的發動機,但他們似乎沒有這樣的決心。

美國F119是世界上第一種推重比超過10的大推力渦輪噴氣發動機

中國的渦扇-15發動機目前還處於核心機試驗階段

蘇聯為四代機研製的AL-41發動機最終胎死腹中,現在的俄AL-41F1A發動機其實只是AL-31F-117S發動機改了個名字而已
具備全面“4S性能”的四代機涉及到的技術難點還有很多,如隱身技術、電子技術、材料技術、飛機氣動佈局研究……在這些方面全部要求達到當今世界最高水平。再考慮到研製和生產四代機需要的天文數字般的經費,説它是航空技術乃至國家綜合國力皇冠上的寶石絕非誇張的説法。

俄羅斯米格1.44驗證機尾噴口,該機採用原設計的AL-41發動機
目前為止,即使放鬆到以造出原型機為標準,“四代機俱樂部”也只有中、美、俄三個成員,其中又只有美國一家已經擁有可以實戰的四代機。可以想見這個俱樂部的“會員資格”要求有多高。
四代機定義之爭
現在,美國已經裝備了F-22、F-35兩種四代機,俄羅斯的T-50原型機、中國殲-20、“鶻鷹”兩種原型機正在進行試飛。在這5種四代機中,殲-20、F-22處於“第一梯隊”——如果為殲-20配套的渦扇-15發動機達到設計標準,這兩種戰機完全實現美國所謂的4S標準,比T-50、F-35和“鶻鷹”勝出一籌。

“鶻鷹”和F-35戰鬥機在戰鬥力方面難與F-22或者殲-20相提並論
筆者以為,今天,4S標準已經頗為過時。其中“超視距空戰”已經是大部分三代機都有的能力;“超音速巡航”和“超機動”在“肥胖”的F-35出現後就不再被當做四代機的“硬標準”;而“隱形”標準,顯得有些模糊,美國目前已經開發了多款“準隱身”戰機,這些雷達反射截面積在1平方米上下的戰機是否屬於“隱身”呢?。為了論述方便,我們把四代機標準定的更寬泛一些:1,隱身:從設計之初就考慮雷達隱身性能,將雷達隱身與飛行性能放到同等重要位置,雷達反射截面積在0.1平方米級別以下;2,飛行性能:不亞於三代機標準的飛行性能和機動性能;3,航空電子設備:有21世紀先進水平的航空電子設備。因為戰鬥機分代本身就是美軍當年為了向國會説明新型戰鬥機研製的重要性而提出的一種説法,並不具備嚴格的學術意義,所以這裏就不多糾纏所謂“美標”(四代)和“俄標”(五代)分代法的問題,一律將這些戰機稱為“四代機”。

俄羅斯蘇霍伊T-50原型機的設計上仍有明顯的三代機特徵,只能算比F-35和“鶻鷹”略有優勢
根據上面這個比較“寬鬆”的標準,四代機就不再是超級大國的專利,一些中等國家也可以開始嘗試研製自己的四代機。這些四代機的設計,受到他們各自的戰略需求牽引,自然也就會百花齊放。
現有5種四代機背後的大國方略
美國研製四代機的首要目的是保持其空軍比所有假想敵領先一代的優勢,F-22戰機的地位極為“高貴冷豔”,所以如果沒有意外,在該機從美軍中退役之前,它都不會加入任何外國空軍。今日的F-35扮演的是一個複雜的角色。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單發戰鬥機,可以攜帶大量的炸彈執行轟炸任務;它足夠廉價和簡單,可以提供給美國的各路盟友(設計之初的目標,後來F-35的價格越來越高,技術越來越複雜,這個特點最後實際落空);它具備先進的電子設備和隱身能力,可以對上一代飛機形成壓倒性優勢。當然,F-35被賦予過多希望和過於多元化要求的結果就是難產和漲價。不過憑藉美國世界第一的綜合國力,F-35目前也算是“修成正果”,部分實現了設計目標。也為其他國家的四代機提供了借鑑和參考的目標。F-35和F-22不僅是一架戰鬥機,它們也是美國有力的外交工具,,不論是直接部署F-22還是出售F-35,都能夠達到改變地區軍事平衡的效果,成為左右國際局勢的“四兩撥千斤”的利器。

F-35已經成了美國的外交“明星”,是衡量其盟國與美國關係親疏的重要象徵

在中國周邊部署F-22來進行訛詐是美國常用的伎倆
美國的老對手,前蘇聯始終對雷達隱身缺乏應有的重視,因此冷戰末期研製的四代機原型米格1.42雖然具備極佳的機動性,隱身方面就乏善可陳,顯得更接近於歐洲“颱風”戰鬥機的放大版。俄羅斯的T-50卻表明,俄羅斯沒有繼續堅持蘇聯的思路。T-50是一架同時具備隱身和超音速巡航、超音速機動性能,優先滿足國土防空要求的截擊機。不過,為了追求高速飛行和機動性能,它在隱身方面要求不是很高。目前外界一般認為T-50的隱身性能與F-35接近,為0.1平方米級別。有分析家指出,T-50重點加強了前上方的隱身性能,在執行國土防空任務的時候,它可以在略低於對手的飛行高度上飛行從而達到最佳隱身性能。當年蘇聯一個“短促突擊”後飲馬大西洋的豪情已經不在,俄羅斯目前首要的是保衞本國的安全。為了在其廣闊的國土上建立起有效的防空網,相對簡單廉價而又能在一定條件下滿足對抗敵國隱形飛機需求的四代機對於俄羅斯是恰如其分的,同時四代機這個名頭也足以讓它在國際市場上取得成功了。

儘管有很多獨特的設計,但總體來説T-50是一架以防禦為主要任務的截擊機

喜歡借武器裝備提升自己硬漢形象的普京總統當然也不能忘記了俄羅斯的四代機
中國的殲-20和“鶻鷹”的“高低搭配”乍一看很接近美國的F-22和F-35,但實際上有很大區別。由於面對F-22的直接挑戰,殲-20的唯一任務是盡最大可能全面追趕F-22。在動力系統只能“望對手項背”的情況下,該機採用了激進的氣動設計。當然,這會導致殲-20的研製風險增大。但現在來看,這是值得的。可以推斷,如果渦扇-15發動機的研製進度達標,殲-20各方面都可以與F-22相提並論,甚至有所超出,這是目前為止任何其他機型都不具備的能力。也就是説,殲-20在未來相當長的時間內也將僅裝備中國人民解放軍。

由於研製時間的“後發優勢”,殲-20得以全面趕超F-22

PL-10被認為是一種主要針對四代機作戰對手設計的空空導彈
由於要直接面對世界第一空軍,因此在解放軍海空軍裝備體系中,“鶻鷹”定位顯得困難。在中國今天的經濟狀況下,完全可以選擇裝備數量較多的殲-20,同時搭配大量經過現代化改造的三代半戰機組成自己的空中之牆。所以“鶻鷹”的目標可以説是很明確的,就是推向國際市場。

“鶻鷹”推出的時機恰到好處,讓許多與美國關係不佳而又需要一支強大軍力的國家看到了希望
對於解放軍來説,“鶻鷹”很難在“海空一體戰”中有效對抗F-22這樣的對手,但它卻足以成為許多中小國家空軍的絕對主力。它的隱身性能足以讓它在與三代機的對抗中取得不對稱優勢,面對F-35和T-50這樣的同等級別的對手的時候可以公平對抗。同時也能利用隱身特性執行摧毀敵方作戰系統關鍵節點的“踹門”任務。這使它在國際市場上具備很強的競爭力。同時,它也將成為中國的重要外交工具,某種角度而言,在中國很少在境外部署本國空軍戰鬥機的前提下,“鶻鷹”的意義可能不亞於殲-20。
下一架四代機,花落誰家?
目前為止,已經提出研製四代機方案的國家還有:日本、土耳其、韓國、印度和瑞典,此外,有很強技術實力但至今尚未提出四代機方案的還有英、法、德等西歐發達國家。再有,近年來伊朗推出了一款號稱“隱形戰鬥機”的模型,我們也要提一提這個特立獨行的國家。
日本
首先我們看看近鄰日本。日本在冷戰期間處於美蘇對抗的前沿,因此歷史上日本非常重視高速攔截機,因此它也成為了歷史上第一批裝備F-104戰鬥機的國家,後來又成為首批裝備F-4和F-15的非北約國家。可以發現,日本對於多用途戰鬥機並不熱心。這也是由日本的國情所決定的,日本國土狹長,縱深有限,因此其航空兵力的主要攻擊能量必須集中在反艦上,如果讓敵方強大的登陸部隊登上日本本土,靠自衞隊的飛機扔炸彈就無法阻止他們了。

三菱公司展出的“心神”1:1模型,可見這架驗證機尺寸非常小
從現實角度來看,面對中俄第三代、第三代改進型戰鬥機時,日本現役的F-15J尚有一戰之力。但若與四代機對陣,哪怕是性能較差的“鶻鷹”,F-15都與靶子無異。因此日本可以説是十分迫切地需要一種具備第四代戰鬥機特徵的攔截機。然而,不管是進一步改進的F-15J,還是日本自行研製的F-2戰鬥機都不具備達到這一要求的可能。

日本從上世紀60年代裝備F-104戰鬥機開始,其空中作戰理論極度依賴高速截擊機
近日廣受關注的消息是日本決定引進美國F-35戰鬥機,並且不惜巨資引進部分F-35戰鬥機部件生產技術。從這個消息中我們可以解讀兩點,第一是日本對於四代機的渴求。第二是日本通過引進技術,加快本國研製四代機速度的希望。美國在這次交易中明顯有着扶植日本軍事技術的考慮,這不奇怪,美國本身撤出第一島鏈的趨勢已經很明顯,留下一個和中國高度對立,軍事上能獨自給中國製造麻煩的日本顯然符合美國利益。但F-35是高速性能不佳的多用途戰機,並不適合執行防空攔截任務。可以説在現有五種四代機中,它的空戰能力是最弱的。所以日本需要一款比F-35飛行性能、隱身性能更好的截擊機,至於它的航程、對地、海攻擊能力則可以不做過高要求,這方面缺陷可以由F-35來彌補。我們可以從日本正在研製的“心神”驗證機上看到這個思路,從這個角度講,日本想要研製的國產四代機實際上是一款“瘦身”版F-35。

日本媒體制作的“心神”和未來F-3戰機的對比圖
然而在研製“心神”過程中,自詡技術大國的日本卻在一些基礎性技術上遇到了瓶頸。例如,經過多年研製,2013年剛剛接近實用狀態的日本自行研製的“先進渦輪風扇發動機”的最大加力推力只有5噸。第四代戰鬥機必備的武器內置技術,赫然出現在日本近期公佈稱“正在攻關研究”的列表內。同一份列表內還包括了數據鏈技術等其他國家在三代、三代半戰鬥機上早已投入實用的技術。不過美國“卡脖子”倒並非造成日本軍事技術窘境的唯一原因。究其根本,現代軍事技術與民用技術已分裂成相互關聯不大的兩個領域,而日本長期以來恰恰缺少軍工技術積累,結果就造成現在的境況。不過平心而論,日本製造出一架有超音速巡航能力、較好的機動性能、可攜帶4枚中距空空導彈、雷達隱身性能略優於F-35的飛機還是有可能的。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幹的,日本至今連武器內置技術都還未突破
以現在“心神”的研製進度來推測,假如美國提供實質性支持,日本要想研製出他們理想中的“瘦身”版F-35,至少要10年。
不過,即使研製成功,日本的“瘦身”F-35戰鬥機仍然無法與中國殲-20相抗衡,只能做到在本土防空攔截的特殊情況下對殲-20形成一定的威脅。主力戰鬥機的性能完全被潛在敵方戰鬥機壓倒,這在日本戰後歷史上還是第一次。這會對中日兩國的關係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恐怕只有時間能夠告訴我們。
目前,日本“心神”驗證機已經開始實體飛機組裝階段,它可以算是世界上第六種四代機了。
瑞典
瑞典是一個在軍工科技領域特立獨行的國家,它一直有獨立研製先進戰鬥機的傳統。其最新的作品是JAS-39“鷹獅”,該機性能達到了“三代半”戰機的水平。原本瑞典對“鷹獅”在國際市場上的表現頗有期待,但它卻遭遇了左有歐洲“兩風”,右遇F-35的激烈競爭較量,此外還有新興的中國戰鬥機工業的FC-1,殲-10甚至“鶻鷹”的包抄,迄今為止“鷹獅”只在南非打開了市場的一角。

從這張彈艙流場圖來看,瑞典在四代機技術方面基礎比日本更加深厚
瑞典薩博公司要想在市場上站穩腳跟,瑞典的自主國防政策要繼續,這都需要一款能和F-35或者“鶻鷹”相提並論的戰鬥機。由於瑞典的特殊國情,一直以來瑞典研製的戰機都具備以下幾個特點,相信也會延續到其四代機上。首先是短距起降能力,可以使用瑞典密佈全國的公路機場,戰時可以迅速疏散,避免機場被毀後無法作戰。其次是多用途能力,對空有優秀的格鬥、攔截能力,對地有強大的攻擊能力,還能掛上各種吊艙執行從電子戰到偵察的各種任務。第三是價格低廉,部分關鍵設備直接從美國引進。

網上較早出現的瑞典FS-2020戰機研製的早期方案構想説明
瑞典薩博公司目前提出的四代機計劃:FS2020身上就具備了上述所有特性。該機使用一台美國F414或者性能類似的中等推力發動機,尺寸和重量接近JAS-39“鷹獅”的標準。採用鴨翼+三角翼+V型平尾設計,顯然具備不錯的機動性和短距起降能力。它的腹部有一個帶兩發格鬥導彈的格鬥彈艙和各攜帶2枚中距導彈的兩個主彈艙,不過這三個彈艙都較為狹窄,可能無法攜帶重型對地攻擊武器。目前瑞典已經制成該機的縮比模型,不過可能尚未開始製造原型機。

薩博公司研究團隊展示FS2020縮比模型

模型試飛情況

從這張圖上看,由於機內空間有限,未來FS-2020很可能採用類似F-15SE或F-18E/F上採用的隱身武器繭包來提高攜帶武器的能力
不久前瑞典已經正式被土耳其選為開發四代機的合作伙伴,從側面可以説明瑞典的四代機研製進展順利。根據瑞典方面的計劃,2023年前將會完成“超級鷹獅”的研製工作。

最近薩博公司開始宣傳其FS-2020戰機,為開拓市場做準備
不過,“超級鷹獅”的空間太小,電子設備性能、載荷、航程、紅外隱身等方面肯定要付出性能下降的代價。其總體性能是無法和F-35、鶻鷹和T-50一較短長的。不過畢竟它的價格很可能也比上述三種飛機更加低廉,因此也不能小看它在市場上獲得青睞的可能性。
土耳其
土耳其是第七個參加F-35計劃的國家,但是令人驚訝的是它也是少有的參與F-35製造的國家,按照與美國簽訂的備忘錄,土耳其將從低速生產階段開始參與F-35戰鬥機的生產,提供400架F-35戰鬥機的機身部件。今年早些時候,土耳其宣佈推遲這一計劃,儘管目前土耳其並未退出F-35發展計劃,並且仍然表示將會購買原計劃的110架F-35,但土耳其卻在土耳其本國的航展上展示了本國獨立研製四代機的方案。而且,已經邀請了瑞典薩博公司提供技術指導。

土耳其空軍最優先考慮的是購買美國F-35戰鬥機以提高本國空軍作戰能力
土耳其人為什麼要在已經參與F-35工程的同時開發自己的四代機?還是要從土耳其的地緣政治説起,作為北約成員國,土耳其比較“另類”。它地跨歐亞,近年來經濟發展形勢不錯,頗有雄心。但它卻一直被西歐國家防備。而美國也擔心作為一個伊斯蘭國家,土耳其會不會出現當年伊朗伊斯蘭革命那樣的事情。所以,美國對土耳其軍力發展的支持比較謹慎。土耳其計劃2020年前用F-35替換其所有的F-4和早期型號F-16戰鬥機,但究竟能否實現,還尚屬未知。

土軍現役有大量F-16戰鬥機,但沒有美國和北約提供的體系優勢的話,這些飛機對敍利亞這樣的地區強國也並不能形成絕對優勢
在敍利亞戰亂開始之初,土耳其曾被認為有可能出兵干涉,但考慮到沒有美國空軍那樣強大的系統作戰能力的前提下,土耳其只能和敍利亞打一場兩敗俱傷的消耗戰,最終土耳其還是沒有動手。土耳其的問題遠不止敍利亞一個,它與希臘有領土爭端,與俄羅斯關係時好時壞,還有着在中東發揮更大作用的雄心。我們可以假想,如果土耳其擁有一款具備隱身性能的多用途戰鬥機,哪怕其它性能與F-16差不多,甚至可能略差於F-16,這仍然完全可以接受。因為它將提供土耳其夢寐以求的美式“非對稱”優勢,這對於土耳其施展其戰略抱負無疑是意義巨大的。

土耳其TAI航空工業公司的技術實力相當不俗,圖為正在精心加工F-35機身部件的土耳其工程師
目前瑞典為土耳其提供了三個方案,一個是直接仿製瑞典正在研製的FS2020,土耳其認為該機過於輕巧,價值有限;一個是採用兩台中等推力發動機,採用常規氣動佈局的方案——從各方面來看都類似中國的“鶻鷹”或者日本的F-3,但該機過於傾向制空截擊機的特點也沒有讓土耳其完全滿意。目前土耳其選擇的是採用一台大推力發動機——可能是美國F110發動機,也就是F-16戰機的動力系統——的常規佈局方案,這一方案在航程、載彈量方面的優勢讓土耳其非常感興趣。土耳其計劃2020年後開始裝備本國研製的四代機,取代目前其空軍的主力F-16戰鬥機。

在瑞典指導下,土耳其已經提出了三種四代戰鬥機設計方案,其中土軍方最中意的是單發中型機方案。而最現實的則是雙發中型方案,這個方案事實上非常接近沈飛的“鶻鷹”
印度
有個有趣的現象,自從中國的殲-20和“鶻鷹”出現後,許多國家都覺得四代機似乎並不是那麼遙不可及,印度也是其中之一。印度已經加入了俄羅斯T-50的發展計劃,是目前T-50戰機唯一確定的國外用户。但印度還是提出了自己的四代機發展計劃,在班加羅爾航展上,連續幾年展示了該機的方案模型,從這些模型身上,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印度對該機設計的不斷打磨,最近看到的圖片顯示,該機的氣動佈局方案已經基本成熟,並且可能已經送俄羅斯進行過吹風試驗。

印度較早期的四代機氣動模型,可見基本是蘇-30基礎上改動而來

俄羅斯投其所好,拉印度加入T-50研製工作,主要負責提供資金
但是從目前該機的氣動佈局設計來看,它還存在一些相互矛盾的特點,例如,細長的機身理論上可以提供更小的阻力,利於高速飛行。但該機的尾翼和機翼的配置卻並沒有採用F-22、T-50那樣的部分耦合設計,而是遠離設計,這對於超音速配平有利,但卻有較大的阻力。但同時它的發動機推力相對其體形來説又顯得小了一些。可見印度對於這種飛機的性能指標方面還有一些混亂,一方面想要追求四代機的高性能,另一方面又限於本國技術實力尚不能實現,在取捨之間,時間就從指縫中溜走了。不過,如果印度對該機開發的決心足夠堅定,筆者相信,製成一架足以鼓舞民心士氣的第四代戰鬥機原型機對於印度來説也只是時間問題。

幾經變更,目前印度代號AMCA"維摩那”的這個模型身上體現出的依然是技術實力和發展願望之間的深刻矛盾
韓國
韓國在這篇文章裏排得靠後了一點,它是目前已公開第五代戰鬥機開發方案的國家中離造出原型機最遠的一個。目前韓國的第四代戰鬥機還停留在圖紙階段。
韓國對開發本國四代機的態度總的來説是“不怎麼上心”的,這也是我們把它排在土耳其和印度後面的原因。近來採購45架新型戰機的競爭中,韓國對F-35走一步三回頭的留戀姿態讓人很難相信它會就此拋棄F-35,單獨開發自己的四代機。

韓國早期的五代機方案模型,可見其主要武器居然全部外掛,毫無隱身特性,根本就不是一個認真的設計
這樣的態度當然也是由原因的,韓國唯一的現實對手只有朝鮮,朝鮮軍隊從技術上來説還停留在20世紀60-70年代水平,甚至其很大一部分軍力實際並不比50年代朝鮮戰爭時有什麼根本性區別。朝鮮空軍目前有百餘架從東歐購買淘汰飛機後自主拼裝而成的米格-29戰鬥機,是其空軍的絕對主力。要對付這些電子技術還停留在70年代的飛機,韓國現有的三代機機羣就已經足夠,並不需要四代機。不過韓國迫切需要一款隱形性能較為突出的對地攻擊機,因為朝鮮近年來已經獲得了S-300或者紅旗-9防空導彈,對於沒有EF-18G這樣強大的電子戰機的韓國空軍來説,這些先進防空導彈足以構成難以逾越的“鐵幕”。

韓國更早期的五代機方案,和軍迷隨手塗鴉相似
不過和英國、日本相比,韓國不差錢,也等得起,所以F-35看來依然是韓國人難以割捨的“情結”,第一次招標洛·馬公司獅子大開口太厲害,讓F-15SE中選。但韓國軍方又不依不饒的要求重新招標。最近又傳出消息否定政府購買F-15SE的計劃,大有不買F-35不罷休的意思。軍方對F-35如此情有獨鍾,就不難理解韓國自研四代機受到的冷遇。從目前韓國公佈的圖紙來看,最初其設計圖只有一個很小的彈艙,主要的武器要靠外掛,這種設計本身就説明這個方案有多麼不認真。當然近期的設計看起來要靠譜些了,其彈艙體積已經不亞於F-35,顯然在對地攻擊方面有了更多的考慮。

最近的韓國四代機方案至少在圖上看起來要靠譜一些了
如果美國F-35繼續拖延下去,韓國也並非沒有可能繼續推進其四代機方案。韓國在最近一次公佈其四代機進展時稱在引進F-35的情況下,韓國將在2020年後開始正式嘗試製造四代機,這充分説明了韓國四代機更多的是“國家的面子”的事實。
除了上面這些已經公開自己的四代機開發方案的國家,有一些沉默的國家卻並不能視為就真的不想或者不能搞四代機了。
法國
歐洲國家裏還有法國、德國、英國有能力研製四代機,這其中,德國目前幾乎沒有實際的軍事威脅,只是要對北約“盡義務”派兵到海外執行維和任務。所以德國不再像冷戰期間和冷戰剛結束那段時間一樣在軍事技術上不惜血本大投入了。維持其現有軍事力量就已經完全可以滿足未來的需要。所以德國對於開發四代機並不熱心。英國目前也因為幾乎沒有軍事壓力而基本上處於馬放南山的狀態,況且就算有需要,他們也大可以購買F-35戰機,反正可預見的未來英國也不需要對付擁有T-50和殲-20的敵軍,有一兩艘航母和上面搭載的F-35戰機足以維護英國所剩無幾的海外利益了。倒是法國或許有開發四代機的需要。

歐洲技術實力上來説是可能研製一種四代機的,但是目前卻只有一個“神經元”無人機項目正在進行
近年來在非洲和中東問題上法國扔在維持其大國面子,其“陣風”戰機作為一種三代半戰鬥機目前還可以維護這張面子。所以法國並不着急,但如果把眼光放遠一些,我們就會發現,非洲很多國家正在逐漸轉變其外交態度,對英法這些老牌殖民國家仍然在非洲保留的特權已經越來越不能忍受。非洲國家的資源可以為它們帶來大量的資金的情況下,難保他們在未來一二十年不會購買中國的“鶻鷹”,或者俄羅斯T-50戰機。到這種時候,法國還能像對付利比亞一樣,用“陣風”戰鬥機往別人頭上隨便扔水泥炸彈嗎?

中國軍迷早期繪製的中國四代機設想圖,也許它會和法國未來可能研製的四代機有相似之處
況且,一直自詡世界大國的法國光靠一種不能隱身的三代半戰機維護自己的面子,似乎以後也會越來越説不過去。“陣風”服役至今也已經快十年了,達索公司除了一個“神經元”隱身無人機,沒什麼重大的工作。也該是時候開始下一代戰機的研發了。從技術角度而言,法國有可能開發的是一款具備隱身特徵,氣動佈局接近“陣風”的飛機,體積重量接近F-35,屬於中型戰鬥機範疇,使用兩台M-88或者新開發的中等推力發動機。基本上法國的“隱身陣風”的很多性能數據可能接近“鶻鷹”或者日本可能開發的F-3,這三種飛機的體積尺寸和發動機類型都基本類似。“隱身陣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看做是“縮小版殲-20”。不過達索公司至今沒有公佈任何方案計劃,法國要開始研製一款四代機,恐怕是2015年以後的事情了。
伊朗
伊朗去年也公開了自己的“四代機”方案。但是這個方案有些貽笑大方的感覺,他們公佈的所謂“四代機原型機”實際上只是一個玩具般的東西。
伊朗對先進戰鬥機的需要非常迫切,但是它獲得先進戰鬥機的途徑卻是非常有限。目前,伊朗空軍裝備的較先進戰機主要是美國70年代出售的F-4E、F-14A戰鬥機,80-90年代從蘇聯購買的米格-29。90年代後,伊朗仿製了美國F-5E戰鬥機,並對其進行了局部重新設計,製造出了一種伊朗自稱性能相當於F/A-18的F-27戰鬥機——當然,實際上其性能比F-5E提高得有限。

伊朗目前自行生產最先進戰鬥機F-27,實質上是一架改用雙垂尾的F-5戰鬥機
伊朗空軍現在獲得先進戰鬥機的主要注意力放在向俄羅斯求購蘇-30和與中國洽談購買殲-10或者FC-1戰鬥機的項目上。不過由於80年代從中國購買的殲-7M給伊朗留下的印象不好的原因(伊朗空軍用慣了F-14這樣的第三代戰鬥機,殲-7自然難入法眼),伊朗似乎對於採購FC-1戰鬥機並不熱心,這實際上是一種很適合伊朗需要的飛機。

伊朗的“F-313“隱形飛機模型,個模型的製作相當粗糙,接近兒童玩具的水平
不過,客觀地説,伊朗在第三世界當中擁有最完整的工業體系,尤其是它能夠自行製造戰鬥機,這在全世界也只有不多的國家能夠做到。近年來伊朗製造的許多先進武器引起了國際範圍的注意,尤其是仿製中、俄兩國的反艦導彈和反坦克導彈在與以色列的作戰中都表現出色。
那麼伊朗是否有能力製造一種四代機呢?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儘管如此,通過那個外形明顯參考了美國早期隱身飛機驗證機的模型,我們還是可以看出伊朗的實際想法。可以發現,它基本上是一架具備隱身能力的小型攻擊機。筆者推測,其發動機可能是不帶加力的J85發動機的仿製改進型,推力1500千克左右。作為一架不追求機動性的隱形攻擊機,參考F-5E的數據,我們可以推測其可在機腹彈艙攜帶1或2噸彈藥,作戰半徑300-500公里。換句話來説,相當於一架小型化的F-117。
它的任務,也不是與強大的美國空軍進行空戰,它的目標更可能是沙特、阿聯酋等國,這些國家引進了大量美國的先進防空系統和戰鬥機,伊朗如果要有一種能夠投擲精確制導炸彈的隱形轟炸機,且不説在實戰中執行“點穴”式打擊的軍事意義,對於這些封建王公把持的國家來説,心理上的震撼就不可小視。甚至如果伊朗的核技術實現了突破,擁有這款隱身攻擊機的意義就更加巨大。當年中國曾經部署攜帶核武器的強-5攻擊機,準備在蘇聯坦克集羣滾滾而來的時候對蘇聯遠東地區實施“單程攻擊”,這對於擁有了核武器的伊朗來説絕對是一個可以借鑑的策略。所以,中東國家稍微有一些敏感神經的王公貴族們看到這款看起來幼稚可笑的模型,恐怕會從後脊樑骨升起一股涼意。

伊朗稱已經獲得俄羅斯米格公司的I-2000戰鬥機方案,該方案的氣動佈局非常特別

但從目前展示的模型來看,似乎這架飛機更接近於蘇-25攻擊機,主要承擔對地攻擊任務
此外,伊朗自稱已經購買了米格公司的I-2000戰鬥機設計方案,這是一個氣動佈局非常特別的四代機方案。雖然模型看起來挺漂亮,但是以伊朗的技術實力和米格公司今天剩下的能力……恐怕對於這個方案不能持樂觀態度。
四代機何以“開枝散葉”?
從歷史角度看,功能完整的二代戰鬥機只有很少幾個國家能夠研製。掰着手指數數,也就只有美國、蘇聯、英國(“閃電”)、法國(“幻影3”)、瑞典(JAS-37“雷”)、中國(殲-8)這6個國家獨立研製了第二代噴氣式戰鬥機。
相比之下,上世紀90年代F-22初試啼聲的時候,全世界幾乎沒有第二個國家有信心研製四代機。而今,正如我們上面盤點,具備研製四代機意向和可能性的國家現在已有十餘個——是什麼因素導致四代機在21世紀出現了“擴散”的趨勢呢?

蘇聯對於雷達隱身不夠重視,導致原計劃對抗F-22的米格1.44驗證機只能達到類似放大版歐洲“颱風”戰鬥機的水平
從技術上來説,先進計算機技術的擴散是隱身技術擴散的基礎,也是第四代戰機擴散的基礎。
隱身最重要的是什麼,與港台媒體吹噓得神乎其神的“雷達波吸收材料”或者前幾年俄羅斯自吹的“等離子隱身”之類的“黑科技”不同,現代雷達隱身技術最重要的第一是外型,第二是外型,第三還是外型。這番話並非筆者自己的總結,而是研製F-117的洛克希德公司的著名設計師凱利·約翰遜的名言。現代雷達隱身技術的基礎是蘇聯70年代提出的一個關於雷達反射截面積和飛機外形數學關係的公式,然而要實際運用這個公式來指導飛機外形設計,需要巨大的計算量。蘇聯當時由於計算機技術落後,認為這個公式沒有軍事價值,因此公開發表了這組公式。正在試圖研製隱形飛機的美國人看到這組公式後如獲至寶,運用當時美國最先進的計算機,算出了F-117隱身飛機的外形。
後來經過十多年發展,“隱身方程式”也得到了改進,現代它已經可以用來計算類似F-22、B-2這樣的具有曲面外形的飛機的雷達反射面積。“隱身方程式”本身現在已經並非秘密,運用這組方程所需要的計算量在現代計算機面前也不再是障礙。於是,越來越多的國傢俱備了自己設計具備隱身特性飛機外形的能力。當然,由於隱身和空氣動力學對飛機外形的設計往往有矛盾的要求,如何平衡這兩者的要求就要看各國飛機設計師的功力了。

用美國的先進電子設備組建自己的超級計算機,是冷戰期間蘇聯無法享有的待遇。但今天對於俄羅斯這個問題不復存在,對於世界上許多第三世界國家來説,這樣的超級電腦也已經不算什麼
此外,從上世紀90年代中後期開始,隨着蘇聯和東歐集團解體後陷入困境,其先進的工業技術迅速的擴散到國際上,其中最大的受益者無疑是美國,但世界上其他國家,凡是有資金,有心建立自己的先進重工業基礎的,都可以從中分得一杯羹,這方面朝鮮、伊朗是很好的代表。加上冷戰結束後西歐、日本和美國的精密製造技術出口門檻降低,許多國家也從中受益,印度是其中的代表。精密製造技術的擴散讓許多地區性強國都站在了研製第三代戰鬥機的門檻上,而具備了製造第三代戰鬥機的能力,其實距離製造“低端”四代機也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當然,上面提到的“中等國家的四代機”還是不能和大國的四代機相提並論的。首先,上述飛機,都必須依賴從超級大國進口的部分技術和裝備;其次,所有上述戰機,隱身效果最多達到F-35的水平,無法與F-22這樣的飛機對抗;第三,所有上述戰機仍然無法做到隱身性能和飛行性能、機動性能兼顧,在航程、機動性、飛行速度等要素中都要不同程度的有所放棄,失去隱身這個非對稱優勢的話,很多飛機可能還不如三代機。而最重要的第四點,就是所有這些飛機,還沒有一種能夠確保研製成功,它們無一例外的要面對中、美、俄三種“低檔”四代機的圍追堵截,很可能最終胎死腹中。
儘管有着多種不足,但這些遍地開花的四代機開發計劃就像是國際局勢走向多極化的“活地圖”,標示出了世界上一個又一個新“極”,在二十一世紀,這些凝結着一整個國家的智慧和決心的戰機,將會上演什麼樣的一出大戲,我們將會榮幸地在未來二十年內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