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手錶,也許真的不適合我們!

在北京王府井步行街最南端,與Apple Store隔街相望的就是卡西歐手錶中國旗艦店,雖然沒有對面商家那麼財大氣粗的店面,但前來購物的客人仍然讓店員忙得不可開交。
李毅是一家網站的IT工程師,上週末坐了20公里的公交車來到這裏,只為買一隻在論壇裏被譽為”非常帥“的GB-6900AB-1手錶。這是一款可以連接iPhone的G-SHOCK系列手錶,具備來電提醒、手機定位、自動對時和接收郵件等功能,當然最關鍵的是,它有着G-SHOCK系列防水防震的特性。而下一代產品則能夠支持Android手機的連接,並具備音樂控制功能,所以吸引着像李毅這樣的數碼極客人羣。
當我們在店裏問到李毅為什麼不去買一隻最近很流行的”智能手錶“時,他的回答給很多廠商潑了冷水,“大多數智能手錶都無法離開手機單獨工作,而且現在手機功能越來越強大,那麼我就不需要一塊功能堪比手機的智能手錶戴在胳膊上了,只要像G-SHOCK這樣能夠簡單提醒就夠了。更何況,它們(智能手錶)的使用時間都太短了。”顯然,李毅是做過足夠研究才來購買卡西歐手錶的,而那些所謂的智能手錶都不是他的菜。
6年的輪迴,用户仍不買賬
李毅的這個問題,正是像何塞·洛佩茲這樣的高層所要面對的一個困擾,作為索尼移動全球配件銷售總監,雖然他們在一年時間內已經推出了兩代SmartWatch產品,但一方面市場局面難以打開,另一方面競爭對手又咄咄逼人,而更加關鍵的是,作為最早推出藍牙手錶(智能手錶的前身形態)的廠商,如何爭取像李毅這樣的傳統手錶的堅定支持者呢?
以何塞·洛佩茲的經驗來説,這似乎是一個輪迴。
早在索尼愛立信時代他就已經入主配件部門,而在2007年他們就找到美國手錶時尚品牌Fossil推出過第一款藍牙手錶,因此,與傳統手錶廠商之間亦敵亦友的關係,是洛佩茲多年來一直思考的問題。但是第一次合作之後,情況卻發生了轉變。
毫無疑問,由通訊廠商主導的手錶產品,最終一定會走上與手機互連以及功能極大豐富化這兩條路,至於手錶本身的功能以及體驗,則被忽視至極其渺小的地位。對此,洛佩茲是這麼解釋的:“我們從消費者那兒得到很多消息,他們希望智能手錶有很多功能,而和這種品牌(Fossil)的合作無法實現我們的目標,所以決定自己來做。”
這個説法直接造就了今天智能手錶風起雲湧的現狀,而為這一情況推波助瀾的就是安卓智能平台的成熟,不過從最初的藍牙手錶,到今天的智能手錶,儘管擁有了長達6年時間的摸索嘗試,用户仍然不買賬。
定位的尷尬,與手機並不“登對”
在北京有三個手機集散地,其中位於西三環的公主墳最便利,品牌也最全,而剛剛推出智能手錶Gear的三星,早已將體驗店設置在了與其合作的迪信通公主墳店當中。這幾天,店裏的明星產品自然是Note 3以及必須與其配套使用的Gear,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似乎令人們忘記了三星在售的其他手機。
張小蕊算是第一批購買Note 3的國內用户,但對於店員口若懸河一般的推銷Gear,她非常反感。在廣告公司任職的她,由於經常拜訪客户,因此衣着打扮與穿戴配飾都十分講究,“我不可能戴着這樣一款手錶去見客户,這種電子玩意一點品位都沒有。”張小蕊的回答十分直截了當。
其實仔細分析上市初期的Note 3用户不難發現,能夠接受5399元高價且不選擇iPhone 5s,那麼一定是具有經濟基礎,追求品質而且不希望追隨他人的一個族羣,這樣一羣人的典型特徵,就是會以自己三倍左右的工資去購買手錶,因為那是身份的重要象徵。
而功能琳琅滿目配色花花綠綠的Gear智能手錶,應該是玩機發燒友的最愛,玩笑一點説,小米如果推出一款低價智能手錶,説不定會迅速在“米粉”當中普及,因為這羣人是把手機及其配件作為最大樂趣與愛好的,而像張小蕊這樣視手機為工具的人,恐怕都不知道如何把Gear連接到Note 3上。“現在手機功能已經夠強大,屏幕也越來越大,用户體驗也越來越好,花這麼多錢買的手機,難道就是為了放在包裏?然後用屏幕又小,功能又不全的手錶代替它做一切事情嗎?這很怪啊。”在迪信通店裏,我們聽到另一位顧客這麼評價智能手錶。我想,這可能是當下智能手錶所遭遇到的最大問題——定位尷尬。
改變的代價,配件難以上位
誠然,現在所有廠商都是以配件的方式來處理手機與智能手錶之間關係的,配件就意味着它不能離開手機而獨立使用,個別產品甚至連看時間都需要連接手機。配件的定義同時還意味着該設備是為了擴展或優化手機的使用而被設計出來,雖然智能手錶可以擔此任務,廠商為此做出的宣傳也不外乎是“在小屏幕上體驗手機的功能,不必掏出手機就能查閲信息或完成溝通”,但是有什麼理由讓用户放棄動輒四五千元售價且耗費廠商全部研發心血的手機,去使用一款看起來更隨身,但實際上體驗並不好的廉價手錶呢?
我們知道,用户習慣的養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改變它可能需要更久的時間。智能手錶要做的,卻是一手養成一手改變,也就是難上加難的事情。一方面我們要重拾使用手錶的習慣——若干年前正是手機的普及使得很多人放棄了戴錶的習慣,另一方面則要放棄凡事依賴手機的習慣,轉而交給手錶,廠商最樂觀的估計,也得要在明星產品迸發的前提下耗費1-2年的時間將用户的使用習慣轉移到智能手錶上來,但目前我們並沒有看到傳説中明星產品的出現,更何況使用習慣的改變是要有學習成本的。
我的一個同事這兩天正在試用一款智能手錶,最虐心的就是要對着手錶打電話,這個好似007一般的特工動作,在大庭廣眾之下顯得很搞笑,“感覺像是在用山寨機一樣”,他這麼戲謔到。而且智能手錶本來是為了解放一隻手,但是現在對着胳膊打電話完全沒達到目的,還不如用耳機徹底呢。在試用了一週之後,他決定還是用回手機,“因為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方便的地方,也可能是我對手機的依賴太根深蒂固了。”這位同事邊説邊建議我也戴一下試試,就知道他的所言不虛了。
虐心的使用,電池是最大短板
實際上智能手錶面臨的問題還不止是要改變人們的使用習慣,致命的待機時間已經成為最不能忍受的問題。在何塞·洛佩茲看來,索尼已經為智能手錶的電池進行了最大限度的努力,但最大待機時間也不過一週,同時他也承認,“如果使用頻繁的話需要一天一充”。這樣看來它很難滿足像李毅這樣的用户需求,他們對於手錶不會去精心伺候,因為就算最頻繁的使用,也能堅持1-2年,到時候直接換電池就是了。而如果像我的同事那樣,時刻還要想着為手錶單獨充電,那麼就完全是一種自虐式的使用了。
非對等的競爭,用户千里挑一
回到本文的最一開始,假設智能手錶解決了與手機之間的應用關係,也有效提升了待機時間,那麼剩下的也正是最困難的一關,就是如何與傳統手錶爭奪人們的手腕空間,這是長期積累的觀念和品位的改變。
ABI Research的移動行業分析師預測,今年全球的智能手錶出貨量可能會有120萬台,2014年約有700萬,到2018年則有約1400萬。而據市場研究機構DisplaySearch稱,2013年手機的出貨量可達18.26億部。這樣算來,智能手錶與手機的比例僅為1:1522,也就是説,3000個手機用户裏面,只有2個人會購買智能手錶,這個數字並不太樂觀。
更加可悲的是,智能手錶本身可能就是在兜圈子。圈裏一位同行在看到三星Gear時回憶到,自己在2007年去瑞典採訪索尼愛立信時,就曾試用過藍牙手錶,當時的產品就可以與手機連接,並且滾動提示來電和短信,而通過藍牙耳機則能夠接打電話,“本質上來看,今天的智能手錶與6年前沒有什麼不同。”這位同行的評論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贊同,可以説,手錶這個配件在沉寂多年後的再爆發,不過是遇到了成熟的安卓系統,但是加上“智能”二字後才發現,當年的困擾依舊。
因此就像何塞·洛佩茲的的輪迴,6年前要與傳統表業合作推新,6年後的今天,仍要面臨同樣的困擾與競爭,他們面對的可能是李毅這樣擁有理性頭腦且難以改變的用户,更不用説還有像張小蕊這樣根本不會考慮他們產品的消費者,所以智能手錶發展的難點在於,沒有人把它看做是必需品,真正的對手卻又對它們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