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姆·庫克問答：關於iPhone 6和Apple Watch的完整採訪 - 彭博社

庫克在加利福尼亞州庫比蒂諾的9月9日照片由Marcio Jose Sanchez/AP Photo提供蒂姆·庫克非常高興。那是9月10日，iPhone 6和Apple Watch在加利福尼亞州庫比蒂諾的Flint Center發佈後的第二天，蘋果的首席執行官對觀眾和媒體的反應感到無比滿意。庫克與彭博商業週刊的喬什·泰朗吉爾和布拉德·斯通進行了一個小時的交談。以下是經過輕微編輯的記錄。

你認為你在昨天的活動中表現如何？

庫克： 我實際上更關注蘋果的表現。任何昨天從那裏出來的人都知道，創新在庫比蒂諾依然生機勃勃。如果還有任何疑慮，那應該被打消。我認為之前就不應該有疑慮。當然我們對自己沒有懷疑。我們已經為這些產品工作了很長時間。

關於手錶，大多數公司——你可以從市場上現有的產品看出——他們只是把現有的東西，比如手機用户界面，綁在手腕上，就變成了智能手錶。我們知道那樣是行不通的。屏幕太小了，視線被遮擋。因此，我們花了很多心思來解決這個問題。我認為我們找到了一個不僅可用，而且非常出色的方法。

我喜歡通過手錶操作我的Apple TV。我再也不用擔心遙控器掉進沙發的縫隙裏了。

**我不記得在手錶上看到過Apple TV應用。**有——我認為我們沒有展示這個。我有一個小的預覽版。所以它將操作你的Apple TV，你可以想象它也可以控制其他東西。

**許多公司在美國未能使移動支付成功。Apple Pay有什麼優勢？**我認為我們有第一個可以主流化的移動支付解決方案，真正可以被人們使用。我認為大多數其他進入這個領域的人都花了所有時間在前端思考如何創建商業模式，如何收集數據，擁有數據，出售數據，貨幣化數據。他們是從這些角度考慮的，而不是從你為什麼想使用它的角度。

**雖然我必須相信你們考慮過商業模式。**我們只在用户體驗確定後才考慮商業模式。所以我們從：用户想要什麼開始。我們認為用户真的不想攜帶錢包。你為什麼想這樣做？這沒有什麼樂趣。當我年輕的時候，你會攜帶一個錢包來裝照片。你會攜帶朋友或家人的照片，或者其他的，然後展示給別人看。

好吧，現在的事實是，你不會在口袋裏攜帶照片。它們在你的手機上。所以錢包的那部分已經轉移到手機上。但信用卡還沒有。我們都在用塑料卡走來走去。即使是現有的解決方案，你也在摸索，尋找打開應用程序。然後你以某種方式進行身份驗證。這是一種笨拙的方式。真的很糟糕。

**你談到了蘋果故事中的下一章。描述一下這個過渡：從什麼到什麼？**對我們來説，下一章是關於個人設備的，是關於比我們之前擁有的更個人化的東西。我認為手錶是一個很好的起點。它有很多觸角。它有一個我們非常興奮的健康和健身組件。它在連接和溝通中有一種親密感，這讓我們非常興奮。它有控制事物的能力。我以Apple TV為例，但你可以發揮想象力，想象它可以在哪裏應用。

**家用電器，也許……？**而且因為你不需要在家裏尋找另一個物品來使用，這個物品是與你相連的。你可以用它做很多事情。

我們提出的清單真的很長。但坦率地説，當我們向開發者開放時，它會變得更長，因為他們會想出我們甚至還沒有開始考慮的東西。

當然，我們還有iBeacon在一旁，很多人已經忘記了——這是一項非常有趣的技術，我們在我們的商店中使用。你可以想象未來在那裏的連接是多麼有趣。

**蘋果現在的工作方式與五年前有不同嗎？**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清楚，硬件、軟件和服務之間的界限模糊或消失了。想想Apple Pay，在工程層面上。Apple Pay之所以存在，是因為Touch ID的硬件創新。好吧，這也包括很多軟件創新，因為你必須輸入你的指紋。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希望設備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準確，對吧？所以這其中涉及到硬件和軟件。

當然，與支付相關的服務非常複雜，交易量也非常大。我們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是因為我們在iTunes世界中學到的一切。當然，我們是在建立一個擁有超過8億個賬户的公司的資產基礎上進行的。

你能做到這一點的唯一方法是每個人都能很好地合作。而且不僅僅是良好的合作，而是幾乎融為一體，以至於你無法再分辨人們在哪裏工作，因為他們如此專注於創造出色的體驗，以至於他們不再從功能的角度看待事物。他們從客户的角度看待問題。

**這怎麼不會演變成混亂呢？**你必須有優秀的領導者。我認為沒有人會真正把它描述為混亂。但我們會爭論和辯論，我們認為通過這樣做我們能提出更好的解決方案。因此，你希望在這裏有適當的摩擦，但你不希望它壓倒目標。

**你們是否需要努力實現高管團隊的和諧？我的意思是，這並不是三年前就立即發生的。**這並沒有立即發生，不。是的，這需要努力工作，也需要做出艱難的決定。

**我感覺我們在迴避Scott Forstall離開公司的事情。你對事情的發展有任何遺憾嗎？**我對他沒有任何壞話可説，也沒有遺憾。我認為現在的團隊是卓越而稀有的。Craig Federighi已經進入軟件職位，負責OS X和iOS。從產品的角度來看，看看兩年後的成果。客户在產品中看到了這一點，突然間這些在iOS上非常酷的東西現在也可以在Mac上做到。沒有理由不應該發生這種情況。你可以在iOS上開始工作，並在OS X中完成它，因此它是無縫的。因此，我認為在舊模式下我們永遠無法達到這一點。

順便説一下，我們已經在 OS X 發佈上達成了一年的節奏。看看 微軟 的節奏。我不確定他們是否有一個。我們直到最近也沒有一年發佈的節奏。在桌面操作系統上保持一年發佈的節奏是很困難的。這是嚴肅的事情。

**Phil [Schiller] 或 Eddy [Cue] 昨天提到過，就像你實際上向團隊提出了一個挑戰：“我們能做什麼是其他人做不到的？我們如何利用我們的資產和優勢？”**這提醒我們自己為什麼存在。你知道，在一開始，當史蒂夫 [喬布斯] 回到公司時，他通過提出“與眾不同” 的宣傳活動來做到這一點。這提醒人們，他們在這裏是為了製造能夠賦予人們超越自我的工具，幫助他們在世界上做出更多貢獻並改變世界。因此，作為蘋果，我們應該做的事情是其他人做不到的。如果我們做的是其他人能做的事情，我認為我們並沒有做出太多貢獻。

**因為你個人對健身的興趣，你在 Apple Watch 的產品設計中參與得比平時更多嗎？**我對健康和健身非常感興趣，所以，我會説我會在這方面發表意見，就像我會在任何事情上發表意見一樣。但這一領域是一個，如果你稍微退後一步，考慮蘋果作為一家公司可以對整個世界做出的貢獻……健康狀況很糟糕。我們都知道的經歷問題的人越多，這對你影響越大，你就越想做點什麼，對吧？

我們在那個領域確實增加了很多實力，我們還有更多的事情在進行中，包括一些真正以研究為導向的事情——我不會稱之為開發。我想我們都知道醫療保健中有很多坑，對吧？所以在宏觀層面上，我們喜歡將真正困難的事情變得簡單，並且我們希望賦予人們做他們以前無法做到的事情的能力。醫療保健中的一個大挑戰是讓個人有能力照顧自己。我認為這是蘋果可以做到的。因此，這是我們首次幫助人們過上更好生活的嘗試。

**你覺得蘋果手錶的價格點已經達到可以幫助主流美國人更好地管理他們的健康了嗎？**我認為349美元對於我們所提供的價值來説是一個非常低的價格。我想幫助更多負擔不起這個價格的人嗎？當然。這是人道主義的體現，所以顯然答案是肯定的。

**我想回到蘋果在過去幾年中的變化。你曾説過你想將公司的默認設置轉向開放。這到底意味着什麼？**我的觀點是，我們的默認[設置]在所有方面都是封閉的。我不是在談論封閉的操作系統。我是在談論溝通領域的封閉。因此，它是，“保持安靜。什麼都不要説，只談論已經完成的事情。”

我的看法是，這在涉及社會責任的事情上是行不通的。在社會責任的事情上，只在事情發生後談論它們，因為有些是長期的旅程。因此，我們一直非常開放，並大聲溝通我們對環境、人權、多樣性、同性戀權利（這是人權的一部分）、消除非洲艾滋病以及教育的看法。有一系列事情，我認為我們應該非常開放，談論我們所做的一切，如果人們想要模仿，那就祝他們好運。

**你在發佈多樣性報告時遇到任何內部阻力嗎？**關於我們是否應該這樣做，進行了相當多的討論。我的觀點是，“等一下。我已經説過我會在所有與未來路線圖無關的事情上保持100%的透明。”你知道，關於未來[產品]路線圖，我希望找到一種更保密的方式。你知道嗎？不幸的是，謠言傳播超出了我的控制。但確實有一種觀點認為我們不應該這樣做。最終我並不同意，我為我們發佈感到非常高興。它清楚地表明我們並不完美。我們不是一家完美的公司，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這沒關係。

**你們具體在做什麼來糾正公司內的性別失衡？**我們提升了Denise Young Smith來負責人力資源，因為她是最優秀的。我們招募了Lisa Jackson來負責我們的環境倡議，因為她是最優秀的，她非常出色。她的表現超乎尋常。因此，公司高層女性的數量發生了顯著變化。

我們幾周前剛剛讓Sue Wagner加入董事會。她真是不可思議。如果你進行董事會搜索，並且有一個條件是他們必須是財富500強或財富100強的首席執行官，那麼名單上的人非常少。因此，你必須超出正常的規格表。當你查看財富500強首席執行官名單時，你會得到一堆60多歲的白人男性。我認為公司説“我找不到女性”是一種逃避。你必須更深入地問自己，你在尋找什麼技能？你需要在董事會中有什麼樣的視角？而Sue為我們的董事會帶來了巨大的價值。她是BlackRock的創始人之一。他們將BlackRock發展成為在所有這些國家的大公司。她對國際事務瞭解頗多。她對併購也有很深的理解，因為他們收購了很多公司。而且，她以不同的方式看待事物。我喜歡這樣，因為最終，我希望有人挑戰我對某件事的思考方式。

真相是，成為一個優秀的董事會成員並不需要是財富500強的首席執行官。有人這樣想是為了讓這個俱樂部看起來保持不變。

**這是你與IBM的交易，向企業客户銷售iPad，還有Beats的收購。蘋果如何與三年前不同地對待合作伙伴關係？**我們現在對合作夥伴關係更加開放。我認為，從我的角度來看，我們一直非常專注。這就是為什麼你可以把我們製造的所有產品放在這個[指着會議室桌子]上，仍然有很多[桌子]是空着的。但我們一直在説：我們如何能讓儘可能多的人使用它們？

而我認為，做到這一點的唯一方法就是良好地合作。這不是我們的DNA。這不是我們的文化。然而，我們想要改變人們在企業和商業中的工作方式嗎？我們確實想，而且我們對此充滿熱情。就像我們改變了消費者的做事方式和學生的學習方式以及教師的教學方式一樣，我們想要改變人們的工作方式。因此，我們開始思考，我們該如何做到這一點？

**五年前，蘋果會嘗試單獨做這一切嗎——向美國企業銷售等等？**不會，我們根本不會這樣做，因為我們會説，我們需要獨立完成，或者我們根本不需要做。我認為我們現在所做的是引入了另一種選擇，一種合作伙伴選擇。我認為我們從——特別是在過去幾年，與這麼多運營商合作中——我們學到了我們可以合作。

**你什麼時候知道蘋果手錶是否成功？**我覺得它已經成功了。但你什麼時候真的、真的知道呢？你知道當消費者投票的時候。你隨着時間的推移知道。你並不真的在第一天和週末就知道。我知道每個人都喜歡説他們知道。它不像一部電影，你可以看第一週末，然後為平衡畫出一條線。

電影不是一個新類別。它是：好不好，人們第二天和朋友談論時會怎麼説？iPhone在第一週末表現如何？你不記得了。這重要嗎？

**我記得長長的隊伍和人們歡欣鼓舞地高舉着它們走出來。**是的。但我們第一週末只賣出了大約幾十萬台。在第一年，我們達到了1000萬的目標。但其中超過一半被帶出了我們打算銷售的國家，出口到我們不打算銷售的國家。

我們必須學習。而iPad：第一季度，我想我們賣出了100萬台。你一開始並不真的知道，但我們現在已經參與了幾次[新產品類別的推出]。

我們有幸擁有這些零售店和組成它們的優秀團隊，他們可以像地球上其他地方一樣引入新類別。而如果你只是把這個東西放到大規模零售中，你就不會得到任何討論。也不會有任何幫助。在蘋果商店，你可以去探索和發現它們的內容。我認為[蘋果手錶]會很棒。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長的旅程的開始。

**你是否擔心給人們的生活增加干擾或不必要的技術？**我認為它是減少而不是增加，因為你會發現，比如……今天，要知道現在幾點——除非在這個房間裏我抬頭看那裏 [指着牆上的時鐘]——我就是這樣做的 [拿出手機]。而一旦我這樣做來查看時間，我就會説，“好吧，我不如檢查一下我的郵件，然後我不如檢查一下我的 Twitter 動態，看看我是否在某件事情上被攻擊。”

而在這個 [舉起蘋果手錶] 上，你並不是這樣做的。你不會説，“哦，我有一個電話，”然後我看看是誰。“我可以稍後再接那個。”你知道嗎？我認為這樣 [看手錶] 在社交上也更可接受，而不是這樣 [拿出手機]。你知道嗎？所以我並不是在説智能手機的壞話。它們真是不可思議。但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補充。如果有什麼的話，如果你戴上它一週，你會發現自己分心的情況更少，而不是更多。

**你是否以任何令人驚訝的方式使用手錶？**嗯，我可能在做一些我還不能談論的事情。但揭開蘋果手錶的面紗感覺很好。感覺很好。這就像是你一直在等待的一天，因為我們開始做這些事情——

**三年前，根據喬尼·艾夫的説法。**是的。我們本可以更早做出大屏幕的iPhone。老實説，我們本可以更早做出手錶。但沒有這些產品所具備的合身度、精緻度和質量與整合度。我們願意等待。我認為這就是我們與眾不同的地方。很多人以成為第一來衡量自己。我們以成為最好來衡量自己，我們很有耐心。

**你和伊夫在時機問題上達成一致嗎？**喬尼和我從未對此有過分歧。最終這是我的決定，但我無法想象有一天他和我會有不同的看法，因為我不是短期首席執行官。我們不是為了滿足季度目標而運營這個地方。這不是我們所做的。我們做出的是長期的決策。

我們已經在那款手錶上投資了一段時間，我們的[運營支出]線在上升，人們在質疑我：“你在做什麼？”當然，我們並沒有完全清楚地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只是説有一些我們正在努力的事情，但沒有帶來收入。而我們已經在那些iPhone上工作了很長時間。

我們想要一些能夠代表我們品牌並符合我們標準的東西。做得好的確需要時間。你必須有厚臉皮，才能在別人問你時承受沿途的打擊——

**創新在哪裏？是的。**因為你知道真相。你知道在某個時候，真相總是勝過一切。而昨天感覺就是那樣的一天。是的。

**但是，你知道，迄今為止智能手錶的問題在於人們戴了一段時間後就把它放在一邊，因為它們沒有提供足夠的實用性。那麼蘋果手錶可能是突破口嗎？**這就是我們的方式，除了我們在開發過程中會淘汰一些東西，當我們決定“你知道，這對我來説不夠好”時。

**比如什麼？**嗯，我們確實停止了一些事情，是的。

**在他們看到光明之前？**哦，是的。哦，是的。因為它每天都沒有讓我們感到興奮。或者我們得出的結論是，我們沒有足夠的技術來真正獲得我們想要的用户體驗。而—

我猜電視可能屬於這個類別。

**娜塔莉·凱里斯，蘋果公關：**現在我將要打斷你。

他在考慮一個深思熟慮的答案。

**庫克：**我在考慮一個深思熟慮的迴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