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借“大赦攻勢”完勝反對派

23日，“暴動小貓”成員阿廖欣娜（右）獲釋後被記者包圍。

本報駐外特約記者 巴斯 紀雙城 孫微 青木 陶短房 ●柳玉鵬 陳一

繼俄羅斯前首富、尤科斯公司前總裁霍多爾科夫斯基在大赦中被釋放後，又有兩名爭議人物——俄朋克樂隊“暴動小貓”成員23日被正式釋放。如果説霍多爾科夫斯基是反對普京的“老一代”的話，“暴動小貓”則是俄羅斯新一代反對派的象徵，她們去年在莫斯科教堂祭壇上公開辱罵和抗議普京當選總統而被判刑。儘管獲釋的“暴動小貓”成員強硬聲稱“這不是赦免，而是褻瀆”，但俄國內外不少媒體對俄政府大赦等一系列舉動表示讚賞。美國《時代》週刊稱，普京是通過“在政治上打掃乾淨屋子”來為索契冬奧會做準備。在一些西方政客“抵制”索契冬奧會的同時，芬蘭總統和瑞士聯邦主席22日都表示對一些西方政治家漠視索契冬奧會表示遺憾。

“暴動小貓”出獄再次挑釁

“‘暴動小貓’女士自由了！”對於俄羅斯近來一連串的大赦舉動，德國《圖片報》23日大標題中這樣的歡呼代表了許多西方媒體的態度。報道稱，25歲的俄羅斯朋克樂隊“暴動小貓”成員阿廖欣娜當地時間23日早晨6時多走出位於莫斯科以東450公里的監獄。阿廖欣娜仍然穿着深綠色的監獄外套，但她精心畫過眼影的眼睛閃閃發光，充滿了興奮之情。出獄後的她立即對普京再次發出挑釁：“我並不認為此次大赦是人道主義行為，我認為這只是一個公關噱頭。”她還會見了人權組織“禁止酷刑委員會”的律師。

俄羅斯《晨報》稱，根據普京宣佈的大赦令，“暴動小貓”成員阿廖欣娜和另一名成員託洛科尼科娃獲釋。阿廖欣娜稱，她此前不想利用這次大赦的機會提前出獄。“如果可能的話，我會拒絕普京的憐憫”。她表示，未來還將繼續從事人權保護活動，她對被關押的婦女們的命運感到擔憂。2012年2月21日，為了抗議普京再次當選俄總統，“暴動小貓”樂隊來到東正教最重要的教堂——莫斯科救世主大教堂，5名成員戴着面具走上祭壇，唱起辱罵普京和東正教大牧首的歌曲。這起事件被多家媒體評為“俄羅斯2012年十大新聞”之一。莫斯科地方法院於當年8月以“流氓罪”判樂隊幾名成員兩年監禁。

法新社23日稱，“暴動小貓”被認為是反普京的新反對派的象徵。雖然有些俄羅斯反對派人士認為“暴動小貓”在東正教堂的表演有些低級趣味，但她們遭遇的嚴厲懲罰成為反普京活動人士集結起來的一大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們的出現象徵着年輕反對派渴望擁抱互聯網、並通過大膽創新的方法來挑戰普京。她們的入獄激起西方輿論一系列對普京的批評，並贏得麥當娜、昂山素季等人的支持。

實際上，“暴力小貓”樂隊成員及俄前首富霍多爾科夫斯基得以提前釋放還得益於俄國家杜馬議會日前通過的一項全面大赦法案。該法案規定除了嚴重暴力、恐怖、毒品和受賄罪犯外，對普通的輕罪罪犯實行大赦。路透社稱，這項大赦法案將會使30多名政治異見人士獲釋或免於審判，這去除了俄與西方產生摩擦的一個因素。但也有人權活動人士説，這次大赦的範圍太小，估計獲得釋放的人數不會超過1500人，這只是被關在俄羅斯監獄裏接近70萬俄羅斯人的一小部分。

不過，在俄羅斯國內，多數人還是認可對“暴動小貓”的懲罰。俄羅斯獨立研究機構列瓦達研究中心的最新調查結果顯示，只有6%的俄國民眾同情“暴動小貓”，51%的人對她們反感或者沒有什麼好話來形容她們。《今日俄羅斯》報的民意調查結果顯示，42％的人認為她們冒犯了宗教信仰，53％的人認為教會不應作為政治抗議的場所，僅有15％的俄羅斯人認為樂隊成員不應受到懲罰。不過，許多人認為更好的懲罰方式是對她們進行罰款或者強制社區服務。

普京“搶先打掃乾淨屋子”

“普京的魅力攻勢繼續”，德國《焦點》週刊23日寫道，繼普京赦免霍多爾科夫斯基之後，更加強硬反普京的朋客樂隊“暴動小貓”成員也被釋放。普京上週五以來的一系列“寬大行為”獲得西方肯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稱，俄羅斯政府表示這一系列大赦是為了紀念俄羅斯在1993年通過憲法。然而，一些人認為這項舉動其實與俄羅斯即將舉行的索契冬奧會有關，這僅僅是“擦亮”普京形象的一項努力。隨着俄羅斯準備舉辦冬奧會，該國的人權紀錄被放到了聚光燈之下。

巴基斯坦《黎明報》稱，大赦是普京的一個高招。明年2月，世界的目光將轉向索契，這對普京來説是個勝利時刻，他第三次住進克里姆林宮，不可能很快離開，他在世界舞台上也是一位擁有巨大影響力的人物。但最近幾個月，多個問題的威脅可能使這一盛會失去光澤。對普京在2012年當選總統後“打壓人權”，西方批評越來越多，也是後蘇聯時代以來最激烈的。

在經過前一階段部分西方國家領導人“抵制”索契冬奧會的浪潮後，西方領導人的看法出現分化。德國《日報》23日題為“條條道路通索契”的報道稱，從霍多爾科夫斯基、“暴動小貓”到綠色和平組織活動家陸續被釋放，這是克里姆林宮主人在展示勝利的心情。隨之而來的是，西方抵制冬奧會的活動將縮小到象徵性的水平。

俄羅斯《觀點報》23日以“很遺憾的決定”為題稱，對於西方一些國家政治家拒絕參加索契冬奧會，芬蘭總統紹利·尼尼斯托和瑞士聯邦主席於利·毛雷爾22日分別批評西方對待俄羅斯政策，並稱這些抵制是“很遺憾的決定”。尼尼斯托表示，歐盟國家領導人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他們對待俄羅斯的行為是否總是正確的。毛雷爾表示，他將親自參加冬奧會，並呼籲不要將體育政治化。俄新網援引德國政府新聞發言人的話稱，雖然訪問俄羅斯的行程還沒有列入默克爾的行程表，但默克爾正在考慮出席索契冬奧會。此前默克爾曾提到，在擔任總理的8年時間裏，她從未親臨過奧運會現場。

美國、德國和法國總統已表示不會參加冬奧會，但他們都向克里姆林宮表示這並非出於政治動機。只有立陶宛總統格里包斯凱特表示，她不參加是由於政治因素。俄羅斯另一個鄰國拉脱維亞的總統貝爾津什表示將參加這一盛會。他説：“我認為，奧運會參加比賽的是運動員，不是國家首腦。我國奧委會請求我參加冬奧會開幕式，我同意了。”瑞典國王卡爾十六世·古斯塔夫和意大利總理萊塔也表示將出席冬奧會。

美國《時代》週刊稱，隨着索契冬奧會越來越近，普京通過“在政治上打掃乾淨屋子”來做好準備，他的目標是避免出現西方國家對冬奧會的抵制。因為目前的確存在抵制冬奧會的風險，美國總統奧巴馬及歐洲好幾名政治家本月已經宣佈他們不會出席索契冬奧會。所以俄羅斯搶在西方批評之前行動起來“打掃乾淨自己的人權紀錄”。

普京比任何時期都要“強大”

法新社稱，在對霍多爾科夫斯基、“暴力小貓”成員等政治對手實行大赦後，普京在俄羅斯的聲望達到一個新高度。俄羅斯媒體用“勝利者”、“贏家普京”、甚至用“普京，最強大的領導人”等措辭來讚譽普京。就連對政府持批評態度的評論員也認為，普京對這些人的大赦是克里姆林宮的一個明顯的勝利。霍多爾科夫斯基離開俄羅斯抵達柏林後承認，經過10年監禁之後，他不願再與普京進行較量。

俄羅斯《獨立報》23日稱，對於普京釋放一系列對手，外界有不同的猜測。有專家認為是由於冬奧會，有的認為是西方的壓力。實際上這些看法都將普京視為一個軟弱的政治家。普京並不擔心這些對手，最近普京在國內和國際上的地位不斷增強。因此，釋放這些對手不會對普京產生任何不良影響，只會進一步提高其在國際上的地位。俄羅斯國家杜馬國際事務委員會主席阿列克謝·普什科夫23日表示，釋放霍多爾科夫斯基不影響俄羅斯的政治局勢。

“德國之聲”也稱，“暴動小貓”得到大赦，被釋放的前政敵霍多爾科夫斯基已踏上德國的土地，但是普京的温和絕非軟弱的表現。這位俄羅斯總統比以往任何時期都要強大。做出這些符合西方的表態，顯然和即將到來的2014年2月索契冬奧會有關：普京希望改善俄羅斯的國際形象，展現該國最好的一面。儘管如此，認為西方的壓力迫使普京對霍多爾科夫斯基等人做出寬大處理，是一種錯誤的看法。普京此舉另有原因：在斯諾登、敍利亞和烏克蘭等問題上，普京取得重大的外交成功；在內政方面，普京的權力比以往更加無可爭議。他不但繼續掌控國家機器、經濟命脈和媒體，而且他保守的民族主義社會意識得到了俄羅斯社會大多數的認同。登上了權力頂峯的普京，以強者的姿態清理了那些政治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