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教條戰士可以大膽地放棄哲學
劉小楓回應了鄧曉芒,哲學家回應了哲學工作者。劉小楓的毛澤東國父論演講引發的知識界風波蔓延至今,哲學非我專業,姑且胡扯幾句,但如果猜測不錯,哲學家與哲學工作者都會關心讀者的反應。
鄧曉芒先生洋洋灑灑的長文,讓我聯想到在文學研究界也有名教授對進步學者的頻繁攻擊。因為都打着“認真”,“學理”,“邏輯”的旗號,即便寫出了“哈哈,露陷了吧”這般的意氣用事,普通讀者只是感受到文風上的錙銖必較,便要忍不住讚歎:“鄧先生講的透徹!”然而支持鄧曉芒先生的讀者,彷彿沉默寡言,他們擁擠在鄧文的下方默默地點贊,間或有人冒出一聲:“好學問啊鄧先生!”倒是在通俗易讀的劉文下方,他們又紛紛恢復了活力。他們張開了嘴,各抒己見,統起來説的卻不過是:“囉嗦、邏輯混亂、狗屁不通。”
而論及“學術站隊”,學院裏是習以為常的,有隊站是好事,亮出家底才通透,誰也別藏着掖着,揣着明白裝糊塗。扮起中立、理性的,反倒最容易把“學術”二字扔掉。
所以,有普通的讀者,也就有高級的讀者。有高級作者讀完劉文不禁感慨:
“早年在中文大學和小楓共用一間辦公室,也共用垃圾桶。某天在垃圾桶中發現嶄新的一本書,不禁好奇。拿起來一看,是某旦大學著名‘哲學家’的贈書,恭敬地題着‘雅正’之類。這是何等氣概,如今到了要斟字酌句地(不回應地)回應的地步,令人唏噓。親,你公知很久了,只是(或裝作)不自知。”
又説:“如今躁動愈發,不知斯文尚存?”
有觀眾接着唏噓:“真淒涼。”
此中的機要不要混淆了。特別是,劉小楓先生的“斟字酌句”是在對誰回應呢?
**就像尼采要區分哲學家和哲學工作者,劉小楓也區分了自己和鄧曉芒。哲學是啓蒙,還是“被啓蒙教化徹底征服”?哲學是自由和懷疑精神,還是“同盟時代的狂熱”和“迷信”?哲學家是在講哲學,還是披着哲學的外衣講陳詞濫調?**憑靠先哲的智慧“找康德講理”,是爬上巨人的肩膀,登高望遠(當然,巨人的肩膀也並不好爬);“句讀”得再仔細,也只是在同一個封閉的視野下重複,無論讀多少哲學著作,讀得無非只是自己。尼采説康德算不上“哲學家”,看來,即便是“哲學工作者”,還要分白領和藍領。
這是對於哲學品質的判斷。既然如此,劉小楓為何不像過去一樣,“把贈書扔進垃圾桶”?為何還要“不回應的回應”呢?難道真是“躁動愈發,不知斯文尚存”嗎?據説,哲人的文章不能光看顯白的一面,我們不妨就猜測**,“不回應”是哲學上的不回應,對於以啓蒙哲學為信仰的“熾熱分子”,“講理是徒勞的”,因而“有理由不理”;而“回應”則是政治上的回應,一方面要使自己“避免種種誤解”,另一方面則是針對所謂“自由主義公知風範”。**
稱劉小楓也是公知的學者更是宣稱:“從蘇格拉底到馬克思,西方大哲都是公知。實際上,只有真正的哲學家才可能成為合格的公知。”
因此,所謂“親,你公知很久了,只是(或裝作)不自知”,難道是實在沒理解劉小楓先生的良苦用心。這哪裏是寫給鄧曉芒的私信,分明是藉此機會針砭時弊,開啓民智的公開信。在最近的文章中,劉小楓先生捲入輿論漩渦,頻頻使用“公知”這一時髦詞彙,並多次貶斥媒體,這用意哪裏 “不自知”?難道如今的劉小楓已不是那個把書扔進垃圾桶的劉小楓了?也許只不過是,青年蘇格拉底成熟了,扔的方式更巧妙了點,且扔也要扔出些個響來,而這“響”卻絕不是衝着哲學的,因為一開篇劉小楓先生就説得明白,“你的學理水平和言辭品質如何,明眼人都清楚。即便我再缺乏自知之明,也不會與你討論學理。”
看來喊“親”的也未必就親。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觀眾們在劉文下表現得更活躍,而那篇“《哲學家今天的角色》學習摘記”為什麼不能混在文中,要以附錄的形式置於文末。如此考慮讀者體驗,恐怕要比許多新聞編輯更體貼了。
劉小楓深惡痛絕的是,“只有符合現代啓蒙教化的哲學才是‘真正的’哲學,‘真正的’哲學家必須是一個現代啓蒙教士。”哲學工作者深受公知們愛戴就對了,因為相比於那許多不明就裏的圍觀羣眾,公知們從來就並不更高明些,凡事間或説一聲:“體制問題”、“民主最讚了”、“憲政麼麼噠”,就得意地開懷笑笑,無話可説了。他們太需要一位哲學工作者把他們僅有的幾句話,通過哲學的方式擴充成幾百句、幾千句。所以當劉小楓説,“我根本沒法理解這種公知的自由主義‘學理’”,那無異於是在説,要麼是主義,要麼是哲學。
這怎能不叫人氣急敗壞。當然,其實除了哲學,公知們也還有別的辦法充分表達自己。比如當代藝術什麼的,只要你脱光了,拍幾張俯卧撐照片,就是“當今中國最有趣的藝術家”了,就“探討中國的現當代歷史”了。不是比哲學簡明扼要,容易上手嗎?所以,人生道路上,技能點千萬不要點錯,公知們都是“狂熱”的“自由戰士”,不用學哲學,玩過遊戲的都知道,狂戰士的屬性點,不宜多加智慧。

只要你脱光了,拍幾張俯卧撐照片,就是“當今中國最有趣的藝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