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哲：聚焦新生兒第一口奶

近日，央視曝光婦產科護士給新生兒喂某品牌的嬰兒奶粉，並指出“第一口奶粉”背後暗藏金錢交易引發人們關注。由於央視的報道中使用了“強行”（喂）、（奶粉）“上癮”、“依賴”、（給護士）“回扣”等扎眼詞彙，更引發部分準媽媽和準爸爸的憂慮——據網友@藍楓楓 ，近日某院婦產科一對碩士夫妻因看了cctv"第一口奶"的相關報道，新生兒出生18小時出現脱水高熱症狀，因為父母為了等母乳,堅持不肯讓孩子吃醫院提供的“第一口奶”，寶寶18個小時滴水未進。

那麼“第一口奶”會不會上癮？醫院婦產科護士給新生兒喂某個特定品牌的奶粉是否涉嫌商業賄賂？一些熱心的媒體及專業人士紛紛給出了説法和建議，筆者特此梳理，以便讀者評判。

以粉碎謠言、科普宣傳起家的@果殼網 刊發的一篇營養學醫師撰寫的文章指出：央視報道中之所以使用了“讓醫院給初生嬰兒喂自家品牌的奶粉，讓孩子產生對某個奶粉的依賴”這樣的説法，意指寶寶第一口吃了某種奶粉以後，就會一直吃該種奶粉，並拒絕母乳或其他奶粉。

但這樣的説法顯然不嚴格。作者繼而指出：為了努力提高母乳餵養率，即讓更多寶寶吃母乳而不是奶粉（因為母乳餵養最自然、最理想、最有益寶寶發育），婦產科醫護人員不僅不能向產婦促銷奶粉（包括免費提供奶粉），還要鼓勵、支持、引導產婦努力實現母乳餵養，這是國際共識，也符合國內有關部門的規定。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奶粉餵養或者第一口餵奶粉會導致嚴重後果（如央視報道所言，會損害免疫系統發育）。也不意味着，所有初生的並不都絕對不能餵奶粉。更不意味着第一口餵奶粉會導致成癮或依賴。

同時，另外一位網友@重慶何仁勇 也撰文對新生兒的第一口奶粉發表自己的看法，他認為：奶粉經銷商在醫院向新生兒提供免費奶粉，屬於一種正常的商業行為。

何先生的兒子去年2月出生，他舉了自家寶寶的例子，何先生説：（孩子）出生後的幾個小時，內人沒有奶水，正在着急，護士拿來一袋貝字頭奶粉，解了兒子的“第一口奶”問題。我不知道該護士有沒有收受貝字頭奶粉經銷商的“小意思”，但在整個過程中，絕對不存在護士“強行餵奶粉”的現象。事實上，我詢問過本城多家醫院，他們都沒有這種現象發生。因為餵奶本來就是父母的事情，護士不可能“越俎代庖”。

何先生同時援引了揚州廣播電視報社總編@揚州陳敏的微博 對“配方奶成癮説”提出了質疑——陳敏曾就此專門請教相關專業人士——“她們的一致回答是：除非非法添加了成癮性添加劑，非則不可能。一些產婦生產後不出奶或奶水不足，補充奶粉很正常，有的新生兒會習慣於某種奶粉口味，在轉母乳或其他奶粉後會不習慣，但會很快轉變的，不存在成癮一説。”何先生認為，隨着妻子奶水正常供應，兒子的“口糧”也從奶粉轉為母乳，並沒見兒子有什麼“排斥”行為。

何先生更強調：事實上，奶粉在醫院出現，並不是中國特色。新加坡的醫院裏有免費奶粉。知名女作家@六六發表微博稱自家的小孩“在新加坡起初四天也是喝奶粉的”。由此反問：“難道新加坡也醫院跟奶粉商勾結？”美國的醫院也有奶粉。而數據顯示，2007年，美國有約3/4的醫院向母乳餵養的母親提供配方奶贈品，直到2011年，這一數據還保持在一半左右。

最後，網友@ fanmit 對為什麼人們認為新生兒第一口奶會導致“上癮”進行了總結回應，他説造成這種誤解的原因是：

1、嬰兒吃奶瓶省力很多，特別是出生不久的，所以吃了幾次奶瓶後會排斥母乳。（懶是天性哈）

2、嬰兒本能拒絕任何沒有吃過的味道，奶粉和母乳味道明顯不同，於是就被嬰兒拒絕了。（自我保護的本能）

這兩個現象均可改變，正確地改換不會對嬰兒健康和生長產生任何影響，但在過渡期（2天左右 ）會暫時影響嬰兒的攝食和情緒。

老外一般建議出生後不用配方奶過渡，直接母乳，晚些（多餓幾小時）沒有任何風險。但國內普遍有擔心孩子餓着的錯誤想法，因而往往先用奶粉，這樣實際上反而影響母乳量產。

一般情況下，分娩後24-48小時就有初乳了，就是量少、吃起來費勁，不過確實含有大量免疫物質（主要是抗體），能夠提高新生兒的免疫力。初乳過後生產的正式母乳，一般5-6天開始量產。

實際上嬰兒出生後需要幾天時間將能量獲取方式調成腸胃模式，即消化道需要幾天時間磨合，就算餵奶粉也不好吸收，甚至會因為胃腸不適應而腹瀉，此時熱量和蛋白質較少的初乳反而更合適，同時大量的免疫物質為無菌環境裏出來的、免疫力很低的嬰兒帶來了抗菌主力。所以，這5天只需那麼一點點初乳就足夠了。但是國內由於剖腹產比例較高（這個還是次要的）、父母/老人傳統思想不接受現代知識（這個是最主要的）、以及奶粉廠家的營銷策略，導致提前用奶粉過渡這幾天成為常態，反而影響了母乳的產出，最後形成大量的混合餵養，進一步降低母乳產量，最終形成惡性循環並變為純奶粉餵養。

至於央視提到的天津某院的婦產科護士不知會產婦便送來奶粉，不讓產婦及家屬帶奶瓶奶粉入院，網友@ fanmit 認為這“有點像餐館不讓自帶食物和餐具，主要是怕出了問題不好區分責任。”

而@果殼網 網友@營養師王國興 認為按照《母乳代替品銷售管理辦法》規定，醫護人員禁止在醫院向產婦推銷、宣傳奶粉產品。所以嚴格地講，護士向產婦提供免費奶粉也不合法。如果再涉及金錢交易（報道説推銷一罐奶粉，護士提成50元），那問題就更加嚴重，很可能構成商業賄賂。

“第一口奶”的風波發生到今天已經過去了2天，但關於新生兒“第一口奶”的爭論還在持續，而像網友@藍楓楓 所説的部分新爸爸新媽媽由於擔心寶寶“上癮”而拒絕給寶寶餵食奶粉這樣的事情或許也不會是單例。在“第一口奶”這個對某些羣體比較陌生的話題上，我們不得不承認，一碼事歸另一碼事，擔心醫院發生商業賄賂是一回事，給不給寶寶餵食奶粉是另外一件事。

在媒體漸欲迷人眼的今天，我們對自己所接收的信息該做出怎樣的反應？聞風而動？因噎廢食？抑或用自己的實際生活經驗和常識權衡一番再做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