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賴克:正派社會的含義
是時候關心我們當中不怎麼有財運的人了。同時,我們也應該關注最有財運的人和其他人之間越來越大的差距。
儘管還存有贏樂透的可能(你有2億5千9百萬分之一的機會在最近的超級百萬大獎中贏得6億3千6百萬美元),但最大的樂透是你出生在什麼家庭。你人生的機運前所未有地取決於你父母的財富。
事情並不總是這樣。只要我們有足夠的勇氣和進取心,努力工作,埋頭苦幹,我們就能白手起家,這種信念曾是美國夢的核心。
平等的機會是美國信條的實質。儘管實現得並不完美,但那個理念最終驅使我們取消了法律上的種族隔離,保障了公民權利。它推動我們努力改善學校教育,讓更多人能接受高等教育。它促使這個國家幫助失業者,提高最低工資,提供就業機會。其中許多事項的資金來源於最有錢的人的税收。
可是過去三十多年,我們一直在倒退。今天,一個貧困家庭的孩子想要變成中產階級或者有錢人要難多了。甚至一箇中產階級家庭的孩子想要變得有錢也比以前難了。
主要原因就是不斷擴大的不平等狀況。梯子越長,爬起來就越難。美國不平等了八十多年甚至更長時間,現在更加不平等了。在所有發達國家裏,美國的收入和財富分配是最不均等的。平等的機遇已經成了一個白日夢。

美國夢似乎已經成了一個白日夢
我們非但沒有給出相應的政策來扭轉這一趨勢,重回機會平等和繁榮共享的道路,這三十年裏反而基本在做相反的事情。
富人減税了,公立教育越發惡化,高等教育對很多人來説已經承擔不起,安全保障支離破碎,最低工資相比於1968年降低了30%(考慮到通貨膨脹)。
國會剛剛勉強通過一個兩黨預算協定,而美聯儲也決定讓經濟擺脱對人為低利率的依賴。兩個決定都反映出,華盛頓(和華爾街)認為經濟基本已重回正軌。
但經濟並沒有完全回到三十年多前的路徑。
400萬美國人失業超過六個月;2千萬美國兒童處於貧困中(除了羅馬尼亞,發達國家裏就屬我們貧困兒童比例最高),這是前所未有的;三分之一的美國勞動者是兼職或臨時工;大多數美國人的實際收入在持續降低。從這些情況來看,經濟當然沒有轉好!
2009年經濟復甦以來,95%的經濟收入被那1%的最富有的人攫取,經濟怎麼可能好轉?
其中隱藏的是一個道德問題:作為同一個社會里的成員,我們對彼此負有哪些責任?
保守派的回答是,這事關個人選擇——慈善工作,善舉,和個人出於善心參與“千點之光”(a thousand points of light)。
但這樣就排除了我們作為一個團體可以並且應該去共同追求完成的東西。這忽略了經濟的組織及其社會後果。這低估了民主決定遊戲規則的潛在作用,以及被金錢操縱的民主中的腐敗,也忽視了我們追求社會正義的努力。
簡而言之,這回避了一個正派社會的含義。
上個月教皇方濟各(Pope Francis)質疑道:“涓滴理論宣稱經濟增長受自由市場促進,將不可避免地成功帶來更多的正義和包容。”拉什•林堡(Rush Limbaugh)指責教皇是一個只會提出問題的馬克思主義者。
可是如何帶來更多的正義和包容是一個典型的美國問題。一個多世紀以來,它激發着我們去努力——歷經進步時代,羅斯福新政,偉大社會時代,以及其他時期——使得資本主義讓所有人生活得更好,而不是僅僅讓一小部分人變得富有。
供給學派、涓滴理論、市場原教旨主義,這些1980年代早期以來植根美國的經濟觀點,讓我們根本性地偏離了正軌。
想要回到我們一度認為正常的繁榮共享、積極向上的局面,我們就需要進行一次根本的改革,改革經濟體制和民主體制!
(本文原載於《赫芬頓郵報》網站2013年12月19日,原標題:The Meaning of a Decent Society;林凌/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