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發展中國家的燃料補貼是一種經濟依賴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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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由731提供烏克蘭再次向歐洲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尋求援助,這次是150億美元的救助。多年來,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談判因一個問題停滯不前:烏克蘭將其國內生產總值的7%用於消費者的天然氣補貼。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希望在批准任何貸款之前將這一比例削減三分之一。
基輔的醫生維奧萊塔·維克托羅娃表示,如果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得到它想要的,她和丈夫支付的公用事業費用將會上漲。“我們靠工資生活。價格上漲會對我們造成傷害,”她説,儘管這對國家的養老金領取者影響更大。烏克蘭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要求感到猶豫。
在發展中國家,保持化石燃料價格人為低廉對一個國家來説是很有誘惑力的。補貼可以採取價格上限的形式,防止石油公司在加油站收取過高的費用。或者,它可以以對國內石油生產商的税收減免的形式出現,後者通常會將節省的費用轉嫁給消費者。在這兩種情況下,政府都必須彌補差額。

補貼通常是為了避免通貨膨脹並保護公民免受全球能源市場價格上漲的痛苦而開始的。但能源補貼是昂貴的;它們消耗國家預算。補貼的好處最終主要流向最富有的公民,並擠壓對教育或基礎設施等更具生產性的政府支出的投資,並降低能源效率。補貼干擾供求法則,抑制對替代能源和化石燃料勘探的投資。
“這是一項失敗的政策,”國際能源署(IEA)首席經濟學家法提赫·比羅爾説,“但我們看到許多國家仍在繼續遵循它。”補貼之所以持續存在,是因為烏克蘭的政治家們知道,取消補貼意味着公民的直接痛苦、民眾支持的下降,有時甚至會引發社會動盪。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估計,2011年全球對石油產品、電力、天然氣和煤炭的政府支持達1.9萬億美元,佔全球GDP的2.5%。這個數字包括了補貼燃料對公共健康、環境和基礎設施造成的損害成本;扣除這些成本後,各國每年仍需支付4800億美元的補貼,佔全球GDP的0.7%。這些支出主要集中在中東、亞洲、中歐以及前蘇聯國家。全球對天然氣補貼最重的國家是烏茲別克斯坦,佔GDP的26%。委內瑞拉國內石油價格的支持率約為8%,伊拉克為14%。美國是發達國家中僅次於盧森堡的最大補貼國,支持汽油和柴油的比例為2%。
隨着2000年代中期能源價格的上漲,維持燃料補貼的鬥爭愈發激烈。發展中經濟體增加了補貼以跟上世界價格。在烏克蘭,當俄羅斯開始提高價格時,補貼也隨之上升,這被稱為2004年和2009年的天然氣戰爭。自2007年國際能源署開始追蹤補貼以來,烏克蘭的補貼已上升了40%。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和國際能源署對這一令人擔憂的趨勢進行了評估,並將削減補貼作為全球優先事項。
政府喜歡將燃料補貼描述為社會項目。但大部分援助並沒有惠及貧困人羣。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表示,汽油補貼的61%收益流向了擁有汽車的最富有20%公民;柴油和天然氣的比例稍低。“如果他們錯過一天的工作,窮人就會捱餓,”開羅的蘋果小販拉馬丹·穆罕默德説,“而富人卻享受補貼。”埃及花費GDP的9%來維持汽油價格低廉。他表示,最好將這筆錢用於醫療和教育——這正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所相信的。“窮人需要的東西太多了,”穆罕默德説。
國際能源署的比羅爾表示,燃料補貼還降低了效率。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能源強度,即每1000美元GDP所使用的能源量,在烏克蘭是拉脱維亞或愛沙尼亞的兩倍,這兩個後蘇聯經濟體已經削減了補貼。“如果某樣東西便宜得多,我們人類往往會以浪費的方式使用它,”比羅爾説。他指出北非和中東的電廠使用補貼汽油發電,而天然氣才是合理的選擇。“用石油發電絕對是非常不經濟的,”他説。“這就像用香奈兒香水來給你的車加油。”
對石油和天然氣的價格支持抑制了對石油勘探和替代能源的投資。巴西在1990年代成功減少了汽油補貼,但在2011年當通貨膨脹重新出現時又重新引入了補貼,部分原因是燃料價格上漲。巴西國家石油公司不得不在國外購買汽油,並以15%的折扣在國內銷售。這些汽油採購造成的損失使得公司難以開發新的海上油田。而且,這項政策使得巴西的乙醇生產商更難以競爭。自2008年達到峯值以來,對新乙醇生產的投資已經下降。這項政策“需要結束,”巴西基礎設施中心的主任阿德里亞諾·皮雷斯説。“它造成的問題遠比解決的問題要多。”
消費者,作為選民,通常只看到補貼的好處,這使得政治家們很難取消補貼。去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發佈了一份自1990年以來各國能源補貼改革的名單。在22次嘗試中,該基金認為有12次是成功的。尼日利亞在2012年將其汽油補貼從GDP的4.7%降至3.6%。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將此視為部分成功;原計劃是完全取消補貼,但在一週的總罷工中,數百萬人走上街頭。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國際能源署(IEA)都建議採取相同的基本步驟來削減補貼。各國應停止向公民隱瞞補貼的成本。巴西和烏克蘭都將其補貼埋藏在國有公用事業的賬目中。比羅爾表示,應將補貼作為預算中的一項成本列出,以便公民理解他們因不良政策而被收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還建議識別出誰會因削減補貼而受到傷害,並找到一種方法使他們的過渡更容易。然而,儘管能源補貼往往對窮人幫助最少,但取消補貼對窮人的傷害最大——在緊張的預算中,小損失會產生更大的影響。
2013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一份報告指出,伊朗2010年的燃料補貼改革是一個典範。該國開展了一項公共信息活動,以解釋政策變化及其逐步實施的時間表,並將補貼轉為直接向公民的現金轉移。現金不會像補貼那樣扭曲能源價格。
在基輔,維奧萊塔·維克托羅娃表示,她希望如果政府降低天然氣補貼,能夠提高工資以彌補差額。或者至少新的法律環境能夠抑制腐敗。“如果你真的能投入一些東西並因此得到一些東西,”她説,“那麼我們願意為此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