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元幻影迫使弱國面臨高失業率 - 彭博社

根據歐洲委員會的説法，歐洲的經濟前景正在好轉。布魯塞爾的預測者表示，增長正在緩慢積聚動能，並且“中期持續復甦的條件也在改善。”在一項 彭博市場 的調查中，83%的投資者表示他們認為歐元區的經濟要麼是穩定的，要麼在變得更強。危機似乎已經結束。假設這一切都是真的，這真的算是好消息嗎？

答案並不明顯。誠然，緩慢的增長總比沒有增長要好。今年的產出預計比2013年僅高出1.2%，但在經歷了長期的收縮後，任何復甦都是受歡迎的。歐盟避免了最可怕的崩潰情景，這一點也令人鼓舞。在2011年，當危機達到最嚴重時，許多人擔心歐元貨幣體系會徹底崩潰。這將是一場災難，導致更嚴重的衰退。謝天謝地，這種情況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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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這至少會是一場澄清性的災難——歐盟仍然迫切需要的強制行動事件。今天的風險在於，歐洲脆弱、搖搖欲墜的復甦將被視為足夠好，從而使恢復歐洲活力所需的變革發生的可能性大大降低。混亂應對，始終是歐盟的默認模式，可能是最糟糕的結果。歐洲可能會發現，內嵌於其經濟體系中的矛盾畢竟是可以容忍的，最終付出的代價可能不是另一次突然的崩潰——儘管這仍然是一個可能性——而是許多國家持續高企的失業率和整個歐盟的長期低迷表現。

基本矛盾在許多年前就已被預見。在單一貨幣體系中，決策者缺乏幫助各個經濟體應對挫折的最強有力工具：根據國家條件設定的利率。要成功，單一貨幣體系需要大規模的財政轉移（以便財政政策可以做貨幣政策無法做到的事情）或高度整合的勞動力市場（以便失業者可以轉移到更強的市場尋找工作），最好兩者兼而有之。歐元區兩者都沒有，即使在經歷了一場史詩般的主權債務危機後，其政府也沒有計劃對此採取太多措施。這使得歐盟最弱的經濟體別無選擇，只能通過“內部貶值”的殘酷手段恢復其前景——利用高失業率迫使勞動力成本下降。

危機中心的國家——希臘、愛爾蘭、葡萄牙和西班牙——在過去四年中都做出了英雄般的努力來提高其競爭力，但他們還有更多的工作要做。與此同時，他們的失業率分別為26%、11%、15%和26%。委員會預計2015年幾乎沒有改善。歐元區兩個最大的經濟體，法國和意大利，也深陷困境，失業率超過10%，2014年的增長預計為1%或更低。

這本身就已經夠糟糕了，但還有進一步的危險。彭博市場的調查發現，投資者對歐盟前景的樂觀情緒日益增長，同時也報告了對通貨緊縮風險的日益擔憂。投資者對此擔憂是正確的。歐元區的通貨膨脹率為0.7%，遠低於歐洲中央銀行“低於但接近2%”的目標。委員會預計明年的通貨膨脹率為1.2%。非常低的通貨膨脹通過保持實際（調整通貨膨脹後的）利率高於本應有的水平，維持緊縮的金融條件。徹底的通貨緊縮將加劇這一問題，並通過增加債務的實際負擔進一步加重。結果將是經濟長期停滯和更大的金融脆弱性。

值得注意的是，在1月底歐洲央行宣佈將對歐盟的銀行進行新的壓力測試時——詢問它們的資本是否足以吸收損失，以防事情再次變壞——通貨緊縮並不是銀行被告知要考慮的風險。因此，儘管比之前的壓力測試有所改善，但新的壓力測試遠未令人放心。歐洲的銀行系統仍然容易受到危機的影響，而迄今為止的監管改革也嚴重不足。

各國政府已承認需要建立一個能夠保護金融系統免受新一輪信心崩潰的銀行聯盟。這是朝着正確方向邁出的一步，但例如，仍然沒有共同的存款保險基金。解決失敗銀行的系統也嚴重不足。最終僅分配550億歐元（754億美元）用於此目的——這只是相關銀行存款的1%，遠遠不足以應對危機。

更寬鬆的貨幣政策將減少通貨緊縮的危險及其帶來的金融風險，但歐洲央行的行動卻極其緩慢。在最近的政策會議上，歐洲央行的管理委員會討論了提供新刺激的方法；在5月8日，銀行行長馬里奧·德拉吉告訴投資者，下一次可能會採取新的措施。

現在有什麼問題？像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和英格蘭銀行所採用的量化寬鬆早已迫在眉睫。是的，歐洲央行面臨法律上的複雜性，但這些是可以克服的。某些形式的量化寬鬆，例如使用新創造的歐元購買美國國債（而不是購買歐元區政府的債務），顯然在歐洲央行的能力範圍之內。

與此同時，在財政政策合作方面，歐盟幾乎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早在2012年，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就曾表示：“我們需要更多的歐洲；我們需要更多的合作。”她甚至提倡財政聯盟。但這一切並沒有發生，而她對德國民眾感受的關注是主要原因之一。默克爾在國內受到歡迎，因為她抵制了德國納税人應更堅定地承擔其歐盟夥伴經濟問題（在德國的説法中，主要是自我造成的）的想法。默克爾所説的“更多歐洲”是指對歐盟成員國借貸能力的更嚴格限制，而不是在使用財政政策來對抗失業方面的更大合作。

在德國的推動下，歐盟因此被迫採取了優先緊縮的立場。意大利等國別無選擇，只能壓縮公共支出，因為經濟衰退使他們揹負了無法承受的公共債務。協調的歐盟財政政策以緩解這種壓力的機會——例如，通過創建由歐元區政府共同支持的歐元債券——現在似乎幾乎為零。過度的財政保守主義加劇了過於被動的貨幣政策所帶來的通縮效應。

單一貨幣註定使歐元區的宏觀經濟政策變得更加困難，但它不必如此無效。默克爾在2012年的處方——“更多歐洲”——是正確的。單一貨幣需要真正的銀行聯盟和跨歐盟的財政流動，類似於美國的情況，以及更長期的措施來整合歐盟的勞動市場。但德國並不想要這一點；似乎歐盟其他地方的選民也不想要。預計5月22日至25日的歐洲議會選舉將強力迴歸民粹主義反歐盟候選人。這種對錶現如此糟糕的系統的可理解的反彈將使情況變得更糟。

大眾情緒是希望減少歐洲，而不是增加。然而，只要歐元體系仍然存在，減少歐洲就不能成為答案。如果缺乏完成單一貨幣項目的意願，歐盟將被束縛在一個幾乎保證表現不佳和反覆出現政治摩擦的體系中。這是一個嚴峻的結論，但一個足以使體系崩潰的危機可能是歐洲的最佳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