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調節社會貧富差距：是否“殺富濟貧”？
美國如何調節貧富差距
本刊特約記者喬磊(發自洛杉磯)
提要：如何縮小財富分配差距是每一個社會面臨的挑戰，美國政府通過税收和福利二次分配調節貧富差距。2012年，政府將從40%較高收入人羣獲得的2萬多億美元税收，通過福利手段重新分配給60%中低收入人羣，這多少有些“殺富濟貧”的味道。
最低收入家庭繳1元税獲5元福利
有研究報告稱，美國四成多家庭每年根本不需要繳納個人所得税。實際上美國每個工作的人在領薪水是會被預扣個人所得税，而在報税季每個家庭都需要申報個人所得税。由於政府在税收上有各種優惠條款，不少中低收入家庭在繳税後會得到政府的退税。美國各級政府税收的目的一是為了維持政府運作、二是將税收的錢用於各種項目，三是為了居民的各種福利。美國的每一個納税人有繳税的義務，同時也有享受政府福利的權利，即使是最富有的人，他們也或多或少地享受着政府福利，而中低收入家庭則成為政府福利的最大受益人。從統計數據可以看出，美國不同收入家庭在繳納個人所得税與獲得政府福利是有着很大差別的。美國最低收入家庭每繳納1美元的税可以從政府得到5.28美元的福利，中等收入家庭每繳納1美元税可以獲得1.48美元的福利，收入最高的美國家庭每繳納1美元的税可以獲得0.25美元的福利。
2012年，美國各級政府的税收收入為4.2萬億美元，政府各種項目支出是5.5萬億美元，財政赤字為1.3萬億美元。如果按收入劃分，美國家庭可以分為5個收入段，而在這5個收入段的人羣無論是在納税還是獲得政府福利上的差別都很大。收入最低20%家庭是指年收入在17104美元以下的家庭，收入較低20%家庭是指年收入在17105至37064美元的家庭，中等收入20%家庭是指年收入在37065至67455美元的家庭，較高收入20%家庭是指年收入在67456至119695美元的家庭，收入最高20%家庭是指年收入在119696美元以上的家庭。根據統計，2012年美國收入最低20%家庭平均繳納的個人所得税為6331美元，平均獲得的政府福利為33402美元。收入較低20%家庭平均繳納的個人所得税為11913美元，平均獲得的政府福利為30052美元。中等收入20%家庭平均繳納的個人所得税為20429美元，平均獲得的政府福利為30144美元。較高收入20%家庭平均繳納的個人所得税為35325美元，平均獲得的政府福利為31122美元。最高收入20%家庭平均繳納的個人所得税為122217美元，平均獲得的政府福利為35141美元。美國各個收入段家庭都有納税也都有享受政府的福利，40%美國較高收入家庭的納税額超過可獲得政府福利的金額，而60%中低收入家庭獲得的政府福利金額則是超過納税的金額。
表1 美國不同收入人羣納税和獲得政府福利一覽表(美元)
政府福利對中低收入家庭影響大
美國的個人所得税主要來自於高收入人羣，例如美國收入最高1%家庭2012年繳納的個人所得税平均為86.7473萬美元，收入最高5%家庭繳納的個人所得税平均為29.5210萬美元，收入最高10%家庭繳納的個人所得税平均為18.9281萬美元。富人多繳税理所應當，但如果政府收的税不用在中低收入家庭上身上，其結果是可以“殺富”，但卻不可能“濟貧”。窮人税雖然交得少，但收入低還是要過窮日子。如何將税收變為槓桿，真正起到調節財富分配的目的則是政府需要解決的問題。表2例舉了2012年美國各個收入段家庭收入、納税和獲得政府福利的基本情況，從中大致可以看出政府福利對中低收入家庭增加收入的影響。在美國收入最低的20%家庭，他們的年收入平均只有9561美元，這種收入在美國是地地道道的窮人。這些家庭要想過上好點的日子，拿着鞭子趕着他們去賺錢也不現實。美國社會不仇富、還能穩定的一個重要原因是，政府通過對中低收人羣的福利，讓這些人羣的生活過得像個樣子。
以美國收入最低20%家庭為例，這些家庭2012年的平均收入僅為9561美元，但通過福利政策，這些家庭的平均收入實際上變為36632美元。政府將從富人的税收變為扶貧的工具，窮人賺錢不多，但這福利白拿，日子就變得舒服了。2012年，美國收入最低20%家庭從政府得到的福利平均為33402美元，即使平均繳税為6331美元，最後還是幹賺27071美元，加上繳税後的收入，一下子收入就超過3萬美元。中等收入家庭其實也不吃虧，美國中等收入的20%家庭2012年的平均收入為56884美元，這些家庭繳納的個人所得税其實也不少，平均為12848美元。但中等收入家庭獲得的政府福利也很可觀，平均為30144美元，大大超過納税。就這麼算下來，中等收入家庭的收入經過二次分配達到了66599美元，比自己打工賺的錢多出了近萬美元。
美國較高收入以上家庭佔四成，這些家庭經過收入二次分配調整後收入自然是下降。較高收入20家庭的收入平均下降了4204美元，還算降低的不多。而最高收入20%家庭的收入平均下降了87077美元，算是砍去了一塊肉。如果觀察美國最富有的1%家庭，通過税收讓富人出血的情況，那可以説是刀刀見血。美國最富有1%家庭是指收入在564511美元以上的家庭，這些家庭的平均收入為1992095美元。2012年1%美國最富有家庭繳納的個人所得税平均為867473美元，獲得的政府福利平均為55078美元。經過二次分配調整，1%最富有家庭的平均收入為1179700美元，下降了812395美元。富人收入下降的錢哪裏去了？讓政府給窮人發“紅包”了。
表2 美國不同收入家庭收入、福利和二次分配收入一覽表(美元)
税收和福利二次分配調節貧富差距
經過税收和福利的二次分配，美國各收入段家庭的收入發生了很大變化，其收入在民眾總收入中的比例也隨之改變，表3具體列舉了這種變化情況。2012年，美國最低收入20%家庭税收和福利收入前的總收入只佔美國家庭收入的3%，經過税收和政府的福利，這些家庭的收入佔美國家庭家庭收入的份額大幅上升到12%。較低收入20%家庭税收和福利收入前的總收入佔美國家庭收入的8%，經過税收和政府的福利，這些家庭的收入佔美國家庭家庭收入的份額上升到13%。中等收入20%家庭税收和福利收入前的總收入佔美國家庭收入的14%，經過税收和政府的福利，這些家庭的收入佔美國家庭家庭收入的份額上升到16%。美國六成家庭的收入經過二次分配都有所上升，中低家庭上升幅度最高，中等收入家庭上升幅幅度平平，這表明在社會福利方面，中低收入家庭是最大的受益者。那麼剩下四成美國收入較高和富有家庭的情況又是如何呢？既然山姆大叔是“劫富濟貧”，富人自然是要多多發揚愛國熱情、要為扶貧多做貢獻了。2012年，美國較高收入家庭經過二次分配和政府福利調整，收入下降了1%，這個幅度不算高，也可以理解為山姆大叔對中產階級的上層手下留情。但山姆大叔對美國最高收入20%家庭就不客氣了，經過“殺富濟貧”這麼一手，這些家庭的收入下降了15%。當然富人賺的多，即使被砍了一塊肉，日子也比普通百姓要好過不知多少倍。
實際上在美國真正出血的人是最富有的那一小部分人，億萬富豪也好、萬億富豪也罷，你不“扶貧”誰扶貧。2012年，美國收入最高10%家庭的收入在收入分配調整前的收入佔全美家庭總收入的41%，這意味着美國10%的家庭佔據了全美四成的家庭收入。經過税收和政府福利調整後，10%美國最富有家庭的收入下降到只佔全美家庭收入的27.8%，下降了13%。再看美國收入最高5%家庭的情況，這些家庭的收入在收入分配調整前的收入佔全美家庭總收入的31.4%，經過税收和政府福利調整後，5%美國最富有家庭的收入下降到只佔全美家庭收入的20.3%，下降了11%。而美國最富有1%的家庭情況又是如何呢？這些家庭的收入在收入分配調整前的收入佔全美家庭總收入的18.2%，經過税收和政府福利調整後，1%美國最富有家庭的收入下降到只佔全美家庭收入的10.8%，下降了7.4%。
表3 經過二次收入分配後不同收入段家庭收入佔總收入比例變化一覽表(美元)
2012年，美國各級政府將2萬億美元的税收重新洗牌，用在了美國人的福利上，最終落實到人頭上又是一個什麼情形呢？在最低收入20%家庭，平均每人收入增加了1086美元。在較低收入20%家庭，平均每人收入增加了613美元。在中等收入收入20%家庭，平均每人收入增加了297美元。在較高收入20%家庭，平均每人收入減少了105美元。在最高收入20%家庭，平均每人收入減少了1913美元。什麼叫殺富濟貧，這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