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美術館將變賣 中國藏品去向引關注

“藝術館的藏品只能賣到10億至20億美元，”密歇根大學羅斯商學院金融學教授阿米亞託什·普爾南安丹(Amiyatosh Purnanandan)説，“可是底特律有180億美元的債務。”在普爾南安丹教授看來，底特律美術館的所有藏品價格與底特律的債務相差甚遠，根本無法解決底特律城市的債務危機。

7月18日，美國底特律市政府宣佈破產保護，並打算變賣底特律市立美術館(The Detroit Institute of Arts Museum)的藏品，用於償還因為城市破產所引發的180億美元的債務。

底特律美術館曾在2003年全美市立美術館排名第二，總藏品價值約10億美元(按當年估價)。從1883年接受第一件藏品捐贈至今已有來自世界各國的、不同時期的藝術珍品6萬餘件。其中，有很多是世界藝術史上的珍品，如凡高的一幅1887年的《自畫像》、奧古斯特·羅丹的雕塑作品《思考者》等等；該館擁有西方文藝復興以來歷代大師的作品，從貝尼尼、勃呂蓋爾內到畢加索、馬蒂斯，還有非洲、亞洲國家地區的文物珍品，其中，來自中國的董其昌、文徵明、沈周的字畫也不少。這些藝術珍品不僅是底特律的驕傲，也是“汽車城”輝煌年代的見證。在現代汽車工業高速發展的年代，由私人和企業捐贈所積累起來的底特律美術館館藏讓這座城市引以為豪。如今，債台高築讓這座城市不得不放棄它的“文化資產”。

然而，將底特律美術館藏品變賣用以抵債的決定一出，立即遭到了抵制。底特律美術館公共關係總監帕梅拉·馬西爾(Pamela Marcil)在聲明中稱，將繼續履行義務保管好屬於底特律公民的美術館藏品，“我們仍然堅持追求我們不變的立場——即底特律美術館和底特律市所保管的底特律美術館的藝術藏品是為這座城市的公眾所託管的，並且我們將會擔負起我們保護所有密歇根居民們的文化遺產的職責。”

與帕梅拉·馬西爾一樣持有堅定立場的人不在少數，讓支持變賣藏品的人不得不謹言慎行起來。

《紐約客》特約撰稿人、藝術批評家彼得·施傑達爾(Peter Schjeldahl)一開始認為，對於底特律美術館來説賣掉藝術藏品或許並不是一件不好的選擇，一個博物館相比一個私人藏家未必是一個更好的藝術管家。這樣的論調招致了底特律人的強烈不滿，在幾天之後的一篇文章中，彼得·施傑達爾不得不向“受到傷害”的底特律公眾道歉，稱這是底特律人民的文化遺產而不能輕易放棄。

儘管，這場關於破產債務償還的問題在持續的爭論中，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底特律並沒有更好的辦法。而一些專家認為，底特律最終將把一部分藏品拿出變賣是最可能的結果。即便如此，拿出幾件能夠賣得出高價的藝術品，對於博物館館藏質量也必將是致命的傷害。

普爾南安丹認為，底特律美術館給這座城市帶來了遊客，也帶來了收入，更重要的是“這個城市現在非常需要一些現金流。”美術館藏品的流失，意味着這座城市文化價值的流失。

據密歇根州非營利組織Artserve報告稱，2011年，密歇根州旅遊收入20億美元，主要是依靠像底特律美術館這樣的文化機構帶來的收入。一些人認為，賣掉美術館的收藏不僅會傷害旅遊業收入，也會讓稀有和重要作品大量將湧入市場，可能會破壞價格體系，從而讓其他藏品難以合理的價格出售。

博物館、美術館藏品屬公共資源，但在博物館系統比較完善的歐美國家和地區，博物館、美術館將館藏文物、藝術品有償轉讓或委託拍賣行拍賣，從而獲取經濟收益已經比較普遍。

中央財經大學法學院教授、副院長，拍賣研究中心執行主任劉雙舟告訴記者，與國際情況相較，國內公共博物館、美術館在體制上有較大不同，在我國，政府一級的博物館、美術館的館藏文物限制較嚴，是嚴格禁止買賣交易行為的。而在西方發達國家，不同規模、門類的博物館均在不同程度上採取出售部分館藏，作為彌補博物館經費不足，以及調劑館藏文物和藝術品的結構、數量和種類的一種手段。近些年，國內風起雲湧的私人美術館，也有藝術品交易行為，但大多僅限於當代藝術品範圍。我國政府對公共美術館的館藏保護有比較嚴格的規定。

另一方面，在我國，已有國外美術館藏到中國拍賣的先例。2007年，美國波士頓美術館曾拿出部分館藏清早期瓷器(18件)和部分中文古籍，委託中國嘉德拍賣公司進行拍賣，這也是海外博物館首次委託中國拍賣公司拍賣藏品。此次底特律美術館的藏品如果不得不委託拍賣，其中的部分中國藝術品是否會與中國拍賣公司合作，我們拭目以待。

⊙記者 唐子韜 ○編輯 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