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曉雯:我們淡定了,李陽瘋狂了
北京才宣佈中高考英語降分,就傳來了李陽加入安利的消息。11月4日凌晨4點,他在不到1500字的長微博裏,用了79個感嘆號向安利宣誓效忠。聲嘶力竭地宣傳安利給自己帶來的“安寧與平靜”,還扯上因家暴和他離婚的前妻李金(Kim),稱安利讓他和“美國太太更親密了”。緊跟的評論中,除少數人表示支持,大多數人的判斷是“李陽瘋了”。新浪微博甚至開闢了一個話題,名曰“#李陽何棄療#”。
在李陽秀恩愛72小時內,“被親密”的李金髮微博與他撇清關係,“我已經不是你的太太,我不再為你的行為代言。”同時,安利又以“李陽不是正式員工”冷淡回應他的熱情“表白”。面對採訪,李陽的團隊還在預言着瘋狂英語的上市,媒體卻旁徵博引地給他判了“死刑”。“已現頹勢”、“帝國覆滅”成為一代英語“教父”的最新註腳——天雷滾滾啊,李陽,你若安好,那還得了!

瘋狂英語創始人李陽微博宣佈加入安利,79個感嘆號宣誓效忠。

李陽前妻李金微博與李陽撇清,“我已經不是你的太太,我不再為你的行為代言”。
開個玩笑,我才不信旁人的冷眼會讓“以丟臉為榮”的李陽精神錯亂。他素來“瘋狂”,也未見上帝讓他滅亡。真正能讓李陽由“狂”轉“瘋”,莫過於“瘋狂英語”近年來的慘淡經營。
曾經的李陽一天飛11座城市、故宮萬人演講、甚至登上了2002年的春晚舞台……而就在瘋狂英語最輝煌的幾年裏,英語培訓圈新秀迭起。2000年5月,華爾街英語進入中國,直指高端口語培訓;2006年,與李陽同期的新東方在紐交所上市,成為中國第一家在國外上市的教育機構;2010年,李陽宣稱的2億元總收入被新東方的24.6億遠遠拋棄在身後。在這一年《廣州日報》的報道《英語培訓市場 兩大巨頭對撼》中,“兩大巨頭”已悄然變成新東方和環球雅思。引用英孚教育相關人士的話:“公司在研究競爭對手策略時,提到的多是新東方、華爾街、環球雅思這種機構,從未提過瘋狂英語。”瘋狂英語被邊緣化似乎已成事實。
這幾年裏,李陽團隊鬧出的最大動靜是2008年奧運會志願者英語培訓,此後便是2011年的“家暴門”。在這場由李陽妻子李金微博揭開的醜聞中,在台上自信滿滿揮斥方遒的教育者變成了冷酷、蠻橫的暴君。在“家暴門”爆發、發酵、到冷卻的兩年裏,瘋狂英語的負面新聞不斷。拖欠3個月工資、廣東總部付不起房租、公司教育總監、網絡總監等高管出走……對瘋狂英語“質疑”變成了全盤否定。
其中,品牌模式首當其衝。創辦20多年來,瘋狂英語似乎從未和“李陽”的個人品牌分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家暴門之後,李陽聲名日下。再讓家長聽他講家庭教育,不少人已經不大樂意。在這一語境下,不僅新東方的“名師”集體打造品牌的模式被拿來對比,就連俞敏洪被放在李陽對面。一個被比作急流勇退籌辦娛樂公司的歌手,一個則淪為紅極一時曇花一現的偶像明星。每個批評瘋狂英語的人都能説一句“單打獨鬥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李陽瘋狂英語曾經“一呼百應”。
瘋狂英語也曾嘗試過將目標從李陽身上轉移,但始終沒有成功。一部分原因在於他始終活躍在第一線。據稱他至今依然每天16-18小時、每年700場的演講。這樣一個工作狂人為什麼搞不好企業?管理問題浮出水面。早在2002年,歐陽維建、魏建惠相繼辭職,2010年,與李陽搭檔12年的王斌在“三進三出”還是拂袖而去——瘋狂英語三駕馬車各奔東西。這背後是“能人”李陽專制的管理模式。有離職員工透露,李陽曾規定一定層級以上的人員每天向他發一條短信匯報工作,李陽下講台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覆短信。不難想象,職責不明、越級上報、中高層管理人員地位尷尬。事實上,李陽自己也苦不堪言,2009年、2011年、今年8月,李陽曾多次公開或私下透露退休的意願。但隨後,他又重新回到講台。
已經離開瘋狂英語的歐陽維建稱俞敏洪是商人,而李陽則更接近於老師。“李陽影響的是別人學英語的興趣,這是他了不起的地方。”但正是瘋狂英語激情、另類的大班化教育模式成為業界的眾矢之的。當其他英語培訓機構以專業化、系統化、小班化甚至VIP一對一的方式籠絡英語學習者時。李陽還在各地奔波演講,組織千人集訓營。業內人士眾口一詞稱“瘋狂英語錯過了英語培訓轉型期”。媒體則引用新東方2013年公佈的財報:新東方大班招生比例從佔總學員量45%下降至36%,而小班和VIP模式招生同比增長了19%。
就在李陽投身安利前,俞敏洪接受媒體採訪,表達了對“大班名師”的懷念。在他記憶裏,從前大班的1000個學生自覺性強,教起來好比“火上澆油”。伴隨着學生自覺性下降,新東方也實行了小班化。可如今的教學卻像是烈火點濕柴,“不點燃學生內心對於自己想要追求前途的熱情,教學水平再高也沒有用。”
是大班的失敗、亦或是學習熱情的下降造成了小班化?這裏我們不能斷言。但有一點相信每個人都感同身受:那個為英語瘋狂的時代過去了。在高考英語改革之前,今年3月的“北約”、“華約”、“卓越”三大自主招生考試聯盟均取消了英語考試科目。11月7日的《華爾街日報》網站刊文稱“英語在中國可能正在失去光環”。
隨着中國經濟的發展,對西方不現實的想象正在逐漸被打破。英語作為一門語言、一種工具的角色正在被正視。英語不再是開啓自由的鑰匙、不再是品味的象徵,流利的英語也不再被作為揚眉吐氣的標誌。我不懷疑英語培訓還有無限潛力,但李陽“讓三億中國人講一口流利的英語”的口號恐怕很難再引起共鳴了,誰也不會為“學英語激動到淚流滿面”了。在瘋狂的年代,李陽把握了時代的脈搏;而如今淡定的現實到來,李陽又怎能不“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