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乘客白金卡遭除名 訴至法院索賠500萬美元
美國航空公司此前以濫用投訴為由，將一位白金卡客户從“飛行常客計劃”中除名，乘客則以違反合同和缺少誠信為由將航空公司告上法庭，並提出高達500萬美元的索賠要求。地區法院和上訴法院對該案作出不同判決，美國最高法院12月初接過了這個“燙手的山芋”，然而對此也一時難以裁決
□趙大卉本報駐華盛頓記者鄒強
被踢出“飛行常客計劃”
對西北航空提集體訴訟
拉比·金斯伯格今年52歲，是美國密蘇里州聖路易斯帕克的一名教育工作者。由於經常到美國各地和國外講學，閒暇時還兼做導遊，金斯伯格成了一名“空中飛人”。一年下來，他和妻子大約會乘坐75次飛機。
金斯伯格對美國西北航空情有獨鍾，每次出行總是無一例外地選擇西北航空的班機。1999年加入西北航空的“環宇里程優惠計劃”後，金斯伯格迅速累積了大量里程，並於2005年獲得最高級別的“白金精英卡”。
但到2008年，金斯伯格突然接到西北航空的電話通知，稱西北航空已將他從“環宇里程優惠計劃”中除名。西北航空公司表示，多次記錄顯示，金斯伯格故意預定滿員的航班，以便因為換機而獲得額外的里程或補償。
金斯伯格隨即向西北航空法律事務部諮詢，卻得知其妻子的白金卡同樣被取消。一怒之下，金斯伯格聯合了幾名有着同樣遭遇的乘客，於2009年對西北航空提出集體訴訟。
美國加州地區法院駁回了金斯伯格的訴訟請求，稱美國聯邦航空法律禁止提出類似的訴訟要求。金斯伯格不甘就此罷休，繼續上訴，位於舊金山的聯邦第九巡迴法院於2012年7月做出判決，支持金斯伯格的訴訟請求，認為其訴訟是“按照合同索賠”，與航空票價、路線和服務無關。
這起官司越鬧越大，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日前接過了這個“燙手的山芋”，對該案進行了審理。
是否濫用投訴權被除名
訴訟雙方最高法院激辯
12月3日，訴訟雙方在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展開了長達一個小時的激烈辯論。
金斯伯格表示，他是西北航空的“忠實客户”，在獲得西北航空白金卡的2005年，儘管其他航空公司給予其更優惠的票價和服務，但他依然選擇乘坐西北航空的班機。西北航空之所以將其從“飛行常客計劃”中除名，為的是排除擁有高額里程的客户以削減成本。
在將金斯伯格從“飛行常客計劃”中除名之前，西北航空剛剛與三角洲航空公司達成合並協議。2010年，西北航空正式停飛，併入三角洲航空公司。
“沒有任何航空公司會有興趣，將最具價值和最忠實的顧客排除在外。”被告律師保羅·克萊門特反駁説。
克萊門特表示，金斯伯格被除名主要是“濫用投訴”。在被除名前的7個月內，金斯伯格多次撥打西北航空的客服熱線，累計提出了24起投訴，其中9次是因為行李出來晚了，其他則包括行李丟失和停機坪延誤等。
金斯伯格則説：“我從未在飛機上或機場內抱怨，通常是在次日打電話投訴，這一點也不過分。”金斯伯格還表示，他和妻子的白金卡雙雙被取締，這讓他們難以接受。
克萊門特稱，根據“環宇里程優惠計劃”的相關章程，對濫用投訴權利的客户，西北航空公司有權取消其賬户。
九名大法官立場不一
憂各州形成不同規則
對被踢出“飛行常客計劃”遭受的損失，金斯伯格提出500萬美元的賠償要求。金斯伯格指出，西北航空將其除名是“違反合約，違反誠信和違反公平交易”之舉。
金斯伯格表示，他的官司其實不必驚動最高法院。“我只是想要回自己累積的里程。”金斯伯格在法庭上説，他有數十萬英里的里程被西北航空罰沒一空，“如果有人把手伸進你的口袋，掏走了你的錢包，你會怎麼做？你當然會把它要回來。”
最高法院的9名大法官對案件的態度不一，卡根大法官對金斯伯格的遭遇深表同情。卡根大法官表示，多數“飛行常客”都希望航空公司對他們提供優惠票價和服務，這種需求無可厚非。
“如果航空公司不能履行這種承諾，我想我也不會選擇搭乘你們公司的飛機。”卡根大法官對克萊門特説。
克萊門特則表示，在將金斯伯格除名之前，西北航空已在2007年對其做出了系列賠償，其中包括價值1925美元的信用券，78500英里的獎勵里程，以及為一件丟失行李賠償的491美元現金。西北航空公司認為，對金斯伯格的賠償“已經足夠”。
斯卡利亞大法官也認為，有人在這起官司中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對西北航空在“環宇里程優惠計劃”上“全權處置”的做法，幾名大法官也提出質疑。“如果一方説了就算，那還存在什麼交易？”魯斯·金斯伯格大法官説。
但多數大法官擔心，如果最高法院做出金斯伯格勝訴的判決，將導致各州形成不同的法律規則，而這是聯邦航空法律力爭避免出現的情形。
聯邦法與地方法博弈
高院6月底終審判決
當事雙方援引不同的法律依據，導致這起尋常的索賠案，最終需要最高法院裁決。
金斯伯格依據的是明尼蘇達州合同法關於“合同誠信”的規定，以“違約”為由對西北航空提出索賠要求。聯邦上訴法院也是基於案件涉及“合同誠信”的判斷，做出支持金斯伯格訴訟請求的判決。
但辯方律師克萊門特認為，航空票價、路線及服務屬於美國聯邦航空法律管轄範疇，不能適用地方法律的規定。西北航空公司的立場，得到聯邦司法部和美國商會的支持。
1978年，美國通過《聯邦航空放松管制法案》，以引入行業競爭促進航空業發展。法案規定，各州不得干預航空公司設定的票價、路線和服務，相關事務由運輸部下屬的聯邦航空事務管理局負責。同時，法案禁止以各種理由針對上述事項提起訴訟。
為了維護聯邦航空法案的權威，最高法院多數大法官的傾向意見是不支持上訴法院的判決。“聯邦航空法案的根本目的，就是防止各州利用地方法律干預航空事務。”斯卡利亞大法官説。
佈雷耶大法官更明確地表示擔憂，各州可能通過合同法對航空價格等事務進行干預。佈雷耶大法官説：“如果准許金斯伯格以這種方式提出訴訟，那我們將面臨更糟糕的情形，50個州會形成各自不同的法律體系。”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預計在6月底對該案作出判決，由於西北航空方面態度堅決且獲得多方支持，金斯伯格勝訴的前景十分渺茫。“從案件的邏輯性來看，原告方的主張並不能言之成理。”魯斯·金斯伯格大法官説，“在一定程度上，航空公司展現了決不妥協的堅定立場，他們也必須這麼做。”
原告金斯伯格的代理律師艾迪娜·羅森鮑姆則認為，最高法院的判決對民眾的權益會產生重大影響。羅森鮑姆説：“如果航空公司在訴訟中獲勝，今後民眾將無法確保合同得到有效執行，合同的安全性將受到廣泛質疑。”
名詞解釋：飛行常客計劃
通常又被稱為飛行常客獎勵計劃，是各航空公司給予其忠實乘客的一種獎勵。普遍的形式是乘客們通過這個計劃累計自己的飛行里程，並使用這些里程來兑換免費的機票、商品和服務以及其他類似貴賓休息室或優先值機之類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