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佳琳：拿到克里米亞後，普京送什麼給鄰居

俄羅斯與歐洲交惡，德米特里•柯比爾金（Dmitry Kobylkin）本該愁眉苦臉。這位亞馬爾-涅涅茨自治區的首長掌管着俄羅斯資源最豐富的地區，該州幅員遼闊，橫穿北極圈——但卻是最依賴歐洲的地方之一，因為這裏藴藏的石油與天然氣大多賣給歐洲客人。

但柯比爾金莞爾一笑。“中國跟我們説：快賣天然氣！”他説，“對他們（中國人）而言，需要一位可靠的夥伴，能夠提供至少200年的天然氣。我們做得到。”

由吞併克里米亞引發的地緣政治危機影響了經濟發展，莫斯科方面正向亞洲尋求幫助。“亞太地區是世界經濟增長的中心。”俄羅斯經濟發展部長阿列克謝•烏留卡耶夫説，“我們尚未達到與該地區合作發展的正常水平。”

俄羅斯戰略東移，尋求商貿利益

去年，俄羅斯對中國、日本和韓國的雙邊貿易總額是1500億美元，連俄歐貿易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這三個亞洲國家在俄羅斯的FDI（外商直接投資）總額僅為61億美元，相比俄羅斯截至2012年底吸收的4960億美元FDI總額，只是九牛一毛。

俄羅斯分析人士稱，與西方的關係降温以後，將產生改變上述局面的契機。“普京很久以來一直在談東移。”外交與國防政策學會主席費奧多爾•盧基揚諾夫（Fyodor Lukyanov）説，“烏克蘭危機提供了加快東移進程的意識形態動力”。

事情沒那麼簡單。“我們正在經歷一場複雜的戰略轉向。”俄羅斯科學院遠東研究所所長米哈伊爾•季塔連科（Mikhail Titarenko）表示，“我們的政治精英自詡為西至歐洲、東至堪察加半島的國家之子。但俄羅斯對於烏拉山脈以外的地區毫無興趣。”

第一次實際考驗將是拖延已久的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的對華供氣合同。下一輪談判定於4月8日舉行。

俄羅斯人士稱，莫斯科方面現在更加迫切地需要敲定這份合同，這讓雙方的議價過程更加艱難。但他們有信心在普京下月訪華時完成談判。“我們可以把這份合同打包放入俄中一系列合作計劃，中國或將參與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一位俄羅斯官員稱。

一攬子計劃可能包括開發三座煤礦、更新西伯利亞地區老化的鐵路系統。

俄羅斯分析人士認為，莫斯科方面未來不得不接受中國的投資者角色。卡內基莫斯科中心主任德米特里•特列寧（Dmitri Trenin）表示。莫斯科方面還希望爭取中國在全球舞台上的支持。

但此類夥伴關係可能極為有限，需要小心經營。俄羅斯人屢屢擔心中國由於人多地少，可能蜂擁至資源豐富、地廣人稀的西伯利亞地區。

另外，中國1972年背叛蘇聯、與美國修復外交關係的景象還歷歷在目，莫斯科方面對她的鄰居抱有深刻的懷疑。

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所長黃平稱：“中國很難在支持普京的同時與美、歐交好，但這恰恰是北京方面希望達到的目標。”

莫斯科方面試圖在中國與其他亞洲國家之間取得平衡。“日本被視為技術來源，韓國則是投資來源。”特列寧説。俄羅斯正在就加入關税聯盟的問題與越南展開高級談判，俄羅斯建立該聯盟的目的是在亞太地區抗衡歐盟，並遊説印度參與一系列經貿合作項目。

日本是對俄羅斯戰略東移最感興趣的國家，希望在各方利益之間取得平衡。東京方面預計將加入美國製裁俄羅斯的行列，但日本希望保持低調，不要在北方四島領土爭端以外與俄羅斯再添牴牾。

“我們已經與中國、韓國有領土爭端，如果再與俄羅斯發生衝突，這可吃不消。”在莫斯科的一位日本外交官表示，“我們非常不願意看到俄羅斯與西方交惡之後奔向中國的懷抱。”

出於對美國盟友的尊重，日本暫緩了外長訪問莫斯科的形成。但普京今年8月訪問東京的計劃仍在進行之中。

分析人士認為，當前環境有助於莫斯科與東京着手解決島嶼爭端。“拿到克里米亞以後，普京可以送點兒什麼給鄰居。”盧基揚諾夫表示。

（本文原載英國《金融時報》網站2014年4月3日，原標題Russia looks east as it seeks to rebalance trade interests；觀察者網朱新偉/譯）