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寧:娃哈哈釀酒 宗慶後之惑
市場幾度傳言、幾度炒作的娃哈哈欲釀酒傳聞終於被坐實。昨天,在北京召開的專場新聞發佈會上,宗慶後宣佈:娃哈哈正式進軍白酒行業。
宗慶後稱娃哈哈將在茅台鎮投150億元巨資(一期投50億元),在國酒茅台之外再行打造一個醬香型白酒的全國品牌。消息披露當日,宗慶後此舉迅速成為當天最搶眼的財經新聞。
其實,這很可能是媒體對娃哈哈和宗慶後的又一次“誤讀”。筆者曾和宗慶後有過近距離接觸,並多次報道娃哈哈產業新聞,憑筆者對宗慶後的瞭解與觀察,其一向謹慎小心,做事往往留足進退伸縮之餘地。甭説150億元目前尚系阿海造橋,就是一期投50億元,也得看釀酒過程是否順風順水。
浙江是民資富礦不假,但浙江民資進軍貴州在這些年始終小打小鬧,變化始於前浙江省常務副省長陳敏爾出任貴州省長,宗慶後入黔釀酒,撇開貴州成為西部新一輪大開發重點突破省份之時代背景,當與“陳敏爾因素”有關。
除茅台之外,茅台鎮上共有上千家小酒廠使用與茅台同樣的原料和工藝釀製醬香型白酒,且自漢武帝時代起一直延續至今。可國人除對茅台耳熟能詳之外,其餘上千家酒廠的同類醬香型白酒,在國內市場始終難見蹤影,甚至在黔地都難言有靚麗銷售業績。上海系國內最大消費城市,市民所見的醬香型白酒除了標識混亂、真假難辨的“賴茅”之外,只剩四川郞酒和貴州習酒偶爾被消費者購買品嚐。
貴州當地政府把上千家小酒廠打造不出“第二茅台”之成因,歸究為資金實力和規模產量之限,導致算上茅台在內,國內醬香型白酒的市場份額非常可憐。
應該説,當地政府的上述成因分析是客觀的。要發揮並充分利用茅台鎮獨一無二的釀酒地理優勢,勢必要有大資本插足整合收編茅台鎮的“散兵遊勇”作為前提。故而,從貴州省、遵義市再到仁懷市,當地三級政府對宗慶後這樣的大財主是十二萬分歡迎的。
再説宗慶後掌控的娃哈哈,手頭的確握有數百億元的現金流。在飲用水市場增長潛力已被中外競爭對手挖盡的現狀下,娃哈哈最近數年生產經營成本不斷攀升,增長漸趨頹勢,去年其市場份額則已掉頭下行,而宗慶後又系國內民營企業家中特傳統、特保守、特具產業報國情懷的代表人物之一。有鑑於此,當這些年國內富有的民企大佬紛紛涉足小貸公司甚至直接炒股、炒期、炒匯、炒金、炒房之際,宗慶後則開始了奶粉、童裝、餐飲乃至娃歐商場(實乃商業地產)的有限試水。無奈這類行當對宗慶後是“新”的,對市場則是“舊”的,而且同樣呈過度競爭狀,以至於宗慶後的多元化之路走得並不稱心,並引發市場的陣陣嘲諷。
宗慶後“天隨人願”,所有的看客包括白酒行業的老江湖們,其實都做不了預言家。但大夥的確都為宗慶後捏了一把汗。歸納一下,娃哈哈要釀酒,至少面臨數道堅硬的“牆”:
**第一,品牌選定和培育。**有點讓人看不透的是,昨天新聞發佈會宗慶後匆匆推出了一款以茅台鎮為原產地的醬香型白酒——“領醬國酒”。這款白酒並非娃哈哈新創,而系現有金醬酒業有限公司之現成品牌。不論其酒質好壞,反正在國內市場上全無名氣可言。
**第二,娃哈哈釀酒只有兩種選擇:**一是貼牌生產。這樣做投資風險固然小些,但酒品質無法有效控制。至少在整個食品行業,面對質量監控升級和消費者越來越難打發,貼牌生產整體以呈明日黃花;二是收購部分小酒廠自釀,困難在於收購價是個“天文數”。何況,收購後品牌理念植入更系難上加難。這方面,啤酒與牛奶皆系前車之鑑。
第三,整個白酒業已被透支十數年,即便中央政府不發“禁酒令”,此時,大資本強勢入行都很難再被市場看好。
**第四,“娃哈哈酒”的價格定位更難。**誠如宗慶後所言定位在100-400元之間,若選擇低點定價,高昂的整合成本之收回肯定是猴年馬月;若定價於高點,已跌穿千元的茅台肯定還將大幅降價。當年“非常可樂”最終顆粒無收之教訓,對宗慶後定有切膚之痛。
有鑑於此,筆者雖無力為宗慶後算命,倒更期待政府和市場把娃哈哈釀酒視為民營資本尋求產業突圍,卻迄今找不到“北”之又一無奈案例加以觀察考量,從而觸動目前能瀟灑賺錢的高利潤甚至“超利潤”行業,能向民資作實質性而非表態式開放。

當年“非常可樂”最終顆粒無收之教訓,對宗慶後定有切膚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