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小學女生深圳當童工每天工作12小時 被救稱不願返鄉
事件一經報道,立刻引發了社會高度關注,最近,在公安、勞動、街道等部門護送人員的陪同下,41名涉嫌童工事件的員工被“遣送”回老家,交給當地政府和監護人。但在被送回四川老家前,一個涉嫌童工事件的"孩子"對採訪她的記者説了這樣一句話,她説"在這有米飯和肉吃,回家只能吃土豆和玉米",“我不想回家”。此話一出,讓聽者不禁沉默。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這些十三、四歲的孩子,背井離鄉來到異地辛苦打工,還不願意回家?

四川涼山小學女生深圳當童工,每天工作12小時,每月工資2000元。
1月2日,已經有一部分在深圳打工的涼山州籍的孩子順利的回到了涼山州的西昌市,當地政府也組織了相關部門到火車站迎接這些孩子。目前這些孩子大部分已經返回家鄉。當地政府已經聯繫了學校,儘可能的讓這些孩子回到學校讀書。但是由於有些孩子已經離開學校很久了,課程可能跟不上,要回到學校讀書的話可能還需要再適應。
近年來,媒體報道過不少涼山州孩子外出打工的消息。當地為何會出現這麼多孩子外出打工?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貧困。涼山州是彝族自治州,也是四川省最貧困的地區之一。這裏交通不便,水電不通,農民人均一年收入也只有兩三千元。雖然國家實行義務教育,但是讀書的書本費、生活費這些還需要學生自理。很多農民一般都有兩三個孩子,難以承受孩子在校期間的花費,所以大涼山裏有些孩子大一點的話就輟學回家,幫家裏面分憂。根據統計,大約還有10%左右的孩子因為貧困等原因輟學回家。
更讓人擔憂的是,當地經濟落後,這些孩子即便輟學每年也僅僅能夠餬口。有些孩子家長和村幹部,甚至覺得孩子輟學外出打工補貼家用,也比待在大山裏受窮好。在他們看來,外出打工既能增長見識,又能獲得一定的經濟收入,還能經常吃到肉,這總比待在當地每天吃玉米窩窩頭好。
希望這些孩子能夠回到學校去,但是他們輟學確實有他們現實的無奈和選擇。眼下,一些小微企業因為訂單不確定、管理不完善等原因,非法使用童工的現象有所抬頭。經調查發現,這類童工問題集中在包裝、加工、玩具、電子等手工計件行業,並呈現出封閉化、分散化等隱蔽特徵,屢禁不絕。
眼下,在深圳電子廠涉嫌童工事件的"孩子們"已經返回了家鄉,將"孩子"送回老家是勞動部門應該做的事。然而,誰來關心這批孩子在返回家鄉後,他們會面對什麼樣的生活?孩子們被遺失的校園時光又該如何拾起?
對於禁止僱傭使用童工問題,我國相關法律早有明文規定。按照《勞動法》的規定,用人單位不得招聘16週歲以下的人員,也就是童工。16週歲以下,有的可能是13、14歲,有的更小的年齡就在工廠裏面做工,這是一個典型的童工。
北京匯佳律師事務所邱寶昌律師認為,《勞動法》對企業單位禁止招聘使用童工進行嚴格規定,對於童工的後續問題,應該參照其他一些相關法律條文。
邱寶昌:我們國家有義務教育,有《義務教育法》,像這些孩子應該是要完成義務性的教育。像這些童工如果被解救,回到了原居住地,要督促家長,當地的學校和相關部門來幫助這些孩子完成義務教育。有的還處在未成年,《未成年人保護法》也有規定,學校、社會、家庭都有義務讓未成年人在學習生活上都得到關照。對於那些沒有完成義務教育的或者對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有損害的,要按照《未成年人保護法》和其他的法律法規,來追究相應的責任。
四川省社科院胡光偉教授認為,我們應該從市場供求關係角度來看待童工現象。
胡光偉:一方面,企業裏邊需要廉價的童工,他本身有一個需求。從另外一個角度來進的話,那些比較貧困的家庭,他也有這麼一個需求。家裏面太貧困了,家長就讓自己小孩出去多多少少的話可能掙一點錢回來,就形成了這麼一個市場的關係。
也就是説,一個巴掌拍不響,即便用人企業單位需求層面被限制住了,但童工和其家庭本身,可能才是解決童工現象更重要的層面。
胡光偉:這個孩子被解救回去了以後,上學上不了,比如説插班又插不了,還有諸多的實際的問題。他在家裏遊蕩之後,他還是想到,不如出去掙錢了。從這個角度來講,一方面我們要打擊。另外一方面,可能我們發展當地的經濟,這個是比較長久,不是立竿見影的。另外一個方面,我還覺得在學校、共青團、婦聯還有社區這一塊基層的組織的話可能要想一些辦法,因地制宜的制定一些比較好的辦法讓這些孩子能夠留下來。所以,總的來看應該它是一個比較大的工程。就是如果我們單單只是去解救了,解救後續的工作不管的話,孩子很可能又得流散出去了。
邱寶昌律師表示,目前,有關童工後續安置等方面的法律或地方性法規、政策也需要進一步完善。
邱寶昌:我認為要制定法律法規或者地方性的政策,要對這些貧困家庭在經濟方面要予以照顧。做童工可能是經濟原因,要針對不同的原因,予以經濟上的幫助。或者疏導,做相關的工作,使這些孩子願意去學校上學,家庭有這個能力讓孩子上學。
孩子們因讀不起書,家庭貧困,使得外出打工成了他們不得不做的選擇。簡單地把涉嫌"童工"送回家鄉,政府相關部門只是做到了第一步。如何避免童工問題陷入週而復始的困局,如何保障所有孩子,尤其是貧困地區孩子的義務教育權利,還需要有關部門更多的智慧和措施。
延伸閲讀
涼山彝族聚居區育齡婦女染艾率高
2013年3月,復旦大學公共衞生學院流行病學教研室、四川省昭覺縣婦幼保健院的一項調研結果顯示,涼山彝族聚居區被抽查的育齡婦女人羣艾滋病病毒感染率達3.83%,在疫情嚴重鄉鎮,該人羣感染率高達6.35%,呈現高流行態勢,而且疫情已覆蓋各個年齡段。這提示,當前該地區已進入艾滋病廣泛流行期。
2011年10月~11月,研究人員在昭覺縣艾滋病高流行區(人羣感染率≥2%)和低流行區各抽取一個鄉鎮為現場,由經過培訓的調查員採用統一的調查表,對兩個鄉鎮13個行政村1826名15歲~49歲育齡婦女進行一對一問卷調查,並進行艾滋病病毒抗體檢測。所調查人數佔當地育齡婦女總數的75.26%,調查對象全部為彝族,農民佔97.65%,已婚/同居者佔96.88%,文盲佔93.70%。結果共發現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艾滋病病人70人,其中23人為新檢出感染,47人為既往已發現感染,包括6名艾滋病患者。調查對象中,未婚者27人,未檢出感染;已婚/同居者1769人,檢出感染者52人,感染率達2.94%;分居/寡居者30人,檢出感染者18人,感染率達60%。
70位感染者以每5歲為一個年齡組,各年齡組都有感染者分佈,其中35歲~40歲年齡組感染率最高,但各年齡組間感染率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感染者文化程度以文盲為主;感染途徑中,注射傳播比例為40%(28/70),性傳播比例為35.71%(25/70),同時具有注射吸毒和性接觸史傳播途徑的比例達18.57%(13/70)。新檢出感染者年齡最小的只有15歲。
調查人員提示,目前,涼山彝族自治州已成為我國艾滋病疫情最嚴重的地區之一。涼山彝族聚居區育齡婦女人羣艾滋病病毒感染率高,且發現晚、新發感染嚴重。由於涼山州獨特的地理人文環境,很多女性因尚未認識到艾滋病危害,或因艾滋病病毒感染未被及時發現,而成為新傳染源。我國艾滋病防控應高度關注艾滋病高流行區育齡婦女的感染,從根本上減少新的傳染源。
涼山州彝族現代教育問題突出
據統計,目前,州內彝族聚居區中小學生的流失率已達近幾年的高峯,而且流失範圍還在擴大,小學生年流失率平均達到25%,初中達11%(數據由州教委提供)。人口普查資料顯示彝族和其他人口在百萬以上的民族相比6歲及6歲以上人口受教育程度各項指標均列倒數第二。與其他民族相比,彝族現代教育發展緩慢總體受教育程度低。毫無疑問,造成這種現實的原因是複雜的。

首先,涼山州位於四川省西南部,是著名橫斷山脈大雪山分歧南來的部分支系,又是雲貴高原和青藏高原的過渡地帶。境內地貌複雜多樣,斷裂帶縱橫交錯,氣候寒冷,條件惡劣。彝族人多居住在高寒山區或是而半山區,自然地理環境造成了他們居住分散,交通不便,信息溝通困難,相對閉塞。導致了當地學生求學困難,有的孩子上學的走上十幾公里,遇到夏季雨水多時,經常出現山洪暴發、滑坡、泥石流等現象,阻礙學生入學,造成安全隱患,影響課程進度。從而致使有的家長覺得上學不安全或就算去上學了,也因為耽擱了時間會比別人落後,還不如輟學在家充當勞動力。
其次,涼山彝區地理環境條件惡劣,交通閉塞,使得當地經濟發展緩慢,經濟水平低,民主改革前,彝區還是處於奴隸制社會,民主改革使其跳躍了幾個社會發展形態,然而落後的生產力並不是能夠一朝一夕趕上來的。對於大多數還在國家級貧困縣生活的彝區人民來説,温飽問題才剛剛解決,因此,送孩子上學無疑是件奢侈品,可望而不可及。自然地理環境造就了涼山地區以粗放農業為主的耕作方式,需要大量勞動力,使部分家長不願送孩子讀書而減少勞動力。
再者,“讀書無用的”思想也嚴重的影響了當地人送孩子上學的熱情。彝族人有很強的“面子觀”,他們認為,讀書後只有當官才算是有出息,才沒有枉費供孩子讀書的辛苦。然而,看着周圍高中畢業生或大學畢業生依然找不到工作,還是只能在家務農,和沒有上過學的人一樣甚至不如從小就在家鍛鍊做農活的人,使他們產生了“讀書無用”的思想,覺得讀書不能帶來任何好處,反而會耗掉家裏的積蓄。這樣也導致了許多人不願送孩子去上學。宗教也是影響學生入學的原因。在彝族,宗教的畢摩十分受人尊敬,地位較高,宗教活動也可以掙來錢財,因此有的人更願意將孩子送去當畢摩而不是上學。
彝族傳統社會是一個以父權為中心的社會,彝族婦女在許多方面啊都受到了傳統觀念的約束,至今,仍有許多彝族女性被剝奪了受教育權。2000年人口普查資料顯示,6歲及6歲以上未上學人口女性佔到了66.17%,文盲和半文盲人口中女性佔了2/3的比例。對女性受教育權利的漠視導致了學生中性別比例嚴重失調,部分學校甚至出現了“和尚班”。
傳統的觀念和一些習俗是造成這一現象的主要原因。在涼山偏僻的彝鄉山寨至今仍有重男輕女、定娃娃親、早婚等不良習俗存在。正如有句俗語説的一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少女童定娃娃親後,父母就認為她已是別人家的人了,便不再願意浪費錢送她去學校了。農村普遍的早婚,由於女童讀書遲,讀到高年級時差不多也到了該成親的年齡。因此,年級越高,流失的女生越多。
經濟、交通、安全等問題也是導致女童教育水平低的原因。這一點從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的《中國:人類發展報告》就可以看出,此書指出:“在中國,女孩的教育最容易受到貧困的衝擊。除了這些教常見的原因外,女童自身也存在一些心理障礙。受傳統的家支教育,使她們認為自身本就不如男孩,就應該在家操持家務,對讀書沒有信心,語言的不同也使他們產生了畏難情緒。嚴重的自卑心理,在遇到困難和挫折時容易喪失信心,對學習失去興趣。由此可見,女童存在社會性別觀念差異,主動放棄求知慾,致使女性教育得不到突破性的提高,導致性別比例失調。
由於環境惡劣,條件差,許多內地教師人才不願去貧窮落後的涼山州教學;而財力不足,要教師墊付學生書本費等,也使本地教師覺得待遇低無法堅持而盼改行;或是因資金問題,許多地區不得不請代課教師,代課教師既要教書又要務農,教學質量難以保證。如此種種都導致了涼山彝區教師數量不足,整體素質不高,力量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