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收緊税收政策 加工廠陷入進退兩難

【環球網報道 駐美國特約記者 李成林】墨西哥北邊與美國交界的城市將從2014年起調升貨物銷售税至16%，並醖釀對美國設在該地區的境外加工廠先徵收貨物税，再於3至6個月之後退税。此規定一旦通過並執行，預料將有一些美國成衣加工廠不堪墊壓資金之負，不得不考慮結束營業。

墨西哥北下加州(Baja California Norte)地區和美國加州交界，大城市包括蒂華納、羅薩里多、恩森那達及塔咖提。墨西哥政府若通過先向當地美國境外加工廠課徵貨物税的規定，僅以每週出貨2萬件來計算，成衣業者平均就要先墊壓1000多美元，一個月就要1萬美元。按成衣加工的薄利，扣除利息，根本不敷成本。“成衣加工業的利潤愈來愈薄，要把生產拉回美國本土，根本是一個不可能的理想。”

徐鈞傑(Dominic Chui)曾任南加州華人制衣公會會長，在墨西哥有數家工廠，平均每週出貨三四萬件成衣。他表示，過去南加州華裔製衣業者有600多家，現在不到100家，製衣業的利潤愈來愈薄，前途渺茫，華人人才紛紛轉業。美國成衣廠移到墨西哥是起於北美自由貿易區的建立，許鈞傑説，北美自由貿易協議(NAFTA) 是美國、加拿大及墨西哥三國間全面貿易的協議，自由貿易區內的國家，貨物可以互相流通並減免關税，原料商只要付一次進口税，即可通行三個國家。如果是美國原料送到墨西哥加工之後再運回美國，無需課徵關税。貿易區以外的國家，仍維持原關税，例如，從中國進口面料在墨西哥加工之後運往美國，就要按成品課徵關税。一件圓領沒有花樣的女裝上衣(Tops)，關税約16%;如果有花樣，也就是有點外套形式的女裝上衣(Blazers)，關税就是32.3%，相差一倍之多。

1994年協議實施後，南加州許多成衣廠紛紛遷往墨西哥。徐鈞傑1996年遷廠，當時美國本土薪資太高，如果在美國加工，根本沒有競爭力。他們曾經開發一款烏龜領的女裝上衣，一件成本為12美元，但在美國境外的工廠已經開始出貨銷售，售價10美元。早年遷往墨西哥加工的利潤尚可，不久之後就出現亞洲的低薪資競爭，現在連越南等地都不夠低了，廉價勞工是在印尼、巴基斯坦和斯里蘭卡等地區;還有中南美洲的智利、洪都拉斯等地區，加工成本約比墨西哥低三成。不過前往這些地方加工，必須有足夠資金，生產數量也要大，多半是先找到廉價面料，再就是生產幾百億打的量，並不適合一般小型加工廠。這幾年業界一直有要將生產業拉回美國的聲音。

許鈞傑表示，這是充滿矛盾和不切實際的，至少成衣業是不可能的，因為美國很多政策就是矛盾的。他舉例説，對於違反最低工資和超時的工廠，過去只是罰加工廠。由於許多小加工廠只有10台機器，即使把機器全部賣掉，也不足以交罰金，因為一張罰單通常上萬美元，所以乾脆關掉，再用另一個名字登記設廠。後來，美國勞工局為了防堵逃避罰單的行徑，近年開始採取“連鎖責任”(joint responsibility)，也就是根據每件衣服都印有的工廠代碼(RN Number)，查到委託加工的廠商，讓該廠商負責繳清罰款;如果不繳，該廠所有衣服下架，不準銷售。罰款金額大約是1萬美元起，第一張為罰金，第二張就有刑事責任，有可能坐牢。許多成衣廠是將訂單交給多家小型加工廠代工，所以擔負風險更大，只好把單子轉往國外加工，即使境外的加工成本和在美國本土差不多，至少也可以躲開這種連帶的罰則。

梁焯華 (Jeffery Leong)過去從事製衣業，並已於數年前轉投資餐飲業。他表示，在友人紛紛轉往墨西哥設廠之後也曾想過跟進，但考慮每週來往於洛杉磯和美墨邊境，開車至少要三四個小時以上，體力和家庭都是問題，所以毅然關掉加工廠，開始進口中國製造的成衣改做國際貿易。不過，近兩三年來，中國薪資不斷上漲，當地成衣廠也有僱不到足夠工人的問題，才不得不結束進口成衣，轉而和朋友經營餐飲業。在此之前，他經手的中國成衣加工品質很好，買家幾乎看到樣品就下單，他也沒有碰到品質不合格的問題。墨西哥設廠也會遇到工人告老闆的各種情況。許鈞傑就曾被一個工人告到勞工局，理由是要他以美國的最低薪資付給當地勞工。這個案子拖了一年多，他並沒有花費金錢，但每兩個月就被傳訊一次，浪費不少時間。傳訊的內容無非是問他們是否私下和解。他説，為了日後的安寧，決不能息事寧人地以為只是一點錢就和解，否則全廠工人都會來告了。“這種官司無論在任何地方都是勞工局、工人、律師的合作，告贏了都有好處，輸了不必負擔什麼。”

許鈞傑説，至於工廠，如果被告倒了，工人就會失業。梁焯華説，這應該也是南加州從6000多家成衣廠到剩下現在不到3000家的原因之一。另外，關於僱用非法勞工的問題也要老闆承擔責任，但加工廠的老闆非專業人員，很難辨識工人所持工卡的真偽。而老闆若是問太多，也可能因對隱私問題詢問過多而涉嫌歧視等，惹上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