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粉貼牌走出監管盲區 “海外貼牌”尚未受約束

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在美、德、法、荷及新西蘭、澳大利亞等乳業較發達的國家真正有銷售的奶粉品牌加起來不過幾十種，然而在國內號稱來自這些國家的奶粉品牌至少有四五百種之多。本報記者 王 越/攝

繼今年6月20日國家食品藥品監管總局、工業和信息化部等九部委聯合發佈《關於進一步加強嬰幼兒配方乳粉質量安全工作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之後，日前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發佈《關於禁止以委託、貼牌、分裝等方式生產嬰幼兒配方乳粉的公告》(以下簡稱“公告”)，繼續對“貼牌”做出明確規定，對嬰幼兒配方乳粉生產提出明確要求，規定嬰幼兒配方乳粉生產企業不得接受其他單位和個人委託生產嬰幼兒配方乳粉，不得為其他品牌持有人或代理人生產嬰幼兒配方乳粉，不得冒用他人品牌和包裝生產嬰幼兒配方乳粉。同時規定不得在國內生產其僅在境外註冊商標和企業名稱、地址的嬰幼兒配方乳粉。

業界專家表示，如果上述公告落到實處，則意味着在這以後，國內銷售的奶粉只能有三種生產方式：一是使用國內奶源，企業自行生產。二是使用進口的乳清蛋白粉或已調好段位的基粉，然後在國內工廠自行再添加營養素加工生產而成。三是完全原裝進口。

國內乳企將受影響

目前，市場上的貼牌奶粉有三種生產方式，分別是國外奶源在國外加工、國外奶源在國內加工、註冊國外品牌使用國內奶源在國內加工。2012年，國內嬰幼兒配方乳粉市場規模達到550億元至600億元，國內代工的嬰幼兒奶粉與國外代工的嬰幼兒奶粉總規模100億元至150億元。品牌數量方面，國內、國外代工的品牌數量佔總數量的60%。

在國內的進口奶粉中，貼牌生產的佔絕大多數，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在德國、法國、荷蘭、新西蘭、澳大利亞和美國等歐美的乳業較發達的國家真正有銷售的奶粉品牌加起來不過幾十種，然而在國內號稱來自這些國家的奶粉品牌至少有四五百種之多。有業內人士透露，這其中大部分都是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之後“突然冒出來的”，很多都是貼牌生產的產物。

這些貼牌奶粉中大多稱產自新西蘭、荷蘭、丹麥與澳大利亞等優質奶源國。但這些奶粉無一例外屬中國特供奶，在國外沒有市場也不銷售，中國市場至少有200多個打着這樣旗號的奶粉，實際上真正屬於國外的品牌只有20多個，貼牌率高達80%，被稱為“假洋奶粉”。

貼牌奶粉不僅質量穩定性堪憂，而且還存在誇大或者虛假宣傳的問題。2009年6月宣稱奶源100%進口的施恩奶粉被曝光，他們使用的奶源實際上全都來自國內。

以多美滋金裝金盾優抗力3段奶粉為例，其售價為232元/罐。據介紹，該奶粉所使用的奶源皆為進口，而後在國內的工廠進行加工以及包裝。而同樣檔次的新西蘭紐瑞滋奶粉3段1千克，儘管其號稱使用國外的奶源，並在國外加工生產，卻以258元/罐的價格進行銷售。幾乎是同樣的原料，僅僅是因為在不同的國家進行加工，其銷售價格卻相差了近50%。

中商流通生產力促進中心分析師宋亮在接受中國商報記者採訪時表示，自美素麗兒品牌奶粉在國內用舊粉換新裝一事被曝光後，國家也關注到嬰幼兒配方奶粉在國內貼牌生產這一現象。在此之前，嬰幼兒奶粉在貼牌生產方面仍存在監管空白。國家出於監管考慮禁止嬰幼兒配方奶粉在國內貼牌生產，下一步將規範海外貼牌市場，新規將有效提高貼牌奶粉安全性。

在他看來，《公告》中對規範嬰幼兒配方乳粉行業的不法行為做到了有法可依。新規出台後，那些沒有生產條件、核心工藝，通過委託其他單位貼牌、分裝生產的雜牌嬰幼兒乳粉企業將退出市場。對行業來説，之前依靠代加工、委託生產的企業將會受到巨大打擊。

“國內100多家嬰幼兒配方乳粉企業中，部分企業除了做自己的產品之外還為國內的一些奶粉運營商、品牌商代加工。根據《公告》規定，未來這塊業務將受到限制，從事相關業務的品牌商和運營商將會很難生存。部分乳粉企業也會失掉一些大單。”宋亮表示。

乳業專家王丁棉也表示，目前國內嬰幼兒配方奶粉行業80%都是中小企業，貼牌、委託、分包生產是其主要生產方式，禁止貼牌、委託、分包生產新規將使這些企業被清洗出局。“新規的出台打擊了這些沒有工廠、沒有研發能力、撈了錢就走的行為。這些實力不強的企業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退出行業，要麼被大型企業兼併收購。”他表示。

下一步整頓海外貼牌

今年6月份發佈的《意見》明確指出，嚴禁進口大包裝嬰幼兒配方乳粉到境內分裝，而此次發佈的公告明確表示，不得采購或進口嬰幼兒配方乳粉直接進行裝罐、裝袋、裝盒，或者改變包裝、標籤生產嬰幼兒配方乳粉，而《意見》中的“大包裝”已經去掉了。業界專家認為，相較於此前的《意見》，此次出台的規定實質上對於乳粉企業的要求是放寬了。

據記者瞭解，目前國內四大洋奶粉品牌多美滋、美贊臣、惠氏和雅培，都是採用進口大包粉在國內罐裝的方法生產。所謂大包粉指的是大包基粉，由原料粉(全脂或者脱脂奶粉)、乳清粉以及其他添加的營養物質混合而成。大包基粉進口後只需要通過分拆罐裝就可以上市。美贊臣、雅培和多美滋等大型奶企將因此而得以解脱。

宋亮對記者表示，新規主要針對國內品牌，但由於在國內貼牌生產的嬰幼兒配方奶粉品牌很少，市場佔比也很小，預計政策對市場影響微乎其微。但明年國家認監委與商務部會清理一些進口海外貼牌，海外貼牌是指在國外註冊商標然後再委託代工，最後進口到中國。具體應該是對海外工廠和奶源進行認證，而且會規定海外工廠代工品牌的數量。

以海外貼牌產品紐瑞滋為例，其旗下產品由紐瑞滋新西蘭子公司研發，嬰幼兒配方奶粉的原料均來自新西蘭本土，由新西蘭恆天然集團提供，並授權給新西蘭善騰(Sutton)集團生產。其他輔食產品則授權給新西蘭GMP製藥集團生產，兩家生產廠家均位於新西蘭奧克蘭市。目前在新西蘭和中國都有註冊。其所有產品從原料生產到包裝成品全部在原產國即新西蘭完成，中國國內子公司則主要負責產品的銷售和售後服務，紐瑞滋奶粉只供應中國市場。

中國奶業協會理事陳渝也表達了同一觀點。

“根據文件內容來看，政府禁止的主要是在海外註冊奶粉品牌，然後在國內委託國內企業生產加工，再貼牌銷售並打着進口奶粉品牌的行為，那些在新西蘭註冊、生產再引入國內銷售的所謂的‘洋奶粉’在這一文件裏並沒有明文規定限制或禁止。”他表示。

但他同時認為，針對《公告》企業也能想出自身規避辦法。此前國內一些企業有品牌或者資質，但其他的廠家只有生產能力沒有資質，他們在資產上也沒有完成併購等程序，所以只能去有資質的企業進行貼牌。“比如我是乙方你是甲方，乙方生產了奶粉用甲方的標籤來銷售奶粉，相當於借用了其資質。現在不行的話就換一種方式也可以達到同一種效果，比如乙方可以成為甲方的一個車間或者在股權上進行一些類似交換的改造。”他表示。

也正因為此，陳渝建議，下一步國家監管層面應該建立一個國外奶粉的查詢網站，消費者購買產品之前可以直接上網站去查詢奶粉相關的信息，它是由國外哪個廠家在哪個地點生產的，品牌註冊地在哪個地方，企業有多長時間的歷史，在世界上銷售範圍大概在哪個地域。所有的信息充分對消費者開放，讓其知情，去自主決定是否購買。宋亮也告訴記者，這也是將來國家認監委與商務部接下來會考慮操作的事情。

此外，記者注意到，對於上述宋亮所提的奶源認證，其實新西蘭方面針對國內所稱的新西蘭奶粉氾濫的局面已經有所動作。新西蘭負責食品的初級產業部年初規定，從今年6月20日起所有在新西蘭生產並出口到中國的嬰幼兒奶粉品牌需要在該部登記註冊。有進口商表示，初級產業部可能在新的一年不會隨便發新奶粉資質牌照。（本報記者 海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