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官員價值體系虧空，錢房就來填補

不斷揭出新的腐敗官員成了時下中國媒體的最大熱鬧。一個官員受賄幾千萬甚至上億，或者非法擁有幾十套房子，超出了大多數正常人對“個人財富”的想象。他們要那麼多錢和房子做什麼用？這是個有趣的問題。

一個企業家、商人的財富量可以度量他的成功，也可以轉化成他在社會上的“權力”。而官員積攢非法財富，對他的好處更多是虛幻的，除了能滿足他的貪慾，真正為他埋下的是不知何時爆發的致命風險。

但現實是很多貪官在“前腐後繼”，上述清晰的道理更像是唱高調，很難具有實際説服力。

根本原因是社會的傳統價值體系被市場經濟衝得七零八落，社會的價值困惑相當嚴重，應有的一些價值標尺或者變得很軟弱，或者成了缺位的真空。與此同時貨幣標尺大行其道，它的統治地位在向很多本應拒絕它的領域蔓延。

貪官們也都是社會人，他們的拜金主義在社會上有着深厚背景，當對他們的權力制約稍有漏洞，或者他們有了法不責眾的錯覺，問題就一發而不可收。

反貪腐既要依靠制度的強硬，也必須是對社會價值體系的重新整理和構建。它還應是在此基礎上對官員合法利益的認真安排，也是社會圍繞廉政建立一些關鍵共識的過程。否則的話，反腐敗只能是一場“運動”，抓出一批貪官，社會出一出氣。

我們或許要承認社會價值體系混亂的嚴重性，瞭解讓官員們單獨成為扭轉它的決定性力量並不現實。客觀的判斷或許是，官員們的廉政需要從堅決懲治貪腐這一頭，和為他們提供與市場經濟環境大體相符的合法利益的另一頭共同下勁，形成合力。

社會能達成這樣的共識並不容易，原因是從社會的哪個位置上，如今看金錢的態度都很難做到真正豁達。無論是“收入差距合理論”，還是平均主義理想，根子都是不願對社會發展規律做理性分析，而把本階層的利益看得高於一切。

官員的合法利益途徑似乎只有一級一級升官，而到了一定位置升不上去者在每一個層級都是大多數。什麼是升不上去人的驕傲，如何讓他們最終帶着這種驕傲離開公職，這也是價值建設需要破解的問題之一。

這種驕傲肯定不能是現金，但它也不能是虛的，它應是社會對官員所做貢獻的真實尊重。這種尊重對應什麼樣的實際內容，應與全社會的價值體系相符。如果社會只認錢，這事情就糟了。社會必須有其他可以同金錢“等價”或“幾乎等價”的東西。

其實美國差不多就是“只認錢”，所以官員和掙大錢的社會位置搞“旋轉門”，高官卸職後能用各種方式把名望徹底兑換成現金。中國顯然不能這麼做，但又不能僅憑道德説教在市場經濟時代試圖感化官員。因此我們必須在價值體系的構建中積累創新和突破。

任何官員非法斂財最終都只能是死路，因為中國的廉政建設已是大勢所趨，社會對腐敗官員的“秋後算賬”能力將無窮無盡。但如果不在全社會價值建設上走出一條新路，以為重典就能壓出、嚇唬出官員們的普遍廉政，這也將是社會建設的死衚衕。

各國的現實證明，廉政是比發展經濟更難的社會工程，因為它既是制度建設，同時它也是構建人心，是與人的天性做鬥爭。今天的中國事實上在拉開這一宏大事業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