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厄瓜多爾石油污染的方法 - 彭博社

在大多數高額訴訟戰中，總會有一個時刻，戰鬥雙方考慮妥協。今年八月，蘋果和三星開始結束長達四年的全球專利戰爭，宣佈將停止在美國以外的訴訟。這將結束在澳大利亞、英國、法國、德國、意大利、日本、荷蘭和韓國的法庭爭鬥。與此同時，美國國家橄欖球聯盟和數千名前運動員正在結束一項關於腦震盪責任的9.5億美元停戰協議。隨着最近與美國銀行達成的167億美元協議，銀行解決了與2008年金融危機相關的各種政府抵押貸款索賠。

法律妥協有其引人注目的邏輯。訴訟呈現出一種神經質的、旋轉的動量，這既昂貴又逐漸脱離任何潛在的實質。蘋果和三星應該製造智能手機，而不是法律動議。橄欖球應該在球場上，而不是在聯邦法院。某個時刻，理性要求對所謂的不當行為標上價格標籤，為聲稱的受害者提供補救，並回歸商業。

然而，一些法律衝突卻難以平息，雪佛龍在厄瓜多爾的石油污染案件就是其中之一。在美國、厄瓜多爾、海牙，以及現在的阿根廷、巴西和加拿大的法庭上，經過20多年的衝突，這場爭鬥沒有減輕的跡象。

這場鬥爭源於工業化亞馬遜雨林的惡劣副作用。在石油通過安第斯山脈的管道從叢林流向太平洋港口的四十年後，廢油仍然留在鄉村小村莊附近的開放坑中；貧窮的農民飲用受污染的溪水。大量的索賠和反索賠並沒有清理出一滴溢出物，也沒有建立一所醫療診所。

雪佛龍案件的簡要回顧：1993年，一組美國原告律師代表厄瓜多爾農民和土著部落成員在紐約提起集體訴訟，針對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在亞馬遜地區生產石油的德克薩斯公司。經過九年的程序性爭鬥——整整九年！——美國法院駁回了該案，稱如果有地方可以審理，應該在厄瓜多爾。在此過程中，德克薩斯公司拒絕了140百萬美元的和解提議。

2001年，雪佛龍收購了德克薩斯公司，對厄瓜多爾的麻煩幾乎沒有給予關注。該公司低估了一位名叫史蒂文·唐齊格的進取心強的紐約律師，他將年長的同事們撇在一邊，掌控了案件。他在吸引名人支持（斯汀，他的妻子特魯迪·斯泰勒，比安卡·雅各）方面表現出色，獲得了同情的媒體報道（名利場、CBS的60分鐘、CNN），以及來自對沖基金和他在哈佛法學院遇到的在線撲克大亨的財務支持。2003年在厄瓜多爾重新啓動的污染訴訟，八年後導致對雪佛龍的190億美元判決——即使對於美國第三大公司來説，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金額。厄瓜多爾最高法院確認了公司的責任，但將賠償金額減半至95億美元。

雪佛龍拒絕支付。它提出了三部分辯護：1.) 德克薩斯公司已經清理了其部分污染，並獲得了厄瓜多爾政府的全面法律豁免。2.) 從1990年代初開始，厄瓜多爾國家石油公司本身成為了嚴重的污染者，使得現在很難判斷誰對剩餘的污染負責。3.) 最後但同樣重要的是，雪佛龍聲稱，唐齊格使用了偽造的證據、脅迫和賄賂來贏得他的案件。

在2011年，這家石油公司在紐約的聯邦法院提起了一項不尋常的反訴，指控唐齊格進行大規模的企業敲詐。今年3月，一位美國地區法官同意了這一點。法官援引《有組織犯罪影響和腐敗組織法》（RICO法），表示唐齊格提交了被他自己僱傭的專家否認的虛假技術文件，秘密撰寫官方法庭文件，並對厄瓜多爾法官施加壓力。唐齊格及其客户被禁止從他的不當行為中獲利。

唐齊格認為厄瓜多爾的污染審判是合法的。他否認有不當行為並已提出上訴。“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決定，源於一個嚴重缺陷的程序，推翻了厄瓜多爾最高法院的一致裁決，”他在RICO裁決後立即在一份準備好的聲明中説道。紐約的一家聯邦上訴法院將在未來幾個月聽取辯論。與此同時，加拿大最高法院正在審查唐齊格是否可以在該國尋求執行厄瓜多爾的判決，而在該國，雪佛龍有廣泛的業務。

在2013年發表在斯坦福複雜訴訟期刊上的一篇文章中，紐約大學法學教授伯特·紐博恩認為，無論唐齊格是否違法，雪佛龍都應該採取措施減輕雨林中的痛苦。他承認唐齊格的目的正當化手段的策略削弱了原告法律訴求的可信度。斯坦福的文章《兩家都遭受瘟疫：結束厄瓜多爾雨林戰爭的温和提議》詳細闡述了唐齊格的“令人不安的行為”，其中一些行為被唐齊格邀請的紀錄片製片人記錄，並在他的協助下獲得資金。紐博恩譴責這種“既幼稚又可悲的……[t]妄想的自我重要感，導致原告律師在鏡頭前自誇施壓和腐敗厄瓜多爾法官。”

為了解開這個結，Neuborne 尋求對涉及納粹時代暴行的德國公司的訴訟解決方案。在2000年代，受到訴訟壓力的德國公司使用納粹奴役勞工，向一個專業人員管理的基金會捐贈了超過50億美元。根據 Neuborne 的説法，這個基金會將資金分配給了數十萬名索賠人，他是一位長期的人權訴訟律師，在推動大屠殺訴訟和達成解決方案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今天，他建議一個類似的中立組織取代法院，監督亞馬遜的清理工作，並由雪佛龍提供“協商金額”。

Neuborne 對解決厄瓜多爾困境的承諾超越了學術層面。今年7月，他作為厄瓜多爾農民的新獨立公益律師跳入了敲詐勒索的上訴中。雖然 Donziger 繼續主張他的行為是正當的，但 Neuborne 向美國第二巡迴上訴法院提交了一份單獨的簡報，強調“厄瓜多爾雨林的非專業居民”對他們律師的“行為”沒有控制權。無論 Donziger 可能應得何種懲罰，Neuborne 建議，上訴法院應保護農民和印第安人。法律技術細節複雜，但基本理念具有強大的常識美德。

將第二次世界大戰奴隸勞動協議轉化為拉丁美洲的環境解決方案並不容易。雪佛龍高管暗示，該公司可能準備和解——但金額為數百萬美元，而不是數十億美元——並且僅在兩個條件下：厄瓜多爾出資一部分資金，且 Donziger 不得獲得一分錢。

厄瓜多爾的民粹主義總統拉斐爾·科雷亞經常對着雪佛龍揮拳，作為對美國貪婪和冷漠的象徵。然而，在這個夏天發生了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他的首席環境部長洛雷娜·塔皮亞通過厄瓜多爾媒體和推特表示，她的機構有興趣修復與“國家石油活動”相關的雨林污染。她對厄瓜多爾政府責任的默許似乎是一個值得探索的提議。厄瓜多爾駐美國大使娜塔莉·塞利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厄瓜多爾願意考慮通過對話解決爭端的可能性，如果這能為所有各方的索賠提供最終解決方案。”唐齊格沒有回應對此文章的評論請求。

解決爭端的最大障礙可能是唐齊格向其出售任何最終恢復的百分比股份的外部金融投機者。某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人必須説服對沖基金的傢伙們無償退出。為此任務，我提名斯汀，他是雨林的堅定倡導者，儘管在他擔任警察樂隊主唱的日子已經過去，但他仍然是一個強大的舞台存在。也許這位恰好在百老匯有音樂首演的迷人歌手和作曲家，可以安排一場豐厚的慈善音樂會，讓每個人都更加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