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使”引發中美關係熱議 對華強硬是否很重要

本報駐外記者 蕭達 青木 盧昊 ●馬晴燕 甄翔 陳一

美國總統奧巴馬20日提名民主黨參議員鮑卡斯擔任駐華大使，接替上月宣佈離任的駱家輝。雖然外交履歷少得可憐，鮑卡斯依然被奧巴馬贊為“駐華大使的完美人選”，而美聯社形容白宮此舉是把推動對華經濟放在重要的位置。72歲的鮑卡斯此前宣佈將從參議院退休，此時把他“外放”，有分析認為，這也可能是奧巴馬為明年中期選舉進行的“政治新陳代謝”。美國媒體這幾天一直對鮑卡斯被提名很糾結：他是國會中支持對華貿易開放的“最強聲音”，也在人權、人民幣問題上對華髮過難。當中國軍艦再次干涉美軍行動或者中國戰機挑釁日本戰機時，“不懂漢語”的鮑卡斯是否會把白宮的優柔寡斷和虛弱帶到中國？對於美國國內輿論的類似擔憂，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建議，當鮑卡斯赴華上任時，或許華盛頓的政客們應該考慮一下孔子的名言：“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年齡最大的駐華大使

“不知道72歲高齡的鮑卡斯能否在北京的霧霾裏保全性命。”《華爾街時報》用這句網民的戲言報道中國民間對奧巴馬提名新大使的反應。該報説，現任駐華大使駱家輝上月宣佈辭職時，有人猜測北京污染可能是原因之一。

奧巴馬20日在聲明中稱讚鮑卡斯為發展美中關係所做努力，稱他協助促成的多份經濟協議為數百萬美國人創造就業機會，無疑是“駐華大使的完美人選”。若提名得到參議院批准，鮑卡斯將成為1979年中美正式建立大使級外交關係以來年齡最大的美國駐華大使。日本《外交學者》説，鮑卡斯在參院工作多年，也有同共和黨合作的傾向，可以確保能贏得足夠多數的支持。

此次派鮑卡斯任駐華大使，不少分析認為是奧巴馬精心的“政治計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分析説，民主黨想在2014年中期選舉中保持對參議院的控制權。鮑卡斯已經宣佈要從參議院退休，他留下的席位空缺成為下次選舉的一個目標。出任駐華大使意味着他所在的蒙大拿州州長能夠任命一位民主黨人暫時補位。鮑卡斯還是參議院財政委員會主席，當他離開時，民主黨參議員韋登將出任該職，韋登原是能源委員會主席，這一職位的空缺又很可能為另一名民主黨參議員在2014年提供機會。美聯社認為，這已經不是奧巴馬第一次通過任命駐華大使鞏固自身政治利益。他2009年提名洪博培擔任駐華大使，等於是搞掉2012年總統選舉的一個潛在對手。“德國之聲”稱，鮑卡斯正變成奧巴馬醫改政策的批評者，到北京任職也是一種明升暗降、遠離政治中心的舉措。

比利時《爭鳴報》文章認為，提名鮑卡斯讓許多擔心奧巴馬再次任命一名選舉功臣、而非政治老手出任重要邦交國大使的人鬆了一口氣，此前對駐日大使卡羅琳·肯尼迪的任命已經引發許多爭議。美國《紀事》網絡雜誌稱，卡羅琳是作為國內政治妥協後的官員去全球最緊張地區之一任職，鮑卡斯也類似。在這種地方當大使可不是小事，畢竟跟圖瓦盧等小國不一樣。文章稱，白宮現在把兩名非職業外交官派到東海兩側。

“鮑卡斯諳熟中國經貿事務”被認為是奧巴馬選中他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在《紐約時報》看來，他曾參加許多商貿代表團訪華，並同包括習近平在內的中國領導人見過面。他與現任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也有交往。美國《時代》週刊説，鮑卡斯在貿易事務方面經驗豐富，並於上世紀90年代推動支持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美聯社認為，雖然近期兩國安全關係緊張，但讓鮑卡斯當下任駐華大使反映出美國對推進對華經濟合作的重視。鮑卡斯如能擔任駐華大使，將使美國公司受益於中國的市場改革。布魯金斯學會中國問題專家李成認為，“如果中美經濟金融出問題，會對包括安全在內的其他領域產生消極影響。”

法國《諾曼底新聞》分析稱，貿易問題是中美最重要的矛盾來源之一，且屬於專業性強、脈絡錯綜複雜的核心問題，鮑卡斯顯然很適合被派往中國處理這一問題。中美之間是密切的商業夥伴，但近年來在經濟、貿易、人權、知識產權和“黑客”問題上齟齬不斷，近期美國要求中國取消東海防空識別區遭到嚴詞拒絕，凸顯兩國在地緣政治方面也存在深刻分歧。報道認為，鮑卡斯的前任駱家輝曾被認為具備相關專業知識並適合與中國人打交道，但事實證明效果並不理想，中美關係是多層面的，鮑卡斯僅僅在貿易方面具有豐富的專業知識及與中國打交道的經驗，但不具備豐富的外交工作經驗，這可能會成為妨礙其發揮作用的因素。

真強硬，還是“假鷹派”？

美國《基督教科學箴言報》稱，駐華大使這個工作非常引人矚目，同時也非常困難，可能涉及高風險危機，如王立軍叛逃和陳光誠逃進美國使館等。鮑卡斯出使北京，正趕上兩國關係的關鍵時期，兩國關係總體環境非常複雜。

一些美國觀察家認為鮑卡斯是個“奇怪”的人選：不是華裔，也不能説中文。《華盛頓郵報》説，過去32年有24年時間駐華大使都能講流利的中文。《基督教科學箴言報》稱，鮑卡斯所缺乏的可能是近期一些駐華大使在中國人民中樹立起來的高調影響力。洪博培能説流利的中文，駱家輝是華裔，雖然不能説中文，但能讓自己的身世背景和文化聯繫發揮類似“搖滾明星”的作用。

美國《紀事》雜誌説，鮑卡斯曾建議美國在中國積極推進人權事務，並邀請聯合國宗教自由問題特別報告員訪華。作為參議院財政委員會主席，鮑卡斯近期聯署文章，批評中國壓低人民幣匯率，為中國出口企業提供不公平的優勢，損害美國製造商和工人的利益。2012年3月世貿組織會議前，鮑卡斯表示，美國必須抓住世貿組織會議這樣的機會堅持施壓，否則中國就不會結束壓低人民幣匯率的做法。2010年會晤時任中國副主席習近平時，鮑卡斯提出中國限制美國牛肉進口問題。文章認為，總體看來，鮑卡斯的公開講話似乎表明他在對華關係上有點像是鷹派人物。

但有美國媒體質疑他的“鷹派”身份。美國《丹佛郵報》認為，作為參議院財政委員會主席，鮑卡斯支持立法懲罰中國使人民幣貶值以利於中國出口，但這一措施從來沒成為法律。美國《赫芬頓郵報》認為，上世紀90年代，鮑卡斯是中國加入世貿組織至關重要的支持者，強烈支持延長對華最惠國待遇。讓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就等於讓中國“非法”補貼的產品如洪水般席捲美國市場，自從2001年以來美國已經關閉其5萬多家工廠，現在有超過2500萬的美國人找不到體面工作。延長最惠國待遇等於是拿走美國手中用來敦促中國改善人權的大棒。今後，當中國艦船干涉美國海軍行動或者中國戰鬥機挑釁日本戰鬥機時，鮑卡斯會怎麼做呢？很可能的答案是他將支持他的公司的利益置於國家利益之上。這恰恰是奧巴馬政府一直的所作所為，結果非常令人不安：中國越來越自信，敢於武力挑戰美國。相對於中國的強大，美國的虛弱和優柔寡斷是非常危險的。

瑞士《觀察家報》評論稱，不能簡單將鮑卡斯視作貿易領域的對華強硬派，他的確在參院貿易委員會主導推動過多起針對中國的貿易訴訟，但這在很大程度上是角色所決定的，總體上他是個温和派民主黨人。美中經濟與安全評估委員會負責人賴因施對《華爾街日報》表示，與幾十年前相比，如今駐華大使的角色遠沒那麼重要了，如果真出現外交問題，美國國務卿就直接打電話了。

奧巴馬對華接觸有“大缺口”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中國研究主任蘭普頓對《基督教科學箴言報》表示，“從近期一系列事件來看，我們無法得出兩國安全關係正在向令人放心方向發展的結論。”不過，日本《時事政治》網站22日稱，美中兩國在太平洋上的軍事緊張事件時有發生，但總的來説，華盛頓和北京之間保持着相對有效的對話形式。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研究所副所長王文峯22日告訴《環球時報》，2013年的中美關係尤其複雜，中美關係正在進入一個“風險遠大於此前”的階段，如果處理不好，雙方的敵意會迅速上升，危險性會隨之快速增加，這是前些年中美關係所沒有的。

《紐約時報》認為，鮑卡斯還達不到奧巴馬第一任期的財長蓋特納、國務卿希拉里以及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多尼隆的高度，這些人的離任給美國高層對華接觸留下了很大的缺口。考慮到奧巴馬高調宣傳戰略重心向亞太轉移，這個缺口就更加凸顯了。比利時《爭鳴報》文章認為，鮑卡斯長期在財政領域和國會工作，對地緣政治問題研究不多，而隨着美國戰略重心轉移，中美在遠東地緣政治領域的摩擦可能加劇，這對鮑卡斯將是一個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