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必須向外國勞動力開放以促進經濟增長 - 彭博社

插圖：Tracy Ma；國旗照片：Superstock1985年，當一個充滿活力的日本經濟令西方商業高管驚歎和不安時，Tadanobu Tsunoda出版了一本名為*《日本人的大腦》*的書。作為東京醫科齒科大學的聽力學家，Tsunoda開發了一種聽覺反饋設備的測試，受試者通過耳機聽到的提示音來敲擊一個鍵。他使用交替和延遲聲音的實驗來分析大腦活動，並得出結論：與外國人相比，日本人在解讀語言時更依賴於左腦。他還認為這一發現解釋了日本語言的獨特特徵——甚至是日本人的情感和思維模式。

Tsunoda的研究在國外引發了懷疑，在國內則引起了極大的興趣——就像一系列人類學、社會學、語言學和流行心理學的著作一樣，這些著作可以追溯到幾十年前，被稱為日本論，或日本性理論。在1970年代初，東京大學的人類學家中根千枝和精神分析學家土井健郎在各自的著作中指出，他們的同胞自然尋求權威人物的指導和認可，這與更具個人主義的西方人形成對比。其他作家則稱讚日本在種族、語言和文化上的同質性是獨特的優勢。1989年，小説家和極端保守派的石原慎太郎（後來成為東京市長）和索尼的聯合創始人盛田昭夫在*《可以説不的日本》*一書中，洋洋得意地寫道，國家文化在其技術和協作商業實踐中體現出的優越性。

自1992年以來，日本經歷了超過二十年的低迷增長，包括五次經濟衰退，幾乎沒有人會將其視為經濟典範。然而，nihonjinron產業依然存在（日本腦已進入第40次印刷），並在國家的休耕期中呈現出更陰暗的色彩。日本出版界最熱門的趨勢之一是kenchu-zokan（批評中國和韓國的作品）平裝書，其中幾本在2014年成為暢銷書。一部名為Kenkanryu（或仇恨韓國潮流）的漫畫系列自2005年推出以來已售出超過一百萬本。

當然，日本並不是唯一一個陷入極端自負或失控排外主義的社會。（這個名單幾乎可以追溯到巴比倫人。）然而，日本特有的文化自負正成為首相安倍晉三三管齊下的政策的障礙，該政策旨在通過激進的貨幣寬鬆、財政刺激和促進增長的措施來振興國家。這些被稱為安倍經濟學的舉措需要外國資本和年輕的海外工人來抵消日本日益老齡化的人口。去年，安倍承諾將外國直接投資翻倍至35萬億日元（約合3400億美元）。安倍在5月初於巴黎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部長理事會會議上的主題演講中表示：“將目光投向日本以外的世界，我們發現有許多充滿能力的非日本人。”他表示：“我希望這些人能更積極地參與到日本。”

日本是一個血統主義（血緣權）國家，這意味着即使你在這個羣島上出生和長大，像天皇一樣流利地講當地語言，並且輕鬆地背誦《源氏物語》的長段落，如果你的父母不是日本人，你也沒什麼運氣。歸化公民身份是一個可能性，但它需要連續五年的居住，沒有與法律的衝突，以及有足夠的經濟能力來支持自己。關於工作和永久居留簽證的規則是世界上最嚴格的之一。外國國籍人士僅佔該國人口的1.6%，在提供此類數據的26個OECD成員國中，僅高於波蘭和斯洛伐克。美國的比例為6.8%，瑞士為22%。

所有這些都很重要，因為日本正同時面臨老齡化和人口減少的問題。根據2012年日本國立人口與社會保障研究所的報告，2013年整體人口減少了創紀錄的244,000人，預計到2060年將從2010年統計的1.28億減少約三分之一，降至8700萬。日本內閣辦公室預測，該國的勞動力將在46年內從當前水平減少41%，降至3800萬。即使更多的日本女性就業，該國仍需將每年進口的外國工人數量從過去五年的年均5萬人增加到20萬人，前日本銀行副行長巖田一政在向安倍政府的最高經濟政策小組提出他的建議時表示。

然而，儘管數學相當簡單，但政治卻完全不是。就像世界其他地方一樣，降低日本的吊橋以迎接大量外國工人並不是一個成功的政治策略。根據《讀賣新聞》的調查，約59%的受訪者表示日本不應該接納更多的海外勞動力。“大多數政治家仍然反對接受大規模移民，主要是因為公眾反對，”日本移民政策研究所所長坂中英紀説。“人們擔心公共安全會惡化，以及純粹的日本文化會受到損害，”他説。

日本的人口研究所預測到2060年，勞動力將減少41%

扭轉這種局面不僅需要一些政治勇氣和坦誠地談論日本經濟挑戰的緊迫性，還需要持續的教育運動來打破日本戰後意識形態的一些荒謬方面。畢竟，日本認為獨特的許多東西——其語言、藝術、文學、現代議會和法律體系——在某種程度上源於中國、韓國和西歐。而在這個基因分析的時代，種族同質性實際上意味着什麼呢？研究人員已經追溯到日本的民族根源在亞洲的其他地方，更不用説人類與共同祖先線粒體伊芙在非洲的可能聯繫？

日本還沒有準備好迎接大量外國工人的湧入，但在數十年內逐步增加的方式可能提供解決方案。雖然在德國，這一過程並非毫無瑕疵，也不是沒有社會摩擦，但它確實已經實現。德國曾堅持可憎的種族純潔觀念。柏林、法蘭克福和慕尼黑已成為多元文化中心，移民在這些城市中往往占人口的25%。與日本一樣，德國的生育率在1970年代下降。然而，增加的移民水平幫助防止了該國人口的萎縮。

在1950年代中期，德國面臨勞動力短缺，簽署了與意大利、希臘和土耳其的協議，以吸引低技能的客工，主要是20到40歲的男性。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的數據，在19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末，約有300萬移民前往德國。“德國對移民一直很有吸引力，”倫敦大學學院移民研究與分析中心主任克里斯蒂安·杜斯特曼説。他表示，德國在吸引高技能工人方面表現不佳，而這一羣體在移民美國的比例要高得多。

事實證明，隨着東京在2020年夏季舉辦奧運會，日本需要中國建築工人和高端印度軟件開發人員。該國的人口挑戰變得如此緊迫，以至於即使是極端保守的石原也開始改變立場。儘管他過去對中國人和非洲人發表過激烈言論，這位81歲的火焰噴射器最近告訴日本雜誌Sapio，他支持放寬移民法，並且已經支持了大約10年。“人口就是力量，”他説。

至於全國其他地區是否會簽署協議則是另一回事。這將需要安倍進行大規模的宣傳工作，以及日本人在面對歷史挑戰時所能實現的那種突然而徹底的心態轉變。畢竟，這是一個給世界帶來了壽司、原宿街頭時尚、漫畫、宮崎駿的精美動畫和田中將大的快速球的文化。日本的全球影響力是不可否認的。為了進一步提升這一影響力，該國需要放寬移民政策，讓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才為日本貢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