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峯對話：劉德建的無線“野心”
網龍在網絡遊戲市場的成功毋庸置疑。看準了無線互聯網機會的劉德建，未來將帶領網龍在3個領域發力：一是E-LEARNING，做跟教育相關的服務;二是移動管理軟件，做跟企業管理相關的服務;三是電子閲讀。
互聯網是一個擁有無限可能的行業，各種琳琅滿目，甚至令人們無法想象的商業模式在互聯網平台上不斷冒出。如果問中國的互聯網產業什麼行業最賺錢？答案無疑是網絡遊戲。
1999年，劉德建和劉路遠兄弟在福州創立了網龍公司。而時任網龍公司董事長的劉德建也成為中國網絡遊戲界最資深的開拓者之一。
化學、生物化學專業出身的劉德建是一個“非典型”互聯網人，既沒有在車庫裏編過代碼，也沒有在小公寓裏學過程序，在創立網龍之前，還是比索生物科技的董事長。
但也正是這個“非典型”互聯網人，開發了幻靈遊俠、征服、魔域等大賣的網絡遊戲;正是這個“非典型”互聯網人一手創建了聞名業界的17173網站，但又在所有人都看到其遠大前景時，將17173以2050萬美元賣給了搜狐;也同樣是這個“非典型”互聯網人一手將網龍送上了香港主板。
同時，劉德建的網龍，也有着屬於互聯網公司的獨特氛圍—室外泳池、室內泳池、形體房、射箭館、籃球場、電影院，幾乎所有你能想到的娛樂設施都可以在網龍公司內找到;公司員工皆以“同學”相稱，而作為全公司唯一擁有辦公室的劉德建似乎並沒有享受到相應的“優待”，員工到劉德建的辦公室裏衝咖啡已經成了司空見慣的事情。
被員工稱為“DJ”(德建的首寫字母縮寫)的劉德建，也有着一些互聯網人的習性。他是“夜貓子”，與普通上班族不同，劉德建每天的工作時間是下午四點到第二天早上七點。
管理的核心是“公平”
《經理人》：為什麼會形成下午四點到早上七點這種工作習慣？
劉德建：公司剛起步的時候，經常加班到早上七點。因為在那個年代，服務器是需要每天更新至少一次，而一般服務器更新需要在人最少的時候重啓服務器，一般是在六點鐘的時候。所以那時候我就會把服務器更新完了，然後再進到遊戲裏面，跟用户聊半個小時，正好就七點了。
《經理人》：能不能談談您對於企業管理的見解？有哪些得意的創新管理要分享嗎？
劉德建：我希望給員工一個公平的環境，而公平需要從公開中獲得。我們有自主研發的管理軟件，從今年1月份開始，包括入職時間、何時轉正、崗位變化、職業經歷、績效等在內的員工信息，都可以隨時被所有人查看。因為不管是遊戲行業還是無線互聯網行業，大量使用的都是年輕人，而且都是有主見、有才華的年輕人，他們要的是什麼？就是公平的環境。
一個員工有一定的才華，並且願意努力工作，也願意去學習以前不會的技能，他就可以出人頭地。這就是最好的管理。通過這些管理手段，至少會有一部分優秀的人才願意留下來，跟公司一起成長。舉個例子，魔域的主策劃汪松，在網龍公司內部11級的人力層級中已經到了第10級，一個月可以幫公司賺六千萬，但他其實大二的時候就輟學來公司工作了。
資本那點事兒
《經理人》：91分拆上市以後，會不會讓投資人失去對網龍股票的興趣？
劉德建：第一，從上市結構上來講，網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保持是91的控股公司，我們認為這對91是好的，因為它看起來像國有股。這對其他股東也是好事，因為可流通的股份自然就變少了。
第二，91是以一個形式上市的，以分發平台為主。而從網龍的結構上來講，有大量的業務，比如剛才講的E-LEARNING，不是放在平台裏面的。所以91的業務和網龍公司之間還是有分工的。
我們要把91定義成平台公司，這點很像原來的17173。
《經理人》：説到17173，對於當初賣掉17173後不後悔？
劉德建：絕大多數人不是很理解當初為什麼賣掉17173，對我來説答案很簡單。我母親是做生化的科學家，她以前在中國做的是851(福州振華851生物工程研究開發總公司是中國最早的做健康食品的公司)。
在851這個產品裏面，我母親認為裏面含有可以抗癌的藥品，包括現在也有很多美國科學家在研究。我賣掉17173，是因為我母親做科研沒有錢了。
我從小都是我母親帶大的，所以我賣掉17173之後，馬上分紅，拿到錢後立即給了我母親。她拿了錢就去美國的南加州大學、德州大學去做試驗，那是要花很多錢的。
有很多人在外面傳，當年網龍是靠着賣了17173的錢繼續支撐，實際上從那個時候起網龍就一直在盈利了。
無線互聯網三大布局
《經理人》：相比較於無線業務，網龍傳統的網絡遊戲業務增長相對較緩，這是否是因為傳統網遊市場已經接近天花板？
劉德建：我們的網遊部分跟2011年相比，還是有一個比較大的增長，只不過沒有無線業務那麼巨大。
網遊作為一個行業，慢慢被區分成端遊、頁遊以及手遊。
純粹的端遊確實是存在天花板的，其用户數量的增長正在逐年放緩。但有一個很好的現象是，裏面的開發者跑光了。無論怎麼算，端遊一年還有過百億的市場，以前所有人都在端遊市場裏面衝，一年裏有1000款新的端游出現。而2013年，恐怕我看連200款都不一定到。現在的情況是所有人都跑到手遊市場去了。
從這個角度上講，競爭對手反而少了許多，所以每家公司的市場份額反而變大了。
而手遊目前則是嶄露頭角，91無線上也做了一些SDK，別人用我們的SDK來開發遊戲，然後在我們的平台上運行。這樣的一個運營模式，給我們每個月帶來接近一個億的收入，而去年這個時候只有200多萬一個月。
《經理人》：在無線互聯網領域，91賺到了錢，但是大多數人沒賺到錢，能談談您的經驗嗎？
劉德建：無線互聯網在現階段，肯定是沒賺到錢的人比賺到錢的人要多，但這是合理的。因為有大量進入無線互聯網的小團隊，本身都是第一次創業。無論任何行業，第一次創業的成功率都是遠遠低於10%。
所以並不是移動互聯網這個行業有問題，而是大多數創業者是第一次創業，沒有經驗。比如有的人本身選項目選的就不對，有的推廣上沒有實力，有的執行上不到位。無線互聯網這個行業屬於小團隊容易進入的行業。但是小團隊就是小團隊，因為缺少必要的經驗，所以就會有比較多的挑戰。
但這些現象會在未來的幾年內被改善。因為會有大量的人變成有經驗的人。當創業失敗以後，會有一部分人離開，但還會有一部分人仍然留在這個行業。這些留下的人，他們之前的經驗讓整個行業慢慢被孵化起來。
為什麼網龍比別人做得好一些呢？因為我們是1999年創建的公司，到今年已經是第十四個年頭了。説實話，頭兩年我剛創建公司的時候也差點倒了。
那時候我剛從美國回來，想要做一個網絡的、人工智能機器人，這也是網龍公司最初的定位。
但這個概念即使現在來看，仍然太早了一些，更不要講十幾年前了。那個時候公司錢不多，只有70來萬。後來發現了做網絡遊戲的前景，正好我也喜歡玩，才改做網絡遊戲。
《經理人》：現在有想過繼續之前的理想，把人工智能機器人項目重新啓動嗎？
劉德建：當然有。就在前不久，我還在公司裏成立了一個項目，方向就是我最想做的智能機器人。但是沒過多久，成員就都跑去做另一個項目了。
因為在網龍，採用的是自主立項制度。只要通過了公司立項委員會，就可以做自己的項目。但從管理上，跟前兩年有些不同：比如你在A部門，原來你要調去B部門肯定需要A部門的老大同意，但是現在不需要了，只要B部門老大同意就好了。
在公司內部，我們是鼓勵人員流動的。這樣一來，就讓更多的人，對項目用腳投票。
所以即使我是老闆，也不能強迫員工進行他們不看好的項目。
《經理人》：移動互聯網的機會有那麼多，網龍除了遊戲之外，未來更看重哪些呢？
劉德建：我所看重的行業，第一是有成長性的，有想象空間的，移動互聯網這麼多機會，我當然要找未來機會更大的來做;第二是跟我們公司的價值觀比較貼近，對科技依賴性更高，並且能夠起到規模效應的行業。
目前來説，在無線互聯網，網龍主要把精力集中在三塊：
具體來説，第一是E-LEARNING，跟教育相關的。
我們正在試圖幫助客户培訓茶葉店的店員。賣茶是很講究的，對於店員來説偶爾要泡茶給顧客喝，還要教顧客怎麼品茶，是需要專業知識的。
但同時，茶葉店工作人員的離職率又是很高的，正常的話一個茶葉店的普通店員，可能六個月就會被換掉，店長平均一年也會更換。這就需要E-LEARNING，幫助企業做快速高效的內部培訓。
同時，我們現在也在考慮請一些明星來上做公益性的課程。網易的公開課是把國外的課程拿過來，而我們則會針對中小學生做精品課程，因為無線互聯網，因為E-LEARNING，人們的學習可以越來越碎片化。
第二是，移動管理軟件，跟企業管理相關的。
從2004年開始，網龍內部就有一個20多人的團隊一直在做企業管理軟件的項目。之前，我們主要是公司內部使用。現在，整個系統已經和手機打通，其不再是一個內網系統，而是已經把網絡移到外網上。也就是説，移動辦公真正成為了可能。
我們計劃把這些包括ERP、CRM在內的企業管理軟件拿給其他中小企業來使用。我們有大量的SOP和操作的表格，可以讓客户直接使用。每個人都講SOP，但卻不是誰都會用，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把它工具化，讓你不知不覺間就在用最好的方法。這就是我們未來可以提供給中小企業的。
最近，有幾家數千人規模的企業正在試用我們的產品，未來還可能會有一家超過幾十萬人的公司要試用。
第三是電子閲讀，比如91熊貓看書這個產品。今年2月份，有一個作者已經能夠單月拿到三四十萬的分紅了。因為這個原因，公司裏很多員工要利用業餘時間去寫網絡小説，甚至公司內部還召開了幾次網絡寫手訓練班。
《經理人》：能不能談談網龍的企業管理軟件和用友、金蝶這些公司的軟件差異在哪裏呢？
劉德建：與用友、金蝶的產品不同在於，第一，我們的產品是免費。現在互聯網，大量東西都是免費的，為什麼企業管理軟件不能免費呢？互聯網這麼多的商業模式，想要找到盈利模式並不難，廣告就是一種可能的模式。
第二，網龍是做遊戲出身的，因此人機交互、簡化操作以及培養對系統的認同，這些執行層面的內容，也會與其他做管理軟件出身的企業有所不同。
實際上，在外面隨便找個20人的團隊都可以做ERP CRM，難點在於做好。要做到好用、容易用，而且可以遷移到手機上用。 （文/ 付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